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魂蜓香
跟在他身邊那麽久了,居然連他的心裏在想些什麽都不知道。
追根到底還是這小徒弟太嫩,想不到那麽殘忍的地方去。
黃袍老頭兒沉聲將視線投向了身後桌子上的一盞玉盆之中,隻見那玉盆上仿佛在流淌著清潭似的,有若那暗潮在湧動一般,看上去十分的玄乎。
而在玉盆的中央,不知盛著的是什麽樣的液體,看上去十分的粘稠,甚至還散發著無盡的惡臭味兒。
一灘漆黑在這玉盆之中十分的紮眼,就算不想注意到都難。
“師父,那是什麽啊?”
小道童歪著腦袋,短細的眉幾乎擰成了麻花。
他跟著師父那麽久,還不見到過這玉盆和裏麵黑糊糊的東西呢,看上去跟芝麻糊似的,就是沒有芝麻糊香。
“這是魂蜓香磨成的濕澤。”黃袍老頭兒掃了自己徒弟一眼,耐心的說道:“這魂蜓香就是魂蠱生來便生存的地方,也隻有上好的魂蜓香才能磨出最好的濕澤,也隻有這樣的濕澤,魂蠱才會在其中存活到最後。”
“魂蜓香?可是這東西一點兒都不香啊。”小道童捂住了自己的鼻子,他倒是沒有想到想到明明是這麽臭的東西,居然還會被稱之為“香”,也不知道師父是怎麽想的。
“你懂個屁!”
黃袍老頭兒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繼續說道:“現在魂蠱既然已經被放出去了,那這魂蜓香便是我唯一和魂蠱有聯係的東西了,也隻有這魂蜓香的存在,我才能在遠距離操控魂蠱,到時候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一死,我還能憑借著魂蜓香操控那臭小子的靈魂呢!”
隻要一想到明天自己就會聽到那小子的死訊,黃袍老頭兒就笑的合不攏嘴。
讓你和老子搶資源,還想讓老子離開?你做夢!
隻要你死了,這錦繡市的事情還不是我說什麽就是什麽?和我作對,就要做好死的準備!
黃袍老頭兒眼眸一眯,其中一抹危險的亮光忽的一閃而過。
他倒也不至於小氣成那副樣子,若隻是平時讓他離開也就罷了,大不了他走就是,又不是沒有流浪過,隻要心中有騙錢的老本,哪裏不都是歇腳的地方?
隻不過如果玲兒的病被我給治好了,那我一開始說的不全都是真的了?到時候就算他有幾張嘴都說不清了。
再說了人言可畏,難免會有人把他的“事跡”從錦繡市講到其他市裏去,到時候他還怎麽吃飯?連自己吃飯的本事都丟了。
雖然他也不信我會隨隨便便就把玲兒這個病入膏肓的小女孩給治好了,但是凡事都有個萬一。
而他又恰好撞上了這個所謂的“萬一”了呢?到時候再反悔可就來不及了!
所以要想以後生活過得去,我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年輕人在他眼中可是必死的,不然他要怎麽在這北方繼續生存下去?說去其他地方吧……他還沒有湊夠去其他地方的錢啊。
想到這兒,黃袍老頭兒更加堅定了想要殺死我的想法。
隻見他拿起桌旁的一把匕首,直接將自己的手指割破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口子。
令人吃驚的是,那些血液就好像有意識一般,竟然在半空便自動朝著玉盆的中心處汩汩流淌而去!
而看見這一景象,黃袍老頭兒不但沒有絲毫的訝異,反而變得更加得興奮起來。
但是可苦了他身邊的小道童了,人家還未滿十六歲呢,居然就讓他這般血腥詭異的場景,早早地就跑到一邊狂吐去了。
黃袍老頭兒沒好氣得看了眼自己那不爭氣的徒弟,隨即也不再管他跑到了哪裏去,嘴裏直接開始念叨了起來,隻不過聲音很小,根本就聽不清楚他在念叨一些什麽。
直到他仿佛念叨了相同的東西三遍之後,玉盆之中的黑色粘稠液體便開始漸漸沸騰起來,有的液體甚至還因為沸騰而濺射到了桌子上,隻見那些被噴濺出去的液體在觸及到桌子的一刹那,那桌子瞬間就被燙穿出了一個個的小洞來,密密麻麻得一片,看上去讓人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隨著黃袍老頭兒割出來的傷口中血液越來越少,玉盆中沸騰的現象也漸漸平息了下來,與之前相比起來,那種粘稠的感覺反而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片地清澈,就連它獨有的漆黑都消失的無影無蹤,甚至就算是仔細看過去,也無法分辨這盆東西和普通的清水有什麽兩樣。
“成了。”
黃袍老頭兒大喜,幹瘦的手顫了顫,剛剛收了回來,臉上的喜色還未來得及褪去,那一盆的清澈又一次化作了一灘渾濁不堪的漆黑。
雖然不再粘稠,但是就好像是在普通的水上浮了好幾層大大小小的不同漆黑浮塊一樣,看上去特別的惡心。
“怎麽回事?!”黃袍老頭兒臉色一變,他幹這檔子事又不是第一次了,也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場景啊。
要知道,以前他利用魂蠱殺人的時候,這魂蜓香也不會變成這種是水又不是水的樣子啊。
“難道是我方法記錯了?不應該啊。”黃袍老頭兒緊皺著眉頭,再一次割破了自己的手,然而這一次,那些血液卻沒有再像之前那樣,一股腦得朝著那玉盆湧去,而是徑直地滴落在了地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
凝視著自己手上那被劃破了的傷口,黃袍老頭兒的臉色就好像吃了什麽不可言喻的東西似的,一片鐵青。
按之前魂蜓香的反應來看,他徒弟也的的確確是把魂蠱放進了我的身體中了才對,畢竟如果沒有放進去的話,玉盆根本就不可能會對他的血液有反應,也不會有之後的沸騰景象了。
可既然都已經放進去了,那又怎麽會變成現在的這番模樣?
黃袍老頭兒黑沉著臉,手上留下的血液在此刻格外的刺眼,仿佛多看一眼自己的眼睛就會很是難以做到似的,越看越是覺得眼睛一派生疼。
“師父,你這是怎麽了?”剛吐完回來的小道童看著師父那一臉的土色,忍不住地問道。
“……魂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