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死亡對決 第七章
“明寒中藥鋪”這場青春回憶的鬧劇並沒有阻擋來自地獄深淵的怒號,明寒和龍一白站在人民廣場公園中央的萬年青大樹下,這種樹原產於哥倫比亞,喜愛溫暖潮濕氣候,生長最適溫度為25℃至30℃,冬季室內溫度也應維持在15℃左右,最低10℃,它在南方的這個小城市生長得那樣歡樂,明明快臨近冬季了,青黑的葉還在向江鈴展示著生命的綠色,盤根錯節的根部重重沒入地底,身杆也有五人環抱的長度吧?早晨和黃昏總吸引著老齡人齊聚一團,形成一道美麗的“夕陽紅”,午間也有零零散散的人流穿越其中,但總能樹陰下找到一些美麗的小鮮花,沒人知道誰會來祭奠這棵不死的老樹,恐怕連小花也沒能知道他的名字,隻知道每隔一小段時間無名氏總會過來放上一朵小豔麗,而今天在底下的是康乃馨。
明寒蹲下來撿起蔭涼中的白色,放在鼻間仔細的嗅。
“你也會來嗎?康乃馨是她的最愛啊!”他說。
“是這裏嗎?”龍一白準備開始挖掘了,他可是連鏟子,鋤頭都帶齊了。
“我想是了,這棵萬年青一定埋葬他最原始的殺戮欲望。”
“好”
“夜深人靜的瞬間你是否會為曾經善良的自己而顫顫的發抖呢?哪怕做了很多錯事,我們以前都是善良的人呐……”明寒深深的呼出一口氣,現在的他看起來更像是紐約歌劇院的悲情男主角。
龍一白沒搞懂明寒念叨“善良的自己”,他的思路是筆直的,在他看來善良的人是不會殺死這些天真的孩子的,這麽做的瘋子隻能是喪心病狂的暴徒。
“我想他並不善良!”龍一白邊操作邊跟明寒搭話。
“善與惡的爭辯本身就是一個駁論,有的時候黑不是黑,白不是白,人們常認為站在世俗公理這邊永遠是白的,而對立的陰影就是黑的”龍一白給明寒給的感覺就好像念羽還和他在一起辦案,所以他總想著多說幾句。
或許孤獨的人總是千篇一律,幸福的人各有各的幸福吧……
沒有幼兒的骨骸!那是一個黑匣子,包裹透明大玻璃杯,福爾馬林裏泡著蠕動的小腦袋,旁邊擺放整齊的相冊,還有一隻腐爛的泰迪熊娃娃,龍一白帶上藍色的防護手套和口罩把這些沉睡的噩夢都收集到證物袋中,周邊已經聚集了圍觀群眾,他們編織做一個同心圓把明寒和龍一白圍在中心,活像動物世界鳥類嘰嘰喳喳的討論聲,龍一白倒是不受影響,但明寒總有一種被窺視的怪異,那是惡鬼的眼睛。
“他來了。”明寒輕輕的說,仿佛感受了藏在陰影下的男人,他的眼有鋼刀鐵劍的殘暴,嘴角兒的笑是變態的詮釋詞,似乎在衝明寒耳邊囈語著“你找來了啊?等你了好久呢,瞧,這是我送給你的見麵禮,請安靜的收下,夜晚的時候再拿出來把玩,很有趣,裏麵埋葬的是我曾經的善良”
“什麽?”龍一白把挖掘工具放好,回頭問他。
明寒猛得以老虎出籠的姿態轉身!
蹙眉的刹那,靈魂的對眸,蹦跑的步伐!
人群中九點鍾方向凸起一股異動,某個穿藏青色戴黑色鴨舌帽的男人拔腿狂奔,被打
亂的人海如同擴散的水分子阻斷明寒的追擊,當他從人群中突出來的時候,什麽都沒了。
“明先生,怎麽了?”龍一白追過來問。
明寒隻是搖搖頭,並沒有說“男人曾經來過了。”上衣口袋中的手機鬧個不停,車競楠那邊有了新的進展。
“喂,說。”
“明教授,白骨森森!”
……
車競楠也是個老警員了也從未見過這等阿鼻地獄的景象,手骨與腿骨相互交融,如同浴血的戀人,用斧頭由踝部關節強行截斷,挖出的頭骨露出凹陷的黑洞直勾勾的望著她,根本無法分清誰是誰的腳,誰是誰的手,還有未完全腐爛的幼兒屍體,泥土匯入軀殼,鼻孔裏,嘴裏滿是土沫,爛肉就像豆腐那般絲滑,不難看出這是不久前被噩夢糾纏的可憐娃,這是一個活生生的亂葬崗。
“還有!”唐曉東抬頭看向平靜的車競楠。
這是濱河區的第五具了吧,埋屍點似乎是以某種奇怪的規律擺放,共分五處,每處相距剛好一百米,有點像《魔宮傳奇I印第安那瓊斯的聖殿》中挖心的祭祀典禮,畫上油彩的祭司走向可憐的外入者,用尖刀剖開他們的心髒再奉獻給傳言中的神靈,整個場麵充斥著某種詭異的變態美,宛如黑洞讓人瞧上一眼就深陷其中。
當明寒告訴車競楠時,她其實是很難接受的,因為毫無科學依據可言,甚至連最平常的查案過程都無法考證,也不符合常規的罪犯心理側寫,跟劇本似的,導演就過來告訴你“孩子被殺死了,藏屍地就哪兒!”,一個突破點都沒有,分析的數據也僅僅是孩子們失蹤的時間,連地點都沒有啊!她很想問“依據在哪裏?從哪裏得出來的結論。”但作案時間的短促與頻繁讓她隻能選擇相信這無厘頭的推論。
“他是對的”車競楠在心裏默念。
紅色的警戒線,身披白色防護服的法醫在其中川流不息,這是大工程啊,各項數據的檢測,指紋,作案時間,死亡時間的推算在悄無聲息之間進行。
“死法雜亂無章,根本無法推測啊,得再等等。”老法醫這樣跟車競楠匯報“這是畜生才能對孩子做出的事兒啊。”
車競楠剛想回答就看到明寒和龍一白,她懸在高空的心魂才緩緩降落,她覺得隻要有明寒在就算前方是火紅湍急的岩漿這個年紀不大的男孩也能給你搭出一座大橋,那橋通往生命!
