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從開始就已結束的爭鬥
克洛諾斯不知道齊無策口中的反客為主究竟是何意，他不清楚接下來他將會迎接怎樣的打擊。
但這些事情對他而言都已經不在重要，因為打從一開始，他這極致的一鐮就是抱著必勝的決心去將其揮出。
狹路相逢，唯有勇者得勝！
鉦！
金鐵交接的清脆之音違反了那所謂的“物理學的定理”，廣袤無垠的宇宙空間中，一道肉眼可見的波紋像是腦海中一閃而過的靈光以這決戰的二人為中心在一瞬之間擴散至將整個太陽係填充。
克洛諾斯目光呆滯著，他的鐮刃正被一根不起眼的燒火棍死死的抵住，任憑他再三使力想要壓下鐮刀將這根燒火棍一分為二，都仿佛是在做著飽受他人嘲笑的無用功。
漆黑的燒火棍，猶如次元與次元之間不可逾越之天塹。
鐮與刀的交織不再有令人牙酸的摩擦，就仿佛是永恒固定在宇宙空間中的事物，絕對的靜止，此刻勝負已分出高下。
施加於鐮刀上的力再也不能繼續下去，身體因沉重的傷勢步入死去的邊緣，徘徊在這生死之間，僅存不多的生命力支撐著名為克洛諾斯的存在。
屬於神明的金紅色血液灑滿了星空，纖細的手穿透了克洛諾斯堅韌的胸膛，將那顆維持神明續存的要害掌握在了手中。
“你輸了，克洛諾斯。”
“嗯……是我輸了。”
承認了自己的失敗，克洛諾斯並沒有因麵子而否決這個事實從而進入歇斯底裏的瘋狂。
輸了便是輸了，這沒有什麽不好承認的，到了他這般境界，很多事情早已看得透徹明白，況且即將迎來的“永恒”也讓他開始變得無所畏懼起來。
他不是原初概念神，他是一位二代的泰坦神，擁有著概念神所沒有的切實軀體的他很清楚自身心髒被人掏出究竟意味著什麽，這是必死之局，已無任何挽回的餘地。
他清楚，對方必然是算計這件事已久，所以他在胸口處的防禦壓根就沒有起到效果，這隻是一場從開始就已經結束了的戰鬥。
“克洛諾斯，其實你大可不來管這件破事的，你應當知道，神王之位的變更是秩序之中，就像是神代必然會消退一樣。”
戰鬥已經結束，隻是一擊便將一切完結。而此時的齊無策卻對克洛諾斯這個將死的神明升起了幾分興趣——他想和這位神王好好的聊上一聊。
齊無策收回了手，順便將克洛諾斯心髒之中的靈魂抹去並收進了掌中世界裏麵。
“聊一聊吧，克洛諾斯。姑且將這當做是我為你的送行吧。”
沒有彎彎繞繞的文字陷阱，此時想要分辨出齊無策的意思並不是一件難事。
克洛諾斯明白，齊無策並不是在嘲笑他這個敗者，對方隻不過是出於一些興趣想要聽一聽他的故事罷了。
“其實，神王這個位置它算是我一直以來的執念吧……”
克洛諾斯的眼中盡是惆悵，仿佛過去沉寂下來的回憶已從心底被勾起。
“執念嗎……”
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齊無策看著克洛諾斯分析著他的過往。
奪父之位，卻被子奪其位，克洛諾斯一生縱橫，卻唯獨在家庭這方麵因為疑神疑鬼而失去了一切。
親情、愛情、友情，從塔爾塔洛斯中出來克洛諾斯已是一位孤家寡人，甚至若不是因為齊無策的到來讓宙斯陷入瘋狂，恐怕克洛諾斯會在塔爾塔洛斯之中近乎永恒的滯留下去。
一個神王的位子，三代奧林匹斯神明心中之殤，說起來還真是有些可笑。
無需太多的言語，兩人都是城府極深之人，雖是死敵，但聊起天來倒也沒那麽困難。
“到頭來，最理解我的人，沒想到竟然會是一個殺死我的人，就像是那該死的神王之位一樣可笑。”
克洛諾斯苦笑著，直到帶著神王的權柄獨自一人步入死亡大門的這一刻，他方才發現內心之中不曾被彌補的空虛。
權力讓人為之瘋狂，對神而言又何嚐不是呢？
“話說，你真不想我幫你叫那群不肖子孫來幫你送終？”
擺了擺手，克洛諾斯拒絕了齊無策的提議。他被關押進塔爾塔洛斯之時尚還有著愛人與親切的兄弟姐妹，出來之後卻是一切都麵目全非了，塔爾塔洛斯他們到底是沒有熬出頭，孤身一人的他，現在倒不如繼續孤身一人的離開這個世界。
見克洛諾斯拒絕，齊無策也隻得將這個提議就此作罷，反正他也不想去看那狗血親情八點檔。
“克洛諾斯，論輩分說起來其實你還是我的太嶽父來著，給你送終其實算得上是我的義務吧。”
“本來嘛……我一直以為你其實是已經死了的人，如果繼續按照這個情形發展下去，你我本來是不會有衝突的。”
“不過打從你出現在奧林匹斯的那一刻起，我們之間的衝突就發展成了必然，這其中涉及到了另一件事情，也就是我打上奧林匹斯搶奪神王之位的主要原因。”
說到這，克洛諾斯的眼神也不再是那麽的平淡，將死的他被齊無策重新勾起了一絲興趣。
“其實我的老婆是阿爾忒彌斯來著，她是宙斯的女兒，所以我才會說你是我的太嶽父。”
“可惜，奧林匹斯的神王總是把控著麾下諸神的自由，甚至是生死都在其一念之間，我是一個非常愛老婆的人，所以我看不得奧林匹斯這樣的規矩。”
“我並不想阿爾忒彌斯像是一隻籠中鳥一樣被人把控著一切，他是我的人，也隻能是我的人。”
“所以，因為這個原因我打上了奧林匹斯。”
齊無策一個人像是一個話嘮一樣在哪喋喋不休的說著，而克洛諾斯隻是麵帶笑意的聽著。
他大概知道自己為什麽被對方毫不留情的一擊殺死了，隻因為他是神力的源頭，與那神王的權柄一樣攔在了這位年輕人的麵前。
聽起來有些好笑，與自己人鬥了一輩子，臨終前還想著終於有個外敵入侵了，結果他最終還是死在了一個“自己人”的手裏。
遠處的宇宙仿佛一道堅實的黑框將時間一分一秒的吞噬。
“一老一少”隻是靜靜的看著那深邃無邊的宇宙星空，無論是克洛諾斯還是齊無策，在之後一段安靜的時光裏都未曾說過半個字。
終末之刻來臨，齊無策恍惚之間像是聽見了來自遠方的悠揚渾厚的古鍾餘音。
克洛諾斯的時間已經連1s都沒有剩下，那虛幻的軀體正在一點點的消散著。
“終於是到了這最後啊，克洛諾斯我還得告訴你一件事情。”
就在此時，齊無策再度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