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劫
三個紅袍老人肯定是能聽見水下那聲音的,拉棕繩的白胡子老人身子一顫後喃喃地對另外兩人說道:“阿達、阿慶,道家的人真的靠得住嗎?這些老鬼明目張膽地要我們的五聖童,這是要滅我紅苗的氣勢呀!”
另外一個臉白得像抹了厚厚一層粉的老人應道:“苗家五害自古以來的百年兩劫,哪一劫不是倚仗道家渡劫?”
旁邊那個女老人卻接口道:“阿達,阿昌不是那個意思!我是經曆過三劫之人,前兩劫都是的聖女,結緣來的道家都是當時圈子裏響當當的人物。這次阿琴聖女結緣來的這個小哥雖說是九宮門的,就算從娘胎裏開始修行,也不過十幾年的道行,不知能不能……”
楊月琴見溺水小孩已經救出,讓苗人們站起身後,垂著頭走上前來低聲道:“三位大巫,如果你們覺得月琴不能為族人帶來福音,那就幹脆廢了月琴的修為,讓我做一個普通的苗女就好。”
看來那三個老人就是傳說中的紅苗大巫!
楊月琴對大巫們的尊敬之情有點超出我的意外,因為之前我聽說紅苗延續著母氏係族的一些傳統,聖女在族群裏的權力和威望高於一切,甚至都不是她那個做掌門的父親能比擬的。我還以為大巫們都是為她這個聖女服務的仆人呢,誰知事實好像不是我想的那樣。
那個叫阿慶的老婆婆大巫上前地撫摸著楊月琴的臉蛋,滿是慈愛地勸道:“阿琴聖女,從小我就告誡你,長大一定要謹記不能動情!阿菁聖女也告訴過你,你是蚩尤老祖留在人世的唯一的仙女,你的伴侶在天邊等你!可你卻第一次出門就……”
“阿菁奶奶不也一生對那個人望眼欲穿嗎?”楊月琴紅著臉打斷了阿慶,接著又有些害羞地看向我們這邊。
我的心頭一蕩,一股熱血衝上心頭後,上前對三位大巫行了個道家之禮,然後頗為傲氣地說道:“三位大巫,這水鬼雖然雖然猖狂,但在我鹿悟仕眼中也隻不過是些不入流的孤魂野鬼,他們想要害人,那可得先問我同不同意再說!你們盡可放心。”
那三個大巫有些詫異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身後的嚴朗聞後,臉很白的大巫開口道:“朗聞大師,聽說你和這九宮門的鹿家老表頗有淵源,不會暗地裏助他吧?”
“阿彌陀佛!”嚴朗聞上前行禮應道:“阿達大巫,朗聞的刀隻能砍斷妖鬼實體,對於鬼魂,即使我師父心明大師,也是隻能超度的!所以請你們放心,就算我想幫,也幫不上,我跟在十五兄弟身邊,主要是防你們苗家有人會對他下手!”
他這話說得客氣,但話音一落就引來邊上那些苗人的一片噓聲,有幾人還按捺不住地叫罵,說他們對嚴朗聞一向敬重,沒想到他卻存有防備之心,苗家不歡迎這種心機多的人!
我也覺得他的話有點過了,我們來到這紅苗寨後,人家每天都是好酒好菜招待,再說我們是來給人家解決問題的,人家感激都來不及,又怎會反過來害我?
但三個大巫卻不生氣,那阿達隻是長歎一聲後回道:“朗聞大師謙虛了,佛家慈悲為懷,隻是不願開了殺戒而已!人心隔肚皮,鹿悟仕有你這樣一位護身佛,那是他的福氣呀!”
阿慶大巫拉著楊月琴道:“阿琴聖女,你身染情劫,心頭之苦我們是能理會的!有胡醫生在,你也不用想太多,即使我紅苗過不了這一劫,其它不說,下三火地獄時我也絕對會陪你一起!”
