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東玄道州 第七十八章 我心我主
熟悉的聲音傳遞而來，沉樂的邁出的步伐被生生止住，停駐在半空之中，未曾踏下。
七世祖沉遠道，那是多麽熟悉的親人啊，音容相貌在沉樂的腦海記憶中浮現。
永遠是一襲黑袍罩身的沉遠道，漸漸映現在沉樂的眼簾中，模糊他往前的視線。
千丈斷崖之前，沉樂生生止步於雲海之上，似乎一陣罡風抖動就會將他卷走。
渾身上下，唯有一條腰間的雲紋腰帶隨風起舞。
沉樂的心似隨著那山風輕輕，在搖動。
眼眸之中堅定毅然的神色被過往場景所代替。
沉樂雙眸之中映現的是，氏族駐地之中，沉遠道於千丈古木下授業解惑、為自己開脈而帶領自己上聖山的場景。
一幕幕回憶似潮湧，隨著心潮澎湃，高低起伏，影響著沉樂的心緒。
心中堅定的信念如同壘土之丘，在慢慢崩解，身子開始顫動。
沉樂想要轉身，看看身後的人。那個日思夜想，不苟言笑的黑袍老者。
“七世祖爺爺。”
口中輕呼聲傳遞而出，沉樂顫抖著快速轉身，想要看清身後呼喊自己名字的親人。
“樂兒，快來我這裏。”
熟悉的黑袍罩身的沉遠道站立在距離沉樂三兩丈遠的位置，在那裏，芳草萋萋，有和煦的微風拂過。
似乎站立在那裏的沉遠道代表著美好與對憧憬的未來，一切都是那麽溫潤人心。
對著沉樂伸出右手招呼的沉遠道臉上洋溢著笑容。
那是沉樂不曾見過的笑，與沉樂所認知的七世祖顯得格格不入。
在他的記憶中，自己的七世祖爺爺是個不曾有過笑容的老者，至少沉樂未曾看過他的笑。
此時的笑容，看在眼裏的沉樂忍不住心中打了一個寒顫。
雖然心中被親情撼動心靈，動搖沉樂的攀登仙山的信念，但至少這一刻的沉樂並未被眼前的人衝昏了頭腦。
在看到“沉遠道”臉上洋溢的笑容後，沉樂便在久違親情撼動中清醒了過來。
“你不是我七世祖爺爺。”
平靜的話語從沉樂的
口中傳遞而出。
話音落下之時，沉樂心中的信念再次被加固起來，像是看到壞人即將到來而緊閉房門的孩童一般。
同一時刻，沉樂的內心也警戒起來，小臉變得冷漠，不在洋溢著興奮。
“叮。”
似雷霆乍驚，又像是狂風相喝。
沉樂麵前的“沉遠道”隨著他身後的景象如同碎裂的畫麵一般逝去，須臾間消散在天地之間。
映入沉樂眼簾的，是茫茫一片，無有天地之景，有的隻是虛無的空間。
不見來時的路，混沌虛無。
在那虛無的空間之中，沉樂看到七世祖的興奮希望在破滅，留給沉樂的是一時間的無所適從。
在這一刻，他的心底另一種信念再次升起，蓋過所有。
“唉，終究是癡兒。”
似是虛空傳蕩，又像是胸骸之間透出，一句若有若無的話語傳遞。
不知從何處來，又將傳遞至何方，仿佛在哀歎，又像是在可惜某些東西的逝去。
“嗬。”
沉樂再次轉身，伴著口鼻間的頷骨相震，沉樂口中傳出輕笑聲。
明明隻是孩童的年齡的他，臉上浮現了與之不相符的笑容，垂著頭顱，半笑掩映。
“我心終究是我主。”
一語言畢，沉樂便轉身，不在留戀張望身後的那茫茫天地，沉樂縱身越下了千仞斷崖。
在雲海穿越之間，失重感出奇的令人難受，但對於此時的沉樂而言，這都不算什麽。
無盡的下落帶來的失重感讓沉樂越發的難受起來，但就本身而言，沉樂的心中未曾起波瀾，信念依舊。
似乎經過剛才的種種後，沉樂內心深處的信念越發的堅定了。
過程中雖然有所遲疑、但最後選擇的結果是繼續堅定著爺爺父親的囑托，為了拜入那永樂觀。
隻是其中摻雜的是沉樂不曾忘卻宗族破滅的血仇恨意，深深掩埋在心底。
也許正是應了那句古話，求道之心前麵的是對血仇的無盡恨意。
沉樂這一生終將為了複仇而證道。
“轟！”
不知道落下的失重感持續了多久，像是回到了剛剛進入著途嶼之界的感覺。
忽聽得耳畔生風，且有洪流轟鳴聲不止，傳遞向四方，震耳欲聾。
而沉樂再次醒來就是被這轟鳴震得耳膜都快裂開了。
“這是？”
再次醒來，沉樂受不了耳膜快被撕裂的轟鳴之音，快速運轉靈力，周身有靈光滿溢而出。
體映靈光，神通自顯。
在沉樂眼眸遞出去的一瞬間，就被驚住了。
在他的視線之中，自己所處的位置乃是一片水澤之地，水澤棲之上，有白色鱗羽的鸞鳥騰飛，澤水之中更有蛟龍翻越。
在這些仙獸麵前，有的隻是祥瑞氣息彌漫，並未凶險的氣息流淌，給人以心安。
循著轟鳴之音回眸望去，在自己不遠處的地方，天上似乎撕開了一道巨口。
有洪流巨瀑飛流直下，順著巨瀑在向上看去，在巨瀑的盡頭，是一座座漂浮於半空的島嶼。
懸浮半空的島嶼多不勝數，每一座仙嶼之間都有巨大的樹藤相勾連，宛若是天上的星辰倒映在水澤棲之上。
“那是？”
就在沉樂順著仙嶼勾連相望之際，那宛若層層階梯的仙嶼最深最遠之地，一座宏偉的仙山坐落。
似乎因為空氣彌漫水汽之故，在沉樂的雙眸之中，那巍巍然的仙山雖形影相綽，但其間給人流露的的氣機卻是浩大深遠，無窮無盡的。
像是開天辟地就盤桓在地陸之上的存在，又像是整個水澤棲和仙嶼都是它的組成之一。
“怪不得名為途嶼界。”
望著那巍峨的仙山發了一陣呆後，沉樂的心思收複了回來，此時再觀看那相勾連的仙嶼座座，沉樂口中不由的如此說道。
此時的他算是知道這途嶼之界的由來了。
仙嶼相連，水澤棲相伴形成的小界，就是這途嶼界本來的最真實存在。
“攀登離忘，入我仙山。”
冥冥之中，那句進入小界之時的話語再次響起，滄桑古邁之意流沛其間，且帶著一股令人肅穆之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