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混進縣城
王家莊距離縣城還是有一段距離的，王天化饑腸轆轆地坐在騾車上，思忖著該怎麽找到父親被日本人關在哪裏。
想來想去也沒有一絲辦法，王天化不由得自嘲道，“瞎想又怎麽能想的到呢！”
目前來看僅憑自己確實沒有什麽好辦法，隻能走一步看一步，說不定運氣好就把父親救出來了呢！
王天化怕在路上遇到日本人，為了避免被他們認出來生惹事端就專挑小道走，小路上坑坑窪窪，騾車顛簸，他坐在上麵也不是很舒服。
不過他發現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他這一路上經過了好幾個村莊，村子裏炊煙嫋嫋，生機勃勃，完全不似王家莊那般成為了死村。
一開始的時候他還道可能是日本人在村子裏生火做飯，所以盡量讓騾車離那些村子遠一點。但是後來越想越不對，王天化的目力很強，他觀察到那些村子裏幾乎是每家每戶的煙囪都在冒煙，一個小縣城不可能駐紮那麽多日本兵！
除非那些村子並沒有被日本人屠村！
想到這，王天化突然一愣，讓騾車停了下來。
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去驗證一下，他把騾子拴在樹旁，自己一人偷偷摸摸地溜進附近的一個村子裏，他伏在牆角，小心翼翼地往外冒出頭，竟然看到幾個老大爺端著碗蹲在自己門口吃飯聊天，非常的安逸。
完全不似被侵擾過的樣子！
這一切讓王天化有種與世隔絕的感覺，沒有理由同屬一縣的兩個村子，一個被屠村，一個卻安然無恙。
難道是小鬼子還沒有來過這？王天化心中疑惑不已。這也不對，這裏明明更靠近縣城，而且是去王家莊的必經之路，日本人肯定會來的。
“不行，我得去打聽打聽！”王天化自言自語道。
“大爺！早啊！”王天化熱情地打著招呼，“恁吃著嘞！”
“吃著嘞！”一個蹲在牆角的老大爺似乎很熱情的樣子，把碗往前一遞，“恁吃了唄？來點兒？”
“不啦，不啦，大爺！就是問一下，昨天恁這邊有日本人過來不？”王天化直奔主題。
“咋沒有嘞！”旁邊的胖大爺插嘴道，“來嘍一大群，半夜裏把俺都叫出來擱那邊集合！”那個胖大爺指著村子裏的那一片空地說道。
王天化看著空地心中了然，想必是那些日本人又把人聚在一起訓話。
“那他們殺人了嗎？”王天化問了一個最關鍵的問題。
這個問題對王天化來說很重要，這關係到
從村子裏走出來的時候，王天化整個人都是渾渾噩噩的，但他聽到那個胖大爺說一個人都沒殺的時候，他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樣，感覺身上的力氣都被抽光了。
王天化伏在樹上齜牙咧嘴地痛哭，他知道為什麽護衛隊會死了，是因為他們反抗日本人！
他也知道村子為什麽會慘遭屠戮，很有可能是因為自己殺了幾個日本兵，導致他們發泄報複，於是就屠村了。而父親還活著是因為父親對他們還有點用處，一旦沒有了利用價值。很快也會成為日本人的刀下亡魂！
自責了好一會兒，王天化突然想通了這件事，敢於承擔責任是好事情，說明這個人有擔當；但不是所有的責任都得扛下去，因為有些事情的確不是你的責任，你為什麽要去背鍋呢！
他想到日本人屠村是因為他們生性殘暴，虐殺成性，並非自己殺了他們的人導致的日本人屠殺村民。
自己殺日本兵和日本兵屠殺村民是兩碼事！
首先殺日本兵是因為他們害死了自己的母親，他們是罪有應得，王天化想道。
而日本兵屠殺村民雖說是報複自己殺了他們的人，但是有一個至關重要的事情就是日本人作為一個侵略者，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有原罪的。
如果日本人不侵略，不進犯王家莊，護衛隊員就不會死，自己的母親就不會死，而自己也不會以此去報複日本兵，進而那些村民也不會慘遭毒手。
所以這一切的原罪都在於日本人侵略中 國！
經過王天化冷靜的分析，終於得到了這個結論。
這個結論對於王天化來說很重要！
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
所以王天化必須要給自己的行為找到理論基礎，隻有這樣才能夠堅定信念，不至於在複仇過程中左右搖擺，猶豫不決。事實證明，自己確實是站在道德的製高點，而日本人則是禍國殃民的罪惡根源。
所以對於日本人，人人可得而誅之！
在得到強大的心裏支撐之後，王天化感覺自己渾身暢快了很多，不再沉悶陰鬱，因為他堅定地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對的！
