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歸還
趙正見銀鏢客發了誓,這才將心徹底放到了肚子里。古代人大多『迷』信,很看重這種誓言,刀頭『舔』血的江湖人更是如此。他依照約定,交代道:「你是堂堂的銀鏢客,我相信你是個言而有信的人,不會出爾反爾,既然你已經立下了誓言,我這就把紀玉衫姑娘的下落告訴你。」
「願聞其詳。」銀鏢客興沖沖道。
趙正見銀鏢客一副猴急的樣子,心裡暗暗感慨,有誰能想象得到,臭名昭著的大盜銀鏢客竟然還是一名痴情種子,會對一位姑娘念念不忘。
其實這也不奇怪,人非草木孰能情,只要是人,不管什麼身份,都難免會愛上某個令人怦然心動的異『性』。
銀鏢客也不例外,細說起來,他跟紀玉衫的故事並不複雜。[
數年以前,銀鏢客便已經成為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盜,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領著人四處作案,盜取一些價值連城的寶物。有一次,他盯上了南贍省紀家的一件夜明珠寶物,打算出手盜走,換點錢花花。
紀家跟萬花谷的花家一樣,也是十五大家族之一,不過家族內主要以經商為主,除非必要,否則很少涉及江湖上的事情。紀家在南贍省有很多生意,族內還有多名高官,並僱用了許多武人做為保鏢,在當地是一個很有勢力的大家族。
銀鏢客所看中的夜明珠寶物,落在紀家一個分支旁系的富商手中。他為了『摸』清楚這家人的情況,假扮成了普通人。應徵當了一名男僕。混入了這家人的大宅門中。他住了兩天。意中在宅院中見到了一位貌美如花的女子,這女子當時正在命令手下的婢女給一匹即將病死的馬匹喂『葯』。旁邊的人都說這匹馬救不活了,讓這名女子放棄,可這名女子執意不允,非要將死馬當活馬醫。
銀鏢客對這位貌美如花的女子產生了興趣,向旁人詢問女子的身份,從旁人口中得知,這位女子便是這家富商的千金小姐紀玉衫。他被紀玉衫身上的美貌以及善良所打動。開始暗中觀察紀玉衫。
後來隔了沒多久,那匹病馬終究沒能救活,病死在了一個雨夜裡。紀玉衫得知此事之後,為之黯然落淚,命人將馬給埋葬了,此後很多天里一直悶悶不樂。
銀鏢客覺得像是紀玉衫這樣善良的富家小姐實在少見,對紀玉衫萌生了好感。他放棄了盜取夜明珠的事情,開始安安心心地當僕人,並且經常跳上房去偷看紀玉衫,一來二去。時間久了,他對紀玉衫自然而然地生出了愛慕之心。他是堂堂的銀鏢客。自然不甘心永遠一直躲在暗處偷看紀玉衫,便動起了腦筋,思考解決辦法。
他可不是什麼正人君子,為了達到目的,他想出了兩個餿主意,以此來接近紀玉衫。他盜走了紀玉衫心愛的金銀首飾,藏了起來,惹紀玉衫傷心。見火候夠了,再把偷來的金銀首飾塞進其他人的房間里,對此進行檢舉。紀玉衫的金銀首飾失而復得,心裡當然高興,對他大大賞賜了一番。後來他又自導自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戲,找了幾位朋友假裝去搶紀家的府邸,然後在此過程中挺身而出,保護紀玉衫周全。
靠著這兩件事,他給紀玉衫留下了很好很深刻的印象,並且得到了紀玉衫父親的賞識,直接提拔為了府邸中的管事。至此以後,他跟紀玉衫的接觸就更多了,慢慢的,紀玉衫對他也萌生了感情。他終於達到了目的,如願以償地俘獲了美人的芳心。
紀玉衫主動跟父親提出要嫁給銀鏢客,可是她的父親嫌棄銀鏢客身份低微,不肯答應這門婚事。紀玉衫為此跟父親大鬧了一通,掉了許許多多的眼淚,可還是沒能改變父親的心意。她的父親還在一怒之下,將銀鏢客逐出了家門。
紀玉衫父親的舉動惹惱了銀鏢客,這位大盜在一氣之下原形畢『露』,暴『露』了賊『性』,直接將紀玉衫給擄走了。他帶著紀玉衫遠走一方,四處闖『盪』,那時候的紀玉衫已經落入的情網,縱然對他這種行為不滿,可也沒有拒絕他,兩人終於結成了連理之好。
