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天光大亮時。
楚天意做好早飯,將田雲初叫了起來。
“雲初,今天我就要去醫院了,你是去學校還是去其他地方轉轉?”
田雲初含著筷子,眨了眨眼,“我還是回學校吧!羲羲和陽陽要不要我幫忙?”
楚天意淺笑搖頭,“不用,他們還沒斷奶,得把他們帶在身邊;這兩天假期我可能會很忙,你自己找點事情消遣消遣吧!”
“也隻能這樣了。”田雲初奄奄的吃完早飯,和她一起把廚房收拾好。
楚天意給兩個還在熟睡的孩子穿上厚實的棉襖,把嬰兒車裏的東西都換了換,準備好他們要吃的迷糊糊裝在嬰兒車的隔層下。
“天天,你裝這麽多東西在隔層裏,推著嬰兒車走的時候累不累啊?”田雲初扒拉在嬰兒車上搖頭晃腦的,“養個孩子真不容易。”
楚天意撲哧一聲笑了,“你還沒養孩子就發出這麽大感慨,要是真到養的時候還不得抱怨死呀?”
田雲初那張圓臉瞬間紅了起來,動了動嘴,“天天,你可不準笑了啊!我又沒說錯,你看看你家羲羲和陽陽那吃的、穿的、用的,那樣不是頂好的?衣服不說了,就說吃的吧!除了吃奶還要吃飯,你看看這迷糊糊磨的多碎;伺候一個孩子就當此後一個祖宗了,你還得伺候兩個。”
“哪有你這樣說自家孩子的?自己的孩子自己疼。”楚天意拍了拍她的臉,“你現在不懂做媽媽的幸福,等你有一天做媽媽就明白了。”
“那我還真希望不要有這麽一天。”田雲初嘟嘟囔囔的跟著她走出家門。
兩人在四胡同外的巷子裏分手,約好有時間再來做客,田雲初才怏怏離去。
楚天意一路推著嬰兒車到了軍區醫院,嬌美地臉龐上洋溢著歡快的笑靨;一路走過長而狹窄的走廊,進了分配給她的辦公室。
“秦師傅,早上好;在澆花啊!您這兩盆菊花長得真不錯。”
“早!”秦湛低頭看了一眼精心照料的花兒,咧開嘴笑了笑,“是啊!長得還不錯,也不枉費我這麽幸苦照料它們一場。”
楚天意嗬嗬直笑,“那是啊!要是它們不給麵子,咱們秦湛老先生把它們都扔了可怎麽辦?對不對?”
“你呀!越來越喜歡調侃我這老頭子了。”秦湛走到座位前坐下,從抽屜裏取一張紙條來遞給她,“正好你好了,院長把白血病研究小組的任務申領下來了;你作為小組副組長參與進去,正組長是寧老。我和老費,西醫方麵的專家羅醫生和田醫生作為組員。”
“你可以看看他們的閱曆和相關的信息,其中羅醫生是老資曆的西醫專家了,田醫生因為在國外留過學,對白血病方麵的病體有過接觸,方院長才把他調了過來。”
楚天意恍然大悟,“我就說這位田醫生以前沒聽說過,怎麽會突然調到白血病研究小組來了;原來是這樣,那方院長還有沒有說過其他話?”
“沒了,方院長讓你來上班後去見見他;估計是有什麽事當麵和你說清楚,你收拾一下辦公室就趕緊過去吧!”
“好的,謝謝您了,秦師傅。”楚天意含笑道謝,低頭簡單整理了一下桌麵,“秦師傅,要麻煩您老幫忙看著他們了,昨晚睡的有點晚,今天到現在都沒醒。”
秦湛點頭應下,看著她走出辦公室後方才掀開薄被,對著兩個熟睡中的嬰兒咧嘴直笑。
楚天意一路走上樓,來到院長辦公室門外,“叩叩叩。”
“進來。”
楚天意推門而入,步伐輕盈的走進辦公室,“方院長,早上好。”
“小楚同誌來啦!來坐。”方正傑從窗戶邊走來,“我剛剛還在想著你再不過來上班,我就要親自去請你了。”
“嗬嗬,方院長是為了白血病研究小組這事兒吧?”楚天意隨他坐到藤椅上,“我在來之前,秦湛前輩和我簡單說了一下小組成員;不知方院長在這方麵是怎麽想的?按理說,我不適合做這個副組長的位置。”
方正傑坐到她的對麵,與她遙遙相望,“小楚同誌,我知道你有屬於你的隱衷,我也不過問;隻是希望小楚同誌能夠在白血病研究上能夠不予餘力,早日研究出可抑製的藥物來。若是研究出了抑製的藥劑,這便是給醫學界做出了重大貢獻,小楚同誌也將會在醫學界名留青史。”
楚天意可有可無的笑了笑,輕描淡寫的說道:“方院長倒是給我畫了一張大餅讓我啃,可惜,我恐怕啃不過來。”
“嗬嗬,你這姑娘就是太精明了;實話和你說吧!這事兒上麵的人同意是同意了,可是,他們沒有可信任的人。”
方正傑抬頭望著她,頓了頓,繼續說道:“小楚,我知道你的能力,上麵的人也知道你的醫術高明;這事兒隻有同時交給你和寧老兩個人,我們才能放心,還請你不要拒絕。不管最後能否研究出來,上麵都不會將責任壓.在你的身上。”
這是要讓她不承擔起來也得承擔起來嗎?