過了濱河就到城牆了，濱河是縣城的護城河，濱河上有座橋，橋上人來人往，很是熱鬧，似乎昨天的大戰隻是幻影。
王天化遠遠地就看到城門邊上有日本人設了路卡，手裏拿著一張通緝令，王天化一眼就看到那上麵畫的是自己。
想必是昨晚和自己交過手的日本兵憑著記憶畫下來，雖然有些地方有點偏差，但總體還是很像自己的。
對於王天化來說這件事情很糟糕，這樣就意味著在沛縣的日本人已經盯上他了。
他不能就這麽直接進縣城了，否則就是羊入虎口！
王天化完全沒有想到事情竟然已經發展到這種地步，急得他左右團團轉，就是想不出好辦法。這時突然看到一個挑著大糞的大爺往縣城方向去，王天化靈光一閃有了主意！
“大爺！”王天化朝那個挑糞大爺招手喊道。
那個挑糞的大爺一愣，停了下來“我？”
王天化點頭示意，趕忙小跑過來，問道“大爺，你這是挑糞去縣城幹啥嘞？”
“給化肥廠送糞，賺點小錢。”大爺樸實地笑道。
聽到這話王天化就了然於心了，他知道這個化肥廠，是他家的！化肥廠常年收糞！
隻不過這年頭知道化肥好處的人不多，所以所謂的化肥廠也隻是一個小作坊，生產的化肥量還是比較少的。
“怎麽？現在日本人在裏麵，化肥廠還開著？”王天化再次問道。
“開著嘞！”那大爺繼續說道，“今早俺村的大虎子家就賣了兩桶，這不聽說還收大糞，俺就給挑過來了！”
“原來是這樣啊，”王天化說道，“那這樣吧，大爺！化肥廠能給你多少錢？不過幾分錢吧！”
“5分嘞！”
“那這樣吧，大爺！”王天化從袖口裏排出5塊錢出來，“你把這糞賣給我，我給你5塊大洋！”
大爺一聽這兩桶糞竟然可以賣這麽多錢，眼睛直放光，爽快的答應了。“行，行，你說嘞算！”
“不過這兩個桶和扁擔你可得給我，”王天化打趣道，“否則我沒地方放！”
“這是肯定滴，肯定滴！”桶和扁擔並不值錢，那大爺怕王天化反悔，拿了錢就急匆匆地把扁擔甩在地上走開了。
王天化看著大爺走遠了，就圍著這兩桶大糞轉，心裏琢磨著自己的方法到底行不行得通。
想得再多也不如做！
王天化看著周圍沒有人，深吸了一口氣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雙手抄起大糞就往自己臉上和身上抹！
這一套動作一氣嗬成，然後王天化肩扛著大糞就往縣城走去！
這裏離城門也就不到一裏路，這一路上王天化身上的臭味讓行人捂鼻側目，每個人都用嫌棄的眼神看著他。
就連路邊的乞丐都驚訝地看著王天化，心想這哥們真他 媽 的臭！
城門口還有幾個打算進城的人在排隊，王天化不急著過去。
一方麵是因為他怕在那邊待太久會被日本人注意到，另一方麵確實是因為自己太臭了！會被別人嫌棄的！
過了一會兒，王天化看著城門口沒人了，這才趕過去。
守城的日本人才想著上前比對王天化的長相，可是還沒開始走上前，就聞到了惡臭味，差點沒吐出來，嘴裏大呼著“八 嘎，你滴快進去！”
王天化聽到這話不做停留，趕緊地往城裏快步走。
王天化實在是受不了自己這一身的臭味了，想著趕緊找間客棧，洗洗澡再換件衣服。
他家就在城裏開了一間名叫有間客棧的客棧，他想著裏麵的掌櫃認識他，而且已經自打王天化爺爺還在的時候就跟在王家了，很是忠心，找他打聽打聽情況去！
還好現在客棧裏沒什麽客人，王天化一身臭味的出現在這裏也不會引起客人的反感，王天化這樣想著。
緊接著正要進門的時候，突然闖出來一個小廝！
這個小廝很是麵生，想必是新招來的夥計。王天化正要自報家門，隻聽到這夥計大喝道“哪裏來的臭乞丐，快滾！知道這是哪嗎？這可是王家開的！”
王天化一聽這話，心裏就來氣了，心想這小廝也太猖狂了，簡直就是在給自己家抹黑，於是就反問道“你怎麽知道我是乞丐！萬一我要是來住店的呢！”
“嘿！我說給你臉了是吧！”那小廝看到眼前的臭乞丐竟然還敢頂嘴，頓時就來了脾氣，一邊捂著鼻子一邊譏諷道“救你這幅破爛像，還想住店？哪怕你就是天王老子，這裏也不收你！快滾！”
“好大的口氣！”王天化更加生氣，“難道你們客棧就是這麽待客的嗎？”
“怎麽著！”小廝趾高氣昂道，“老子怎麽待客還要你個臭乞丐教！我呸！”
“你們的店規第一條是什麽！你還記得嗎？”王天化沉聲道。
“店規！嘿嘿！在這裏老子就是店規！”小廝嘲諷道。
“第一條無論客人裝束打扮得體與否，都不得怠慢輕視客人！”王天化喝道，“是不是！”
“我 操！你算老幾！還敢教訓老子！”小廝當然知道這條規矩，但是他看到乞丐就覺得煩，就得要欺負他們一下心裏才舒服！所以一看到眼前的乞丐不服輸，氣就不打一處來，非得要教訓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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