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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八章具行舍利

  觀音菩薩的虛影顯化之後,這時隻聽我師傅大喝一聲,“你們這幫混蛋,竟然敢動具行大師的舍利”


  就隻見那幾名老禿驢,人手一枚舍利子。


  具行大師是民國得道高僧,被很多人都報道過。


  具行高僧是清緒年間的。


  清光緒三十三年,有一個其貌不揚的鄉拙青年,穿著一身襤褸的鄉下土裝,來到雞足山祝聖寺求見虛雲長老,住持祝聖和尚問他:“你是誰?你來求見虛老做什麽?”


  那鄉拙青年說:“我今年二十歲,是雲南鹽源人氏,從小就父母雙亡,孤苦無依,族人將我入贅曾氏,從此以曾為姓,寄籍賓川縣。如今因為家鄉鬧饑失收,無人雇用我種田,我家貧苦,又有兩個兒子,我養不活家小,無計可施,聞說虛雲老和尚在雞足山修建祝聖寺,雇用苦力泥水工人,我走投無路,隻好來求虛雲老和尚收留我在此做工,賺取些少工錢養活家口。”


  祝聖老和尚惻然說:“你若不嫌我們付出工錢低微,你就在本寺住下做工罷!虛老是最慈悲的,這等小事,你也不用去見他老人家,他沒有不答應的。”


  “多謝大和尚!”那青年跪拜。


  “你叫什麽名字呢?”


  “家人叫我阿便!”


  “很好!”老和尚說,“阿便!你就到後麵柴房去住罷!”


  阿便自去柴房住下。他十分勤勞,每日天未亮就起來,不用人吩咐,自己發心開墾種菜、施肥澆水。他本是穡稼佃戶,這些耕種事務做得頭頭是道,他又自動去出力挑土抬石幫助修廟,從早做到天黑,從不休息,也從不講話,別人跟他說話,他都聽不見。


  “聾子!”別人都這樣稱他,反而不叫他名字了,阿便也不以為忤,從不爭辯。


  阿便來做工一個多月,有一天他老婆抱著孩子來找他了,妻弟也同來了,嶽母子侄,一大批人七八口擠滿了柴房,七嘴八舌。


  聖空和尚聞報,慌忙來說:“阿便!我收留你做工,你卻怎麽把老婆孩子也帶到廟裏來住了呢?這是佛寺,不可以住婦女家眷的!”


  阿便說:“我不要他們來,但是地主來收回土地,把他們全家趕了出來,沒處可投奔。”


  聖空說:“這可怎麽辦?哪有佛寺可以收留婦女家眷的道理?”他和阿便說著話,沒想到虛雲老和尚不知何時已經來到菜園柴房門口了。


  “聖空法師!”虛雲說,“他們一家無家可歸,又苦又窮,就讓他們都在本寺住下吧!”


  聖空慌忙說:“師父!佛寺怎可收容婦女呢?”


  虛雲說:“這是收容難民,情況不同!你隻叫他們在寺院後山另搭一座茅棚居住就行了!阿便喜歡住菜園茅屋也好!喜歡回後山住也可以!你就讓他們全家在本寺做工罷!”那一家八口都感激不盡,不住叩拜道謝。


  虛雲說:“你們不用謝我!這也是彼此互助,我們也缺人手,你們若不嫌本寺生活清苦,就跟我們出家人一起吃大鍋飯罷!我們有什麽大家就吃什麽,有飯吃飯,沒飯喝粥。”


  阿便感激流涕,叩頭說:“老師父,您老人家救了我一家性命了!”


  虛雲說:“阿便,快別這樣說,人類是應該互助的,佛門弟子更應助人!”


  阿便全家八口從此都在祝聖寺做雜工,個個感激虛雲,人人勤懇,把後山開墾成了一畦一畦的菜圃,種得又肥又大的白菜和各種菜蔬豆子瓜果供應全寺,又把全寺整理打掃得一塵不染,阿便自己住在茅蓬,不與妻室同居。兩年轉瞬過去了,阿便那天趁著虛雲來山巡視,就跪倒叩頭,叩個沒停。虛雲說:“阿便,你要什麽?”


  阿便說:“老師父!求您老人家教我念佛吧!我這樣笨,又一字不識,不會念佛!”


  “你卻要念佛做什麽?”


  阿便說:“我今世這麽辛苦這麽蠢,必是前生做了什麽孽又不會修行,所以今生想學佛修道,以求來生勿再淪落啊!”


  虛雲微笑道:“你想要怎樣修?”


  阿便說:“我不識字,又醜陋,又蠢材!我哪知道要怎樣修?隻求老師父教我簡便容易的方法罷,我常聽師父講經,講得深奧,我一句也不懂,不過聽師父您說,隻要一心不亂勤念佛號也可得生西方。師父您就教我念佛號罷!”


  虛雲說:“阿便,你已經一心專誠,真是難能可貴!我就教你念阿彌陀佛和觀世音菩薩!我教你淨土法門罷!”