我沒跟他們太多廢話,因為要像嚴朗聞那樣贏得大巫的尊敬,肯定是得用實力來說話的。見湖裏的幾隻水鬼搶完那些香錢後,呆在水底不懷好意地看著我,於是又掏出兩道符紙,焚化過後獻祭在湖麵上。
那兩道符紙是向鬼魂安撫和求情用的,一般是用來對付那些難以招架的鬼物時,許以功德給他們,讓他們能網開一麵。
但我的用意卻不是向這些水鬼求情,而是我有了其它的想法!要說搞定這幾個水下之物,盡管我幾乎不會水性,但靈魂出竅去消滅它們,相信也是信手拈來之事。不過從它們的神色來看,敢大白天的都如此囂張,想來是有著某種底氣的,所以我才會表麵示弱。
阿昌大巫顯然能看懂我在做什麽,長歎一聲後招呼眾苗人,擁著楊月琴走了。
那湖麵下的水鬼總共有八隻,得了我兩道示弱和求情的符後,它們顯得很是得意。
可它們卻沒有要給我點薄麵的意思,見苗人們把那五個小孩送走後,之前發話的鬼物來到岸邊抬頭問我:“你求我們放過那五星童子,我們是不會答應的!不過你要是想管這件事的話,每次在他們來這沐浴靈魂時,你就多帶點香火來給我們,那我們心情一好也就暫且不為難他們了!”
我微笑著回應道:“可能你們想多了!那五個孩子今天遭此一劫後,恐怕這輩子都不敢來這洗澡甚至都不敢接近這個湖邊了!”
“那走著瞧吧!”那個鬼物很牛氣地笑了一句後,回身招呼著其它同伴鑽入湖底不見。
我本以為此事可以算是告一段落,至少在我下一步的行動前是會安生了。誰知我們回到下寨後晚飯都沒吃,中寨便傳來消息,說月兒湖淹死了一男一女兩個苗人,而且白天救起來的其中一個小孩忽然中邪瘋了。
因為有了點特殊身份,現在我是可以在中寨下寨自由行走的。聽到那不幸的消息後,本來我是立即又要趕上中寨去的,戚先生卻攔住我勸道:“人死不能複生,閻王擺明要在此收兩條人命,連你胡伯伯在此都沒辦法,你就不用那麽激動了!”
胡幺兒也勸我說:“你的道魂一般鬼物都看不見,何不利用起來呢?”
所以直到天黑,我靈魂出竅做了一會晚課之後,才獨自一人飄向中寨。
死去的一男一女仍舊停屍在月兒湖邊,楊鐸帶著幾個苗家漢子燒了一堆火在旁守護。
令我意外的是兩人的魂魄並未離開,也靜靜地坐在湖邊,一臉憂鬱地看著自己的屍身。
我過去仔細查看了一下兩具屍體,發現他們根本就不是被淹死的,而是被那些水鬼給地上拉掐死的。因為他們肚子並未發脹,身上也沒有被水泡得起皺皮的那種跡象!相反,在兩人的脖頸、手腕處都有明顯的淤青,像是被人給用力掐出來的,那具女屍的口鼻處還有一個很明顯的手掌印。
楊鐸他們的談話我也聽不懂,看完屍體後又想去湖裏看一下,看看那些水鬼會不會也在交流什麽。
但走到湖邊的時候,從水麵上突然冒出來的幾張麵孔卻著實把我給嚇了一大跳!
冒出來的鬼影共有四個,嚇到我的那兩個除了眼眶和嘴都是黑漆漆的深不見底外,其中一個還眼角嘴角不斷有血液流出來;
另一個更誇張,那腫脹的臉頰直接是爛掉的!不是腐爛的那種,皮膚和露出來的肉顏色都還算正常,沒有腐爛掉那種變色的特征,但皮肉卻在一點一點地往下掉……
半天我才反應過來,那肯定是在水裏泡了很多天爛掉的,所以不同於一般的腐爛。
鬼物在別人看不到自己的情況下,一般都是以死時的本來麵目存在,隻有怕被人看見必要的時候,才會刻意地幻化成自己想要的模樣。所以這兩個鬼物應該死的時候就這幅惡心的樣子了!
還好我現在是魂魄狀態,要是肉身過來看見這一幕的話,一定會當場就嘔吐不止!
正想觀察一下另兩個鬼物時,那個被水泡爛的家夥忽然張著大嘴就朝我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