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換命
“戚先生，您是知道那邊的規矩的，我倆雖然官職卑微，隻管這一方小鎮，但也不敢亂來呀！”黑鬼一邊搖頭一邊說，神色顯得很為難，但我能看出他丫那為難的神色明顯是裝出來的。
戚先生自然也能看出來，但他什麽都沒說，隻從懷裏掏出紙筆，對著兩位陰差笑道：“如果二位能行個方便的話，我就送你們一道‘老君頌’如何？”
我不知道他說的‘老君頌’是什麽東西，但兩位陰差聽了後兩眼明顯放光，不約而同地流露出期待的眼神，那黑鬼差點就當場點頭同意了！
白鬼卻一把將黑鬼拉住，對戚先生笑道：“戚先生如此大禮，我兄弟倆受寵若驚！其實您開口，本來我們無論如何是要給麵子的，但我們隻是在七元帥和八元帥手下混點香火供奉的小角色……”
“行了，你現在已經抓到一個自願求你們帶去地府的了，隻有功無過，那謝、範兩位元帥又怎會責罰？在我麵前就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了，這‘老君頌’你們到底還要不要？”戚先生有些不耐煩，說話也就沒先前客氣。
黑鬼上前一步，反過來對著他一作揖，應了一句：“九宮門的老君頌，除了元帥級別的掌事，試問地府中有誰不想得到呢？但實在是我們本事低微，這人的魂魄又已被我們抓出來一會了，天地二魂我們肯定追不回來，這人魂放回去也是讓他活受罪呀！”
戚先生過去摸了摸中年男人的身體，起身後先是搖了搖頭，隨後看著我歎道：“你也看見了，不是人家陰差不給麵子，實在是這人陽身已僵，沒辦法相救了，你這閑事管的……唉！失敗呀！”
我聽他這樣說，心頭也很是失落，但還是倔強地應道：“他不該死，你們就不應該抓他！把他放回來，能不能活是他的事！”
白鬼聽我這樣說，也是先對戚先生微一作揖後，才對著我說道：“我們也不敢違背戚先生的好意！這樣吧，小兄弟，我們先放他回到陽身，如果你們能在半柱香的時間內讓他天地二魂也回來，那就用這漏網的朋友頂替他。”
戚先生見我用求助的眼光看他，雙手一攤無奈地笑道：“你別看我呀！這世上我認識的人當中，恐怕隻有胡幺兒才有那個本事！”
他這話忽然讓我想起昨晚臨別時，胡幺兒曾給過我三顆藥丸，說是死人吃一顆都可以再活九天，也不管對這中年漢子有沒有效，掏出藥瓶倒了一顆出來，走過去便塞進那漢子的嘴裏。
我本來沒報希望，因為在我喂藥的時候就感覺出來，那男的確實已經渾身冰冷肌肉僵硬，顯然是死得有一陣子了。
誰知我起身的時候，黑白二鬼忽然發出一聲驚呼，回頭看去時，隻見那漢子戴著鏈子的魂魄影子正在向身體這邊飄來，仿佛他的身體忽然就多了一種吸力，把自己的魂魄吸過來一樣。那白鬼見狀後還拉了他一把，但也沒能拉住，又趕緊手忙腳亂地把鏈子扯下來。
戚先生飛快地在手裏的白紙上畫了兩道符，大叫了一聲“李老君急急如律令”後，拿出火柴將那白紙化了，兩道白影便向黑白二鬼飄了過去。
等他們把符紙影子接在手上後，戚先生才笑道：“看見我徒兒的手段了沒？其實他之前要是跟你們硬來，也注定你們是帶不走這人的！現在你們不但帶得一個漏網的，功勞更大不說，還機緣巧合撿了道‘老君頌’，這可是賺得大了呀！”
黑白二鬼看了看手上的符紙，早已是驚喜萬分，哪裏還敢再推脫為難的？再說中年漢子的身影已經被吸回，看來是他們想抓也抓不走了。忙對著戚先生連連作揖道：“一切多承戚先生厚愛！戚先生乃大德之人，您的徒弟自然也非凡夫俗子。”
說完後兩位陰差押著湯致航走了，我本來還想和湯致航告別一下的，但猛然想起自己難說不日就要與他在陰世相見，所以也就免了。
我們師徒倆的話在街上的人聽來，我懷疑是和瘋子沒什麽兩樣的，但戚先生卻不在乎，見陰差他們走了後，便又過去查看中年漢子。
