第十二章 梁超偉的難處
聽葉天去外婆那裡，周星池立即搖晃腦袋，擺手道：「不用不用，我剛從外婆那過來，最近她追看《大俠霍元甲》，不會出來擺攤的，你們看廟街，是不是小攤位變少很多？」
梁超偉輕輕點頭，笑道：「說的也是，麗的電視自從播放《大俠霍元甲》，商場里都是萬里長城永不倒，連我這種不愛歌的人都會唱了。」
麗的正在熱播的《大俠霍元甲》，葉天看過，收視率很高的一部電視劇，房東辣媽每集必看，不過葉天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畫面粗糙，人物造型那看，而且電視屏幕太小，瞧一眼就提不起興趣，對比劇集，他寧願花幾元錢去看電影。
路過幾處路邊大排檔，交談中的三人彷彿沒有注意，直到周星池出聲提醒。
「天仔，就這裡吧，價格公道，以前外婆經常帶我來。」
「偉仔，你看怎麼樣。」
「我無所謂啊，在哪裡吃飯不是吃，不過阿星，你是不是認識老闆？」
「當然了，哈哈，誰叫我長得帥呢？」
葉天拿著菜單看了一會，周星池推薦的大排檔挺簡陋，四五個個餐桌擺在一邊，另一邊地上放著一個火爐，一個廚子模樣的大叔正在炒菜。
「炒雞肉，上菜！」
只見廚師吆呼一聲，屋裡跑出一個十七八歲女孩，迅速將炒雞肉端走，廚師隨意在熱鍋里加了點水，洗刷一遍，加油、加蔥，然後放大火，打碎幾個雞蛋。
片刻后
「炒雞蛋，上菜！」
周星池笑著拍了下廚師肩膀，笑道：「胖哥，生意挺不錯嘛。」
「阿星，是你小子，什麼時候還錢？」廚師板著臉，不置可否，將菜板上的肉鴨拍了兩下。
周星池尷尬道：「那是外婆一家欠的錢，今天我帶朋友來捧場，安啦，你放心，絕對現金結賬，分量要足，不要像糊弄外婆那樣糊弄我們。」
「我什麼時候糊弄人了，那是怕你外婆吃不完。」
廚師將肉鴨切碎，放進鍋里，然後倒了兩瓶啤酒進去，香味瞬間瀰漫開來，葉天第一次看到有人做啤酒鴨，不禁仔細打量廚師兩眼。
「先生，這是菜單。」
女孩遞來一張很大『菜單』，葉天面色古怪，這是什麼菜單，分明從啤酒箱撕下來的，上面的確寫滿了菜肴名字，後面附上價格。
梁超偉掃了一眼，小聲提醒道：「都挺貴的，少點幾個好了。」
「貴嗎？」葉天挺意外的，燒雞肉十五元一份，他在黃大仙飯館，最少要價十八元，剛才廚師做的啤酒鴨三十港幣，如果讓葉天定價，那也是四十，甚至五十。
「其實我自己做，可以省下一半。」梁超偉覺得葉天眼神異樣，暗想葉天生活條件和他不一樣，補充道：「我也不是經常做飯吃。」
「今天我請客，偉仔你還跟我客氣什麼。」葉天看完菜單，笑著對女孩道：「一份啤酒鴨。一份燒雞，清蒸鱸魚，紅燒肉，對了，這裡拿手菜是什麼？」
女孩眉開眼笑，回道：「我爸什麼菜都會做，最拿手的是水煮魚、醬爆牛肉，還有十三香龍蝦！」
「都來一份，再來兩個素菜。」
「豆腐和海帶怎麼樣？」
「行，對了再來兩箱啤酒。」
「好的，請稍等。」
梁超偉聽得咂舌，勸道：「天仔，不用點那麼菜吧，夠我們家吃一個星期了。」
葉天對周星池招手，轉頭說：「偉仔，雖然只認識一天，但我真把你當朋友，這點錢算什麼，以後大家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對，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剛坐下來的周星池急忙附和，覺得這樣很義氣。
梁超偉苦笑道：「我能享什麼福，你們太高看我了。」
周星池嬉皮笑臉，笑道：「以後我和天仔會照著你的。」
