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東玄道州 第五十八章 空心楊柳
也許人與人就是如此，當你真心待人之時，總會觸動一些人的心底。
沉戰的憐憫心，小叫花的觸動亦如此。
“嗯？”
沉興業向前的步伐稍稍放緩，輕咦聲以外人不可聞的細音響起。
作為修者，對周遭萬千變化及感知最為靈敏，這一刻，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小叫花的劇烈情緒波動。
沉興業感受到的時候，沉戰也感受到了。
小叫花的聲音夾雜著嗚咽之色，像是心底的歇斯底裏的回應，伴著劇烈的情緒波動。
這一刻，他駐足且回轉身形。
“孩子，我們需要的更加確切。”
身子翻飛，離地三尺，短短的距離之間頓時形影綽綽，沉興業很快來至在小叫花麵前，半蹲著身子向著小叫花投去誠懇的目光說道。
因為靈覺不會欺騙他，他相信這個孩子剛剛的那句話是真的。
也許他真的知道一條進入陵垣古城的道路。
“嗯。”
這邊的小叫花還未收斂心緒，就被沉興業的忽如其來的模樣嚇到了，一下子腦海中止住了其他心緒，嘴中訥訥的吐出音節。
“說吧。我們不是壞人。”
小叫花回應的時候，沉戰也來到他的身邊，並不管小叫花身上有多髒，深處右手輕輕為他擦拭臉上的黑色痕跡。
那些痕跡夾雜著積年的傷痕，倒映在臉上。
透過那市井雜燴的眼神朦朦，沉戰似乎看到了眸子最深處，人性最真實、不染纖塵的瞳孔。
在小叫花的言語中，兩人如願以償的知道了那條路，同時也側麵了解些關於小叫花的事情。
那條塵封的路位於草廬橫街東去數十裏，沿著地淵的邊緣行走。
路起始於山川脈間，翻閱山嶺即可進入古城的邊緣地帶。
因為古城本就是沿著地淵裂縫的岩體鑄成的，在地淵最偏遠的地方，有進入古城角落的道路。
而小叫花也正是從那裏走來的。
在小叫花的記憶裏，沒有特定的名字，有的隻是多年來橫街巷內流落乞討孩子之間的稱謂，管他叫做小洛。
因為在修者的市井長大，故還是學會了很多的滑頭。
這一次的欺騙沉興業父子二人就是諸多滑頭之一，而且還是曾經有過成
功的，但不曾想沉興業留了一手，循著標記的信息追尋了上來。
小洛很小的時候隨著自家爺爺一路波折至此，因為某些原因，他的爺爺帶著他並沒有走正常的道路進入古城，而是選擇了古城邊緣的道路。
但也就是選了那條道路，他相依為命的爺爺在跨越那道山脈時出了意外，在爺爺下落不明的時候，他一個人流落至此。
記得他走到這草廬之時都餓得皮包骨了，一路上小心翼翼的穿山越嶺走來，餓了就啃樹皮，渴了就喝路邊的水，以天為被，以地為席。
沉興業及沉戰不是沒有詢問過小洛關於幼年的事情，但似乎他的記憶有損，現在的他就隻記得這麽多了，至於自己相依為命的爺爺為何要走偏僻道路進入古城，他也是一無所知。
見得問無所答，沉戰也不再深究，而是在神念中與自家老爺子交流了起來，而一旁的小叫花則是被沉戰儲物袋中拿出的幹糧吸引，一個人獨自坐立在沉戰不遠處吃了起來。
那狼吞虎咽的樣子絕對不是做作，也許這一刻暴露出來的才是小叫花本來的模樣。
“父親，聽得他言語，似乎沒有說假。”神念波動傳出的音色於沉興業的腦海中響起，沉戰將自己內心的想法傳遞而來。
“那我們就此出發嗎？”
在沒有得到回應的時候，沉戰再次傳念問道，在這件事情之上，長輩居於此，他還是以自己父親的意見為主。
“唔，為保萬一，帶上這個孩子吧。”
對於這個來曆不明孩子，沉興業本不想有太多的交集，但是奈何下來的道路還需要他來一一印證，所以不得已出此策略。
如此神念交流完畢的他兩攜著剛剛吃好的小洛一同踏上了回歸客棧的路程。
再次路過那株石橋畔的老柳樹之時，沉興業不禁眯起了眼，因為遮株空心楊柳總給他奇怪的感覺，明明是修行的妖物，但卻無有任何神覺及靈力波動。
雖然有不淺的疑惑，但當下之急卻是自己家一行人進入古城的事情最為重要。
心有疑惑，但也是隨著他們的身形漸漸遠去而一晃而過。
就在三人身影消失在街道盡頭的時候，在太陰月華掩映之下，那株空心楊柳動了，枝條無風自動，有混沌氣四溢開來。
形影晃動，虛空隱震，在那株楊
柳空洞的軀幹之中，似有一個小世界在顯化，明閃幻滅，混沌迷蒙。
須臾之間，那老石橋之畔哪裏還有空心楊柳的存在，有的隻是一片荒蕪的雜草叢生。
“嗡。”
在進入客棧的時候，沉興業使用了大法力，並沒有走尋常的道路，而是選擇了遁破虛空，攜著沉戰及那個孩子出現在沉樂所處的房間。
畢竟天色已晚，這個時候在走尋常道路顯然會引起別人注意，所以沉興業選擇了遁破虛空，不想讓尋常人瞧見瞧見。
“這是？”
真正吃驚的並不是沉興業一行人的突然出現，而是這突然出現的人當中卻是多了一個身影的存在。
望著那與自己孩子差不多的個頭，席晚晴不禁問起。
“這是小洛，接下來的路還需要靠他。”
沉戰邁步走過床間，看著自己妻子輕聲的說道，在床笫的最深處，沉樂正熟睡著。
許是看到沉樂的心安，沉戰滿是疲憊的心靈得到了慰藉，卻是將此行的過程簡單的向席晚晴道來。
而一旁，那陌生的小洛卻是被沉興業帶到了屏風之後，並從儲物袋中拿出一套幹淨的衣服遞給了他。
“爹爹，我來吧。”
待沉戰說完的時候，看著眼前走向屏風之後的兩人，席晚晴哪裏還不懂，瞬時越過沉戰的身子，向著屏風走去，同時嘴中呼喚著沉興業。
“這要洗過才能穿呢，不然也太糟蹋了。”
對於沉興業的行事，席晚晴卻是不能苟同，邊走邊輕聲言道，來到屏風的時候，順勢從沉興業手中接過了幹淨的衣物。
也許是出於母性的光輝吧，席晚晴在聽到沉戰的訴說後並沒有嫌棄這個陌生孩子的意思，而是主動的承擔起了這孩子接下來的事項。
“盡快。”
對於席晚晴這個兒媳，就算沉興業再怎麽古板，但也是從心底十分認可的，故此時並沒有過多的話語，而是將手中的衣物給了她。
而在屏風之後，那陌生孩子小洛卻是被席晚晴深深的吸引，因為在這個女人的言語之間，他似乎感受到了久違的母愛。
那是份溫潤如春風話語的舒適寧靜，讓小洛緊繃的心弦瞬間放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