那女子被我們的行為嚇得瑟瑟發抖，抱著她兒子縮在那一動也不敢動，如不是放不下自己丈夫，她恐怕也早和其他人一樣跑開了。所以見戚先生過去把她丈夫的頭微微抬起，她也沒敢吱上一聲。
戚先生左手扶男子的頭，右手食指在其眉心處畫了幾下，輕輕一點叫道：“醒！”那男子忽然就張嘴大吐起來。
他這一吐，不但把身邊的女子給嚇了一大跳，街上遠處看熱鬧的人也頓時炸開了鍋，有的以為是詐屍了拔腿就跑，也有的大著膽子過來看怎麽回事。
反倒是女人懷裏的男孩聽得他父親醒轉後，垂著頭驚喜地叫道：“爸，你沒死？太好了，爸爸、爸爸……”
那男人一陣翻江倒海的嘔吐過後，長長地喘了一大口氣，轉身把男孩從妻子手上接過來，又溫柔地看了一眼妻子。但站起來後，他卻抱著孩子對戚先生和我跪了下去，一邊磕頭一邊說：“多謝兩位高人的救命之恩！”
“我們救你什麽了？你自己吃了不幹淨的東西暈了過去，現在自己吐出來好了，可與我們兩人無關！”戚先生把身子側了一下後，淡淡地回了一句後轉身就走。
中年男人卻跪著急走幾步，騰出一隻手猛地抱住戚先生的大腿，嘴裏叫道：“老先生，我剛才雖然像是在做夢，但我知道是你們倆人救的我！求求你們，幫我看看我兒子吧！”
被纏住後，戚先生沒辦法了，瞪了我一眼、嘴裏咕噥了句“多事”後，他俯身把漢子扶了起來，並將那男孩的臉托起問道：“孩子這是怎麽了？”
中年漢子歎道：“唉，生下來就是個缺嘴，好不容易把他給領大了，卻又突然染上了不知什麽病，四肢無力後連頭都直不起來！各大醫院都跑遍了也查不出個原因。這不，聽親戚說雲南這邊有醫生專門治這種病，所以就一路逃荒過來找親戚了，誰知……”
那孩子倒也懂事，不等他父親說完就插話道：“爸，我們不醫了！我這嘴連口水都含不住，我活著也是受罪。要不是怕你們傷心，加上哥哥那時候也小的話，我早幾年前剛懂事的時候就尋死了！”
他的話聽得中年男女都直抹眼淚，但戚先生端詳了他一下後，臉上卻露出了喜色，把他從漢子的手上接過來抱著後，對著那男人說道：“這位兄弟，能不能讓我跟你這孩子去那邊車裏單獨講幾句話？”
見漢子猶豫，他又笑道：“你放心吧！我坐的解放軍的車，你還怕我是壞人不成？要拐娃兒也找健康的拐嘛，難不成我給自己弄個累贅嗎？這樣吧，你看我這孫子眉清目秀的，你不放心的話我先把他押你這，等我和你兒子說完話再來換他回去！”
這下那夫妻倆放心了，一齊點頭表示同意。
他們倒是同意了，畢竟是有求於戚先生！但我心頭那個氣呀：這戚老倌把我當人質押給別人也就算了，居然說我是他孫子，這不擺明在占我便宜嗎……
還好沒多會戚先生便抱著那男孩回來了，遞還給男子後，他問道：“這孩子自己已經沒了活下去的信心，我也不能為他做什麽！不過他如果真有什麽不測，我倒是可給他增加點功德，讓他過去那邊後做個陰差或者衛兵之類的小官，這樣的話他還可保你們夫妻百歲高壽，也可保得他的胞兄財運官運都得亨通。”
戚先生才說完，那女子就大聲求道：“不，求你救救他！他是我們的心頭肉呀！”
那小孩卻有氣無力地勸道：“媽，你們養我這麽多年，我實在是無以為報呀！再這樣下去的話，我們這個家遲早是要因為我而毀掉的。今天如果沒有遇見這兩個好人，爸爸可就永遠離開我們要客死他鄉了！所以……我隻想在陰世好好保佑你們，來回報這輩子你們的恩德。”
一家人再次哭成一團，中年男女最後都表示，對他們這個兒子順其自然，不再為他而奔波求醫了。
戚先生從身上拿了一些錢出來，遞給那個男人後，領著我往車這邊走，一邊走一邊低聲道：“你小子走狗屎運，有個八字相符的人主動願意把命借給你！”
還沒等我高興上三秒，他卻又潑了一大盆水道：“但你也別太高興，今晚他的命結束之時，必定會引得四方陰魂前來勾引。對於這種八字特殊的命格，陰世的牛頭阿傍、馬麵羅刹也都會親自出動，到時你這命能不能借到，可還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