“明教授……”
明寒瞄她一眼,做個簡單的點頭動作就算打過招呼了,明寒蹲下去望著這座兒童的墳墓,好久也做反應,誰也沒去打擾明寒,他現在就像羅丹創造的那座“思想者”雕像,一動不動。
所有的鏡映進腦海。
“請聆聽我的訴求,複製我的思想……”他突然開口,把身邊圍繞的都嚇了一跳“我的鐵斧頭砍下去,是對世界無情的拷問……”
車競楠拉住想上前詢問的龍一白,世界定格在一刻,地域與時間都變作老相片的黑白色……
當明寒再次睜眼的瞬間,他仿佛回到了逝去已久的雪夜,夜月懸空,一顆孤獨的魂靈遊走在濱河區的林間,
扛著米袋,“滴答滴答”袋底部浸濕了血液,一顆顆的墜落,照亮魂靈的道路,他把米袋放下。
稚嫩的小手無力的露出,小家夥兒們都睡得相當安穩,臉上的蒼白跟德拉古伯爵那般毫無血色,血液都被拿走了吧?他帶惡魔的笑拿出自己的鋼斧,狠狠砸下,越砸越開心,臉上的表情就好像小時候得到了插卡遊戲機那種興奮,處理完一件,他皺著眉頭,似乎不太滿意啊,緊接著第二具,第三具,他的專注跟達芬奇創造驚世畫作《蒙娜麗莎》時一樣,直到第五具屍體時,他才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似乎屬於他自己的“《蒙娜麗莎》”製作完成了,這可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兒呢,他猴跳舞抓像隻獲得獎勵的小鬆鼠,最後他好像在石頭上書寫某種奇怪的東西,他站在墳墓邊上,嘴角上揚著驕傲。
“這是梵高都無法完成的藝術,我成功了,你們會為之驚叫的,哦,不!全世界都會為我鼓掌!”明寒最後這樣開口。
“他在做什麽?”
“側寫或者叫剖繪,是指根據心理谘詢者的行為方式推斷出他的心理狀態,從而分析出他的性格,生活環境,職業,成長背景等。側寫方法並不局限於犯罪心理學。犯罪兩分法是心理剖析的主要方法之一,是Douglas創立的。這是一種歸納法的手段,在心理分析的初期,側寫師就根據犯罪事實將罪犯分成‘有組織型’與‘無組織型’,然後再根據不同類型的共性對罪犯進行進一步的剖析。因為這兩個類型的罪犯在各個方麵的特征存在較大的差異,這是一種較快為罪犯進行側寫的辦法。而每個罪犯心理專家都是一個合格的側寫大師”車競楠本身就是搞心理學的,現在她也知道為什麽明寒被稱作“天眼”的弟子了,他的側寫天賦無疑是絕頂的!
“還有東西沒找到,他一定留下了某種意義的紀念品。”明寒站起身,篤定無比的語氣,獅子的神態。
“什麽東西?多大?”
“我不知道,我知道是一種代表死亡與絕望的沉睡字符,那是屬於他的唯一的標誌物啊!它的載體可能是一張A4紙,可能是某朵鮮紅的玫瑰花,也可能是骨頭上的刀刻印記,就像這個。”明寒掏出在雨夜街頭偶然撿到的紙張,它被水泡透了,上麵的黑色紋路顯得更加清晰。
“Θ?,這是高數中常見的字符吧?前麵的應該是Theta,後麵的不認識。”
“它不僅僅高數字符這麽簡單,在各領域都有Θ的影子,粒子物理學中pentaquark用Θ+來表示,小寫的θ是數學上常代表平麵的角,國際音標中的無聲齒摩擦音,西裏爾字母的?是從Theta變來,它還是世界地球日的標誌呢。θ在英語中,屬於輔音中的摩擦音,這些都可以代表它的意思,如果你是這場死亡遊戲的主導人,你會選擇哪種表達才能向世俗發泄你的欲望呢?”
車競楠低頭不語,這根本無法猜測,你不是走在前方的擺渡人,怎麽能複製他心理的陰暗麵,在三年念羽就用電腦試過了ΕΓΓ,ΔΒΜ,Νγ?的各種組合,連包含了這些字符的商場名稱也恨不得翻個底朝天,可是一無所獲,現在又增加了一個Θ?,每個兩個或三個的字符組合都代表了一條鮮活的生命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