銀鏢客不再隱瞞自己的身份了,將自己的事情統統告訴了紀玉衫。紀玉衫聽了這些事情之後,勸說他改邪歸正,不要再當大盜,以後找個地方退隱山林,或者做一些正當的買賣。銀鏢客那時候深愛著紀玉衫,自然是滿口應允。
後來兩人過了兩年的平靜生活,銀鏢客帶著紀玉衫四處遊山玩水,兩人每一天都過得很開心。可是遊山玩水是要花錢的,而紀玉衫又是富家小姐出身,平日里大手大腳慣了,對於勤儉節約根本沒有什麼概念。銀鏢客身上的積蓄漸漸花光了,為了維持這種神仙般的生活,他只能重『操』舊業,跑去偷別人家的錢財寶物。
銀鏢客就此故態復萌,又變回了原來的那個大盜,而且比原來更加變本加厲了,偷了很多的東西,積攢了一筆巨資。他本想湊夠可用於一輩子的花銷之後就收手不幹,繼續跟紀玉衫過安生日子,可是他已經走上了一條不歸路,偷完了一樣東西,又想偷下一樣東西,已經法自拔了。
紙是包不住火的,他作案的事情終究還是被紀玉衫知道了,紀玉衫法接受這件事,一氣之下偷偷離去。他發現愛妻不見之後,四處瘋狂尋找,可是再也沒能找到這位愛妻的蹤跡。他後來回到了愛妻的家鄉,進行一番明察暗訪,可是發現紀玉衫並沒有回到這裡。。他又跑到紀姓家族其他大家大戶去尋找打探愛妻的消息,可依然一所獲。
銀鏢客失去了心愛的女人,對此後悔萬分,可是後悔也已經晚了。此後數年裡。他除了作案跟揮霍之外。一直在苦苦尋覓愛妻的消息。直到今天也沒有放棄,
紀玉衫其實去了一個很遙遠、很特殊的地方,她離開時沒有告訴任何人,而且改頭換面,換了另外一個身份。
趙正靠著兩世為人的經歷,所以才能得知銀鏢客與紀玉衫的故事,以及紀玉衫現如今的下落。
「紀玉衫賭氣離開你之後,向著西走到達了西牛省的『迷』境沙漠。在一個名為清水村的小綠洲定了居,改換了名字叫紀淚裳。那個村子只有幾百口人,你很容易就能找到她。」趙正終於道出了紀玉衫的真實下落。
「紀玉衫……紀淚裳……看來她已經被我傷透了心,所以才會改這樣一個名字。」銀鏢客嘆氣道。[
「你若是愛她,就不該重『操』舊業,繼續干你的老本行。」趙正道。
銀鏢客眉頭微皺,他身為當事人,自然能聽出趙正話中所指。他凝目看了趙正一眼,說道:「看來你知道的事情還真不少。」
「我若是知道的不多,又怎能說出紀玉衫姑娘的下落。」趙正模稜兩可地說。
「你雖然說出了她的下落。可是憑什麼讓我相信你的話?」
「我可以跟你一樣立下一個毒誓,保證我剛才所說的話是真的。」趙正乾脆道。
「好。你發誓吧。」
「我趙正對天發誓,剛才說出的紀玉衫的下落句句屬實,如果紀玉衫現在並不在西牛省『迷』境沙漠清水村中,就叫我死於非命,暴屍荒野,被野狗吃個精光。」趙正平靜地發誓道。他之前所說的話半真半假,可對於紀玉衫下落方面的事情,句句都是實話,所以不怕發毒誓。
銀鏢客見趙正目光坦然,好似一汪平靜的湖水,絲毫沒有波動,姑且信了趙正的話,點點頭道:「多謝小兄弟告訴我紀玉衫的下落,如果我日後真能在清水村找到紀玉衫,我一定重重有謝。」
「我倒是不指望你能謝我,只要你以後能好好珍惜紀玉衫就行了,千萬別再當你的銀鏢客了,還是當個本本分分的相公吧。」趙正提醒道。他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銀鏢客關乎著發生在多年以後的一樁驚天大案,如果銀鏢客真的金盆洗手,退隱山林,那麼那樁驚天大案也就不會發生了,會避免很多的悲劇發生。對這個江湖來說,多一個模範相公總比多一個江洋大盜更好。
可是銀鏢客卻並不喜歡聽此類的話,他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悅之『色』,淡淡道:「這些是我的私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趙正察言觀『色』,覺得銀鏢客並不領情,暗暗嘆了一聲,看來有些事情命中注定,沒那麼容易改變。