楚天意眸色微冷,“這事兒我恐怕無法答應,您也知道,我的資曆和閱曆有限;若是在研究工程中出現任何領導性錯誤,我可沒法彌補。”
方正傑眉頭輕蹙,神態認真而嚴肅的望著她,“小楚同誌,我理解你的想法;可是,我們除了你和寧老以外沒有可真正百分之百信任的人了。”
“秦老和費老都是老資曆的人,他們同樣有資格擔任這個副組長的能力;他們雖然才從下方回來不過一兩年的時間,可他們給醫院帶來的好名聲也不少。”不能因為之前流放的事兒就把兩位有能力的老前輩雪藏了。
楚天意心頭氣難平,她不是愛管閑事兒的人,可這事兒做的太尼瑪不地道了;又要用人,又不信任人家,既然不信任何必要啟用?
白血病研究成功還好,若是失敗,他們也得不到什麽好。
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兒,誰願意做?
“小楚同誌,這樣吧!咱們一人退一步,你先暫時擔任著副組長的職務;至於秦老和費老重用一事,我會盡快啟動,你看怎麽樣?”方正傑語氣誠懇。
楚天意也知,在這事兒上方正傑已經做出了最大的讓步,不可能再退讓,於是順水推舟,“沒問題,方院長盡快在秦老和費老裏選一人出來擔任副組長就行;您也知道我還年輕,許多事情處理起來肯定就沒有秦老和費老兩位老前輩來的得心應手。”
“您也體諒體諒我這個後輩,我還需要幾位老前輩領路。能跟在老前輩們身後前進,總要比自己一個人獨木難支的好,對不對?”
“你說的很對,是我考慮不周了;幸好小楚同誌提醒,不然你和兩位前輩可就要生出隔閡了。你放心,這事兒我不為難你,一定在最短的時間內爭取讓上麵的人改變心思。”方正傑做出了最為穩妥的保證。
楚天意笑著點點頭,表示諒解,“行。方院長看著辦就好,不知方院長還有沒有事要吩咐我的?若是沒有我就先走了。”
“有。”方正傑毅然點頭,“事兒還沒說完呢!小楚同誌可不興中途開溜的。”
“行,您說。”楚天意好整以暇的望著他。
方正傑思慮片刻後,方才道:“小楚,白血病的病例在我國有過不少例子,可最終報到我們軍區醫院的卻是少之又少;組裏要是需要這類病人配合的話,你盡可以與寧老商量著來。還有,寧老孫女兒一事,寧老讓我和你說聲抱歉。”
“寧恬怎麽了?”楚天意微微皺眉,不會是因為三天前那場矛盾生出什麽事兒來了吧?
“也沒什麽重要的事情……”方正傑在她那熠熠生輝的眸子下,苦澀的道:“寧老要把她調回身邊去親自調.教,寧恬的事兒我也聽說了,你別有心理負擔。”
“方院長可說笑了,我能有什麽負擔?不過是個不懂事的女孩兒耍小性子而已。”一筆帶過,卻並不打算給寧恬臉麵。
這點小事情都要鬧得人盡皆知,虧得秦湛老前輩還誇她懂事。
“嗬嗬,是啊!小姑娘耍耍小性子而已。”方正傑訕訕一笑,“好了,我這兒沒事了,小楚同誌也別把那些雜事放心上。”
楚天意滿臉平靜的攤了攤手,“嗯,我不會和小姑娘計較的,方院長盡管放心就是;既然方院長沒事了,那我就先走了。”
“去吧!”方正傑動了動嘴想要安慰一番,卻最終什麽都沒說出口。
“方院長再見。”說完,起身快不走出院長辦公室,心下終究意難平。
從她手裏調走人,居然都不會事先問過她的意見,都調走三天了她才知道;如果不是方正傑好心告訴她,她是不是得被蒙在鼓裏更久?
連最基本的尊重都沒有!
有個強大的背景就是不一樣,寧恬啊寧恬,你可真是會作。
方正傑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唯有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