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又一次分別
卻說沐遙與葉岑靈去找慕斌騏，就在許若言第一次帶沐遙進的那一間套間裏。
慕斌騏正一個人呆呆的坐在沙發上，像是木頭一般。
沐遙低聲喚道：“慕斌騏！”
慕斌騏卻像是沒有聽見一樣，仍舊神色呆滯的樣子。
“慕斌騏！”沐遙見慕斌騏不應，又喚了一聲。
“啊！沐遙，你來了！”慕斌騏呆呆的道。
“慕斌騏，究竟是怎麽回事，言姐姐呢？”沐遙小心的問道。
慕斌騏愣愣的看了沐遙一眼，似乎沒有注意到沐遙身後的葉岑靈，淡淡的道：“她去監獄了，我不知道是哪天行刑，我問我爸，可是他不肯告訴我。”
“就猜到是這樣，你怎麽不留住她，你怎麽不和她一起去，你怎麽可以讓她一個人去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沐遙接受不了這個事實，竟對著慕斌騏歇斯底裏的吼道。
“沐遙，要不你先出去陪鬱陽吧，我來陪陪他！”葉岑靈拉扯著沐遙的衣角，輕聲說道。
沐遙心知自己的言語有失，其實慕斌騏也不想事情會這樣，想來他心裏也很難受的吧！
沐遙點了點頭，便退了出去。
房間裏一片死寂。
“你也是來指責我的嗎？”慕斌騏並不抬頭看葉岑靈，隻是低頭看著桌子上的相框，靜靜的問道。
葉岑靈一怔，看慕斌騏的樣子，相框裏的應該是許若言的照片吧！
“我沒有要指責你的意思，我隻是想告訴你，言姐姐肯定不想看見你這麽傷心的樣子，你說呢？”葉岑靈淡淡的道。
心中縱是有再多的不情願與不甘心，一旦看見慕斌騏不高興不開心甚至是很難過的時候，葉岑靈總會不由自主的跟著難受起來。
“是嗎？她如果知道我會這樣，就不會違背我的意思，我甚至都跟她說清楚了，我要娶她，我要和她在一起，為什麽她還要這麽做。”慕斌騏固執的說道。
葉岑靈淡淡一笑，道：“你都打算娶她了！”
當然，這話說是葉岑靈說給自己聽的。
“可是，你不也違背她的意思嗎？她並不想出來，你還借著伯父的勢力，帶她出來，你讓她怎麽想呢！或許，這對她來說是一種解脫呢，雖然我不知道她到底經曆過了些什麽，但是我知道，她肯定是有故事的人。這些我也跟你說過了，隻能說你還不夠懂她！”
葉岑靈裝作若無其事的解釋道。
慕斌騏詫異的看了看葉岑靈，低聲說道：“是嗎？我想讓她留下來，這反倒是我的錯了！”
“我不是說這是你的錯，隻是你起碼得尊重她的意思啊！既然她已經決定了，你又何苦呢！我敢保證，她其實是不想再束縛你，不想連累你！她是那樣好強的一個女子！”
“你果然很奇怪！”慕斌騏笑著感慨道。
“這有什麽奇怪的！或許這就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吧！”葉岑靈無所謂的道。
慕斌騏無奈的笑了笑，歎道：“我隻是奇怪，我跟她認識了十年，好像還沒有你了解她。”
“是嗎？”葉岑靈半信半疑的反問道。
“是啊，算了，你讓我一個人靜靜吧！我爸已經跟我說了，是若言自己要求的，現在誰也救不了她，除非是她自願。”
“你不再去見見她了嗎？”葉岑靈不解的問道。
慕斌騏搖了搖頭，道：“不了，相見不如不見，再見了之後，隻怕我會更難受。”
“也是！那我就在這兒守著你，其實很多時候，並不是人在一起才叫在一起的，隻要心事挨著的，就足夠了！”
慕斌騏似懂非懂。
“是嗎？心挨著，我不知道我可以守候她多久。”慕斌騏愣愣的道。
葉岑靈一怔。
你守候她多久，我就等你多久。
是葉岑靈的心裏話，並沒有說出口。
“那就盡你所能的守候著，直到你找到一個人可以取代許若言在你心中的位置為止。”葉岑靈沉聲道。
慕斌騏詫異的看了葉岑靈一眼，隨即又將頭深深低了下去。
葉岑靈淡笑著退出了房間，朝著酒吧大廳走去，眼淚卻已經不爭氣的在眼睛裏打轉了。
不見了鬱陽，隻有沐遙一個人。
“沐遙，鬱陽呢？”葉岑靈好奇的問道。
沐遙搖了搖頭，並不說話，反倒是將手中緊握著的手機遞給了葉岑靈。
很長的信息，來自鬱陽。
沐遙，我走了！從哪兒來的，回哪兒去了！這一次回來，是專門來找你的，我以為你還是當初的那個沐遙，我以為你會死心塌地的跟著我回去的。可是臨了才發現，我竟然連想要帶你走的話都說不出口。又怎麽帶你走！我看見你看沈默時的眼神，你的記憶裏或許還有我，可是你的心裏已經沒有我了，我很清楚的知道這一點。所以，我退出了！但是不代表，我就這樣離開了你。
說不定，哪一天，當我知道你過的不好了，我還是會回來的。因為現在我起碼知道了慕斌騏在你身邊，有他保護著，我也可以放心了。原諒我事先沒有告訴你我要走的事情，一是來不及，還有就是，或許沒有什麽意義了。這樣悄無聲息的離開，或許你還會想念我一陣呢！
最後一句話是給你的，小遙，我一直記得我曾說過的話，等我長大了要娶你。可是你一直沒有給我答複，現在，我已經知道了。
葉岑靈看完信息，隻是無奈的笑了笑。
真個是多事之秋啊！什麽事情都碰在一起了，先是許若言，再是沐遙，現在又是鬱陽。
“你不去送他嗎？”葉岑靈靜靜的問道。
沐遙搖了搖頭，淡淡的說道：“還有必要嗎？”
“如果你覺得有必要的話，那就是有必要的，如果你覺得沒有必要的話，那就當我沒說這話。”葉岑靈輕輕坐下，依舊是淡淡的語氣。
“你說，為什麽我們就不能好好的在一起呢？不管是何種關係，就像我和言姐姐，我和鬱陽，還有言姐姐和慕斌騏。為什麽言姐姐要這麽固執，她明知道我們都會為她傷心為她難過的。”
葉岑靈伸出右手，輕撫著沐遙的肩膀，語重心長的勸慰道：“這些話，我跟慕斌騏已經說過好幾次了，我也不知道還有沒必要再跟你說一次。沐遙，你要相信，我們都是成年人了，無論是言姐姐也好，或者是你、慕斌騏都好！我們都有自己做選擇的權利，都有自己做決定的權利。並且，不管我們做何種決定，都是有自己的理由的，沒有必要一定讓別人知道，你明白嗎？懂就是懂了，不懂也沒有辦法強求。”
沐遙靜靜的聽著葉岑靈的話，突然間探出頭來。
“不行，我得去找他！說不定這一次分開，以後就都見不著了。我不想這次像是上一次那樣，分開了之後，就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再次重逢。”沐遙警覺的一聲，隨即起身，朝著酒吧門口奔去。
葉岑靈欣慰的笑了笑，剩了自己一個人，慶祝會什麽的，好像都沒有必要了，端起杯子，灌了一口酒下肚，葉岑靈竟覺得有些醉了。
老天已經抽去了日光，正是華燈初上的時候。
他應該還沒走的！現在應該是在家裏收拾行李吧，可是他住在哪裏的呢！
沐遙心急火燎的打了輛車，隻是當司機師傅問起自己去哪兒的時候，沐遙竟是瞬間呆了，從來都不知道鬱陽住在哪兒的，要怎麽找！
所幸的是，鬱陽的電話還能通。
沐遙在聽著手機聽筒裏的嘟聲，心裏去卻在不停的念