葉天卻道：「偉仔，太小看你自己了，說不定以後我和阿星都要你照顧呢。」
「不可能吧！」不等梁超偉反應，周星池卻受不了了，他一直把自己當大明星培養，美好未來，怎麼會輸給一個電器推銷員！
梁超偉苦笑道：「天仔，我想過了，我還是不能跟你們報考訓練班。」
「為什麼？」葉天、周星池異口同聲問道，特別是葉天，他今晚最主要目的就是勸梁超偉改變主意，周星池大器晚成，梁超偉就不同了，剛一出道，就大紅大紫，自身潛力不亞於天王劉徳華，聽梁超偉竟有拒絕意思，又是震驚又是意外，還有濃濃的不甘。
「今天我和媽媽談了一會，開口說了兩句，就被罵得狗血淋頭，連晚飯都不讓吃。」梁超偉神色鬱郁，香港繁華是不錯，可是作為社會底層，生活異常困苦，家庭開支大半都靠他，這也是梁超偉遲疑不決之處，如果家裡有錢，他也想像周星池那樣揮霍人生，做自己想做的事。
周星池沉默一會，嘆道：「看來你是和訓練班無緣了，伯母那個脾氣唉，偉仔你這樣推銷電器，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梁超偉強笑道：「現在妹妹上學，開銷大，以後會慢慢變好的。」
葉天沒有周星池那般失望，反而覺得有轉機，梁超偉既然開口，就證明他對娛樂圈有興趣，只要解決他心中顧慮，那麼報名訓練班就順理成章了。
「偉仔，伯母怎麼說？」
梁超偉愣了下，抿了抿嘴才道：「媽罵我沒有主見，今天想干這個，明天又想做那個，不知到底想幹什麼，總之，啰啰嗦嗦了半個小時，煩死了。」
葉天沉吟道：「看來伯母怕你誤入歧途。」
梁超偉沒好氣瞪了眼周星池，抱怨道：「阿星，都是你不好，在外面勸我就罷了，還跑到家裡，媽媽說你飛仔，我遲早有一天跟你學壞。」
「不是吧，我是飛仔？」周星池指著自己鼻尖，哭笑不得，別看他在朋友面前表情活躍，其實他不善交際，在娛樂圈闖蕩那麼久，也沒交到幾個朋友。
葉天對周星池擺手，分析道：「阿星，現在我們主要任務是幫偉仔。」
「說得輕巧，怎麼幫？」周星池咕噥一句，又道：「不是我說大話，天仔，只要你敢在伯母面前提起這些，你的下場比我好不到哪去。」
想起母親生氣的樣子，梁超偉心煩意亂，擺手道：「反正我是沒希望了，阿星，天仔謝謝你們，我真的不能陪你們瘋。」
「不是瘋，是搏！是奮鬥！」葉天糾正。
「也許吧。」梁超偉自嘲，笑容澀然。
「人要自信一點好。」葉天暗暗嘀咕，這兩人是怎麼回事，該自信的不自信，該謙虛的卻驕傲，梁超偉加入TVb，一點挫折都沒有，訓練班畢業后就被重點培養，如今卻這樣膽小，而周星池呢，不但訓練班沒考上，勉強上了夜間班，畢業后還被發配當兒童節目主持人，說是主持人，其實只是節目裡面的小角色，負責搞笑的反派，不但如此，跑了五年龍套，始終默默無聞，如果讓周星池知道這些，不知還會不會吵著上訓練班。
酒菜上桌，周星池搓了搓手，笑道：「天仔，這裡啤酒鴨很不錯的，嘗嘗看。」
難道要放棄？葉天十分不願，夾了菜放到梁超偉碗里，勸道：「不要無精打採的樣子嘛，大家一起出來吃飯，高高興興多好。」
「說的也是，不好意思。」梁超偉舉起啤酒瓶，笑道：「咱們先干一個。」
「干！」
葉天喝了兩口，梁超偉也很快放下，唯獨周星池咕嚕咕嚕灌個不停，一瓶啤酒很快見底。
「痛快！」
周星池打了個飽嗝，又夾了鴨腿，自己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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