  阿便叩謝,虛雲教了他怎樣勤念阿彌陀佛和觀世音菩薩。他從此就自己屏息諸緣,一心念佛,日夜不停,就是日間種菜鋤土也心念佛號不輟。


  宣統元年,虛雲老和尚運《龍藏》回山之後,舉行傳戒,阿便也來求戒出家,那時他才二十一歲。


  虛雲說:“你要出家受具足戒,很好,我知你至虔,念佛極精勤,但是你還有家眷呢!你怎樣處理?”


  阿便說:“我們一家八口老小都約好了,今日都來落發出家修行,務乞師父恩準才好!”


  “阿彌陀佛!難得!難得!”虛雲說,“甚勝因緣!好!好!好孩子!我準你!”


  虛雲望著座下這個狂喜地不住叩頭的青年,老人好像依稀看到了自己當年在鼓山湧泉寺跪求妙蓮長老傳戒,老人的熱淚湧現了。他有多少的感觸啊!六十五個年頭過去了!往事依稀如夢境!猛回頭卻在何處?幾十年來東飄西蕩,也曾傳戒弟子不少,可以怎料到,奇跡卻應在這個麵貌醜陋的貧苦青年?


  虛雲出神地俯望著青年,竟忘了喚他止拜,任由他不住地叩拜,何隻三跪九叩?怕不叩了一百個頭!阿便是拙於言詞的,感激得說不出話來,感激得隻是流淚、隻是叩拜!虛雲從阿便身上找到自己當年的影子,再細看,阿便是阿便,虛雲是虛雲!


  “請起來吧!”虛雲微笑說,“不用拜這麽多!你多拜我,就不如多拜佛才對!”怎麽說得他聽?這樸拙的青年又拜了許多才肯起來。


  “阿便!”虛雲說,“從今起,你把名字改為日辯!‘辯’與你原名‘便’字同音,我等你具足戒後,另外賜你法名。”


  “日辯,”阿便歡喜無限,“我就是日辯!”


  “隻是一個代名!”虛雲說,“你並不是日辯,你也不是阿便!”


  “師父!我聽不懂!”日辯茫然地仰望。


  “我也不是虛雲,虛雲也不是我!”老人說,“你懂嗎?”


  “還是不懂!”


  虛雲說:“我教你念佛,我也教了你打坐,現在我要教你知道你不是你!我要你做到心中覺悟‘我不是我’,心中無我,破我執而又無所求,則自然得,明白嗎?”


  “還是不明白!”


  “你慢慢地學,漸漸就能體會的,”虛雲說,“我知道你精勤不懈念佛,一心係念!許多人都不及你!這也是你的品質樸拙的好處。聰明人太聰明了,反被聰明誤!往往不能精勤一心修行!日辯!好孩子,你這樣很好,不要自卑而生退心!也不要去學人家聰明人。”


  “我本來就是愚笨,學也學不來聰明的。”


  “愚笨才好!”虛雲說,“你不會被聰明誤了!”


  傳具足戒之後,虛雲賜他法名為“具行”,從此他成為具行和尚了!具行剃度改穿僧衣,每日自動操作各種勞役,種菜、施肥、挑糞、擔土、打掃……一如未傳戒之時,他專誠一心勤念阿彌陀佛與觀世音菩薩,也不和任何人講話,他耳患重聽,一般人都稱之為“聾子和尚”。


  苦修到了民國四年,他越發的耳聾了,也越發的沉默了,他無論種菜或做工,無時都在心中念佛,誰喊他他也聽不見。


  虛雲那天喚他來說:“具行!你苦修了四年,境界已不錯了,但是見識太少,你現在應該下山出外參學去!你應參拜天下名山道場,將來你願回來就回來,若另有好機緣,也可隨緣行止!”


  具行泣拜:“師父!弟子不去!”


  “為什麽不去?”


  “弟子要一輩子服伺師父您老人家!”


  虛雲心中一酸,可是裝起了怒容,叱道:“去!我怎麽教你無我破執?你忘了?快去!我用不著你服侍!”


  具行不敢抗命,哭著收拾行裝,虛雲送他到山門之時,看這青年和尚的依依不舍的樣子,他心中也難過了。可是他知道絕不能流露出來,免得害了徒弟傷感落入癡執,於是虛雲隻是淡淡地說:“你去吧!我們有緣再見!”


  具行一笠一杖,正像虛雲當年一樣子,上路去朝拜各處名山去了!


  民國九年,虛雲開始重建雲棲寺,具行和尚突然回來了,拜倒在虛雲老和尚麵前:“師父!我回來了!”


  虛雲驚喜得很:“你回來了?好極了!你這出去參學,遊了些什麽名山?怎麽又回來了呢?”


  具行說:“天下各處名山都大略去過了,也不外如是!聽人說師父在此重修華亭寺,我知道師父缺人手,我就回來了。”


  虛雲說:“你回來甚好!你打算回來做什麽事呢?”


  具行說:“師父,我又蠢又笨,又不識字,我能做什麽大事?總不外是侍候師父,兼做些人家做不來、不願做的笨重低下工役罷了!”


  虛雲說:“你既如此發心苦修,很好!你就住在雲棲寺和勝因寺兩處罷!”又問:“這次回來,你去雞足山探視你家未?”


  具行說:“沒有!我不去了!”


  “為什麽?”


  具行說:“大家都出了家修行,有什麽好眷戀的?”


  “見見也不妨!”


  具行搖頭:“不去!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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