「趙正,我還有一事不明,還望你如實相告。」銀鏢客道。
「有什麼你儘管問就是了。」趙正道。
「你跟紀玉衫是怎麼認識的,是什麼關係,為什麼會知道她的下落?」銀鏢客凝目問道。
趙正苦笑了一下,對於這個問題,他實在沒法實話實說,只能撒謊道:「我在清水村住過兩年,跟她只是朋友,並沒有其他關係,這點還請你放心,就算你不相信我,也該相信她的為人。」
銀鏢客聞聽此言,果真踏實了許多,他很了解紀玉衫的為人,也相信自己的妻子不會做出背叛自己的事情。
「該說的我都說了,現在該你兌現你的誓言的時候了。」趙正話鋒一轉,將目光投向了子初劍,意思不言而喻。
銀鏢客已經立下了毒誓,自然不能反悔,他手腕一翻,取下了貼在子初劍上面的鎮魂石,然後將寶劍拋還給了趙正,物歸原主。
趙正接住子初劍,跟劍靈進行了一番對話,安撫了劍靈幾句。
這兩人一直在用傳音對話,外人根本法聽見,旁邊的抄水燕子嚴宏非見銀鏢客忽然將得到手的子初劍還給了趙正,弄得一頭霧水,忍不住『插』話問道:「銀鏢客,你這是何意,為什麼要把子初劍還給他?」
這中間牽扯到的事情較為複雜,三言兩語講述不清,銀鏢客只得擺擺手道:「嚴老哥,現在你不必多問,等到事後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而且我向你保證,這次約好的分紅,絕不會少你一分一文。」
得到這樣的保證,嚴宏非也不好多說什麼了,只得閉上了嘴,呆在了一旁。[
子初劍失而復得,趙正心情好了不少,繼續道:「銀鏢客,你之前答應了足足五件事,現在按約完成了一件事,該辦其他幾件事了。」
「放心吧。君子一言,快馬一鞭,我銀鏢客說話歷來算數,答應你的一定會做到。我這就把今晚奪走子初劍的經過告訴你,讓你知道自己是怎麼栽的跟頭。」銀鏢客接著將今晚的作案經過大致講了一遍,不過隱瞞了參與其中的幾個人的名字,沒有出賣這幾個人。
趙正聽完之後恍然大悟,這才弄清楚了銀鏢客作案的過程,不由得『露』出苦笑。有這麼一群黑道高人算計他,他就算再怎麼防範也是沒用的。
其實他也知道泰山派玉皇頂上有一條密道,可是沒有從沒有想到過銀鏢客有膽量潛入泰山派內部作案,如果今晚銀鏢客沒來奪劍的話,他很可能明天就把藏在子初劍中的小紙條取出去了。他之所以在子初劍裡面塞入那麼一張小紙條,只是為了在路上防範銀鏢客,而不是在泰山派上防範銀鏢客。在他登上泰山派的一刻,他跟其他大部分人的想法一樣,認為自己已經很安全了,放下了所有的戒備。
由此看來,他實在是低估了銀鏢客的手段跟膽量!
銀鏢客交代完作案經過之後,又做了一些保證,然後便帶著嚴宏非離開了,因為他已經沒有了再呆下去的理由。
這裡其實就位於那處山縫密道附近,趙正唯恐遲則生變,在銀鏢客走後,當即進入了山縫,通過這條密道,一路回到了玉皇頂。這一夜對於他來說,可真是一場大起大落的經歷,如果不是靠那張小紙條的幫忙,他定然已經失去了子初劍。那樣的話,他失去的不僅是一柄上品寶劍,還會在丟盡臉面,再也沒法在江湖上立足了。
經過剛才那些事情,他今晚實在是睡不著了,乾脆連夜找到了派務總管樂不知,將所遭所遇講了一遍。為了避免丟臉,他沒法講出實情,便對真實的情況進行了一番美化。他謊稱自己在玉皇頂發現了一個賊人,為了保護泰山派周全,與賊人展開激戰。賊人不敵逃走,順著位於排水口的密道跑沒影了。
樂不知聽完趙正的講述之後,倒吸了一口冷氣道:「有這等事?」(未完待續。。)
ps:由於抄水燕子嚴洪飛的名字跟一位書友的真名重複了,故此將嚴洪飛的名字改為了嚴宏非。前面出現過嚴洪飛的章節,我也會在今天一併修改,特此通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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