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我究竟是誰
周奶奶身後的一看就是陰氣，那東西我印象非常深刻：在老家村子裏的時候，地塘張家大圓墳裏曾經冒出來過這種滾滾黑霧。
楊月琴見了那些黑煙後也很緊張，又大聲叫道：“鹿十五，別鬧了！快出手打散她的陰氣，否則我沒辦法除掉她！”
其實不用她吩咐，見到那熟悉的黑煙後，我來不及思考，直接就使出了一句《道德法經》的心法，配合王道長曾教過我的天罡步和招陽口訣，把陽光裏的全部陽氣聚集，形成一道強烈的光柱直射單元門口。
我以魂魄形態存在時，修為真的無端高出好多，就如此時的聚陽術，換成我回魂狀態以人身施展的話，決無可能做到。
那道陽氣照在周奶奶身上後，立時便將她匯聚的陰氣給驅散了不少。她也看不到我，見我的身體和楊月琴都沒出手，無端便有如此強烈的陽氣來與之對敵，終於也不敢再托大了。
驚慌地揮動雙手引了兩道陰氣分別擊向我的身體和楊月琴後，那老巫婆猛地再次後退，瞬間消失在已經變得很稀薄的黑霧之中。
請來上了我身的道士很隨意地伸手一揮，便將周奶奶揮過來的陰氣化解。但他卻沒有同時化解擊向楊月琴的那道陰氣，等我反應過來要上前相救時已然來不及了，那陰氣早已穿過楊月琴的身體不見。
踉蹌著退了兩步後，楊月琴指著我的身體顫聲道：“你……你竟然……”
我知道她肯定對我失望至極，甚至懷疑我有害她之心，但我隻有幹著急的份，因為我知道自己現在最大的問題，是回不去自己的身體了！再說我那幻影術有一定時間限製，如果等宋主任他們幾十上百的蟲人發現那是幻覺，後果如何實難預料。
所以在將陰氣完全驅散後，我沒有試著再回魂，而是又施展了一次幻影術。不過這次幻影術我把自己加了進去，確認宋主任他們看到我的身影後才收回他們身上的那些蜘蛛。
“因為你們中有人冒然出手的緣故，這次搶魂算是徹底失敗了！不過大家不用擔心，因為你們必須要完全恢複也得有個過程。如果信得過我，就別再想著對我們動手，先各自退回去。”我把蜘蛛收回後，盯著那些蟲人說了一句。
宋主任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冷眼旁觀的我那身體，想問點什麽卻又忍住，隻是下定決心地應了句：“反正都已經和周奶奶翻臉了，我們也沒了退路！那就再相信你一次，但我們得把話說明了，在沒有將我們恢複之前，你們倆……你們三人不準離開小區。”
我沒回答他們，把那幻象中的蜘蛛收回並勸住這些蟲人後，那幻影術便沒必要了，況且在這短短的時間連施幾道術法後，我感覺真的好累好累！我也怕自己再繼續拚命下去會傷及元魂，就連忙收回了術法。
宋主任他們默默離去後，楊月琴仍舊盯著剛才我幻化出來的地方，有些不敢相信地代銷聲問道：“怎麽……怎麽剛才會有兩個鹿十五？”
我知道自己的回答她聽不見，又見現場好像暫時安全了，便隻在一邊打坐休息，看我請來的那大神接下來想做什麽。
那大神也沒有回答，隻是轉頭看著我，眼神不再那麽自負。
倒是地上的那把黑傘自己打開後懸到空中，隨後傳來白潼汐那冰冷的回答：“鹿十五一直都隻有一個，剛才他用請神術請了個人來救你，沒想到請神容易送神難，請來的這一絲殘魂要賴著人家的身體不走了！”
我定睛看去，隻見白潼汐的身影在陽光下隻有淡淡的一層，那黑傘是她撐著的。傘下還站著同樣非常淡的閻莫愛身影，但閻莫愛沒看我，隻表情複雜地怔怔瞪著我的身體。
白潼汐的解釋及時，難得的是楊月琴很聰明，一聽便明白了，擦了擦嘴角後恍然大悟道：“我就說了，鹿十五和我無怨無仇，我阿爹跟戚先生關係又那麽鐵，沒理由來害我呀！”
白潼汐拉著閻莫愛一起，撐著傘去到單元門下的避陽處後，她倆的身影清晰了一些。
那道鬼先對楊月琴說了句：“小妹妹，你中了周奶奶的陰氣，時間長了不驅除的話會死得很難看的！要不先到我住的十四樓，我有辦法給你解決。”
接著她又對我的身體笑道：“這位道兄就是華陽子吧？你認不認識我身邊這位妹妹呀？她叫閻莫愛！如果認識的話，就上十四樓1004來敘敘舊吧！”
看來楊月琴傷得比我想象的要重，對著白潼汐輕聲謝過後，她才向前走了一步便吐出一大口黑水，差點一跤向前跌了撲在地上。
白潼汐忙將手中黑傘向前一扔，那傘便如有了生命一般，飄過去將楊月琴輕輕托住，扶著她去到了單元門下。
“這裏是那個賤婢叛徒的老窩，我現在身受重傷，怕……”到了那後，楊月琴有些擔憂地說。
白潼汐卻打斷道：“小妹妹難道忘了，你白姐姐我曾經也是九宮門的門人，現在就算做了鬼，可也是一個道鬼喲！盡管放心吧！”
說完後她拉了下一出現眼光就沒離開過我身體的閻莫愛，嘴裏笑道：“你是跟我走呢，還是跟你的故人另覓地方敘舊呀？”
閻莫愛依舊沒出聲，又看了我的身體兩眼後，托著楊月琴轉身往電梯那邊走去。
白潼汐看著我那沒動的身子笑道：“華陽子道兄，那麽多年了，你不會如此絕情吧？人家可是等了你近千年呢！”
那道士愣了一下後，終於也跟在她們的身後走了進去。
我是一直打坐到元魂恢複得差不多了後，這才起身離開單元門口的。但我沒有上去十四樓，而是先在小區裏轉了一圈，見宋主任他們雖然安排人把小區的各個出口都守得很嚴，但確實沒有什麽異常針對我和楊月琴的舉動後，才又回到四幢一單元。
回來後我也沒直接上到十四樓，而是直接去了周奶奶所住的四樓。楊月琴為了幫我而受累，我得保證她的安全，絕不能讓她再受傷了。
四樓的格局倒和其它樓層一樣，而且絕不像是我初到十四樓時那樣是被白潼汐的幻象所迷！令我意外的是樓層上所有的房門都是開著的，而且那些房間都沒有裝修過，全部都是些毛坯屋。
找遍所有房間也沒見到周奶奶的身影，倒是那些房間的屋頂，全部密密麻麻地掛滿了猶如黑雞蛋般的妖蟲卵，看起來令我心驚不已！要是這些蟲卵全部被周奶奶種到人的身上，那我估計這座城市要不了多久也就徹底變成蟲人的天下了。
我不知道怎樣搗毀那許多的蟲卵，加上心頭始終牽掛楊月琴的情況，轉了一圈後再無收獲，便忐忑不安地往十四樓飄上去。
白潼汐像是知道我會遲早會跟上去一般，沒有將她那間屋子的門關上，但我無聲無息地進屋去的時候，卻正好看見那道士的身影握著閻莫愛的手，正在快速變淡直至不見。
“怎麽了，舍不得姓閻的妹妹？要怪就怪你不該請神請來自己身體真正的主人。”
白潼汐看見我後，調侃著問了一句。
我見閻莫愛消失後，心頭確實非常失落，但又不想在白潼汐麵前流露心事，便強裝笑臉回應道：“一切皆是因果，如果那身體真的不屬於我，被我占用了這十多年，反倒是我的不是了！”
白潼汐身子一震後，忽然嚴肅地問我：“那你告訴我，你現在究竟是誰？聖賓，還是施肩吾？”
“不！”我沒加考慮便回道：“我不是你要等的東瀛子前輩、也不是剛才那華陽子前輩，我是鹿悟仕鹿十五！”
“那你還不快回魂？這身體無論是誰的道體轉世，那也是從你媽身上掉下來的肉，他和你一樣，不是其他人，而是鹿十五！”白潼汐沒好氣地喝道。
回到熟悉的身體時，我卻感覺到一絲不對勁，因為我的心頭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問我：“你是誰？是不是我？剛才那個人是誰，怎麽也感覺像是我？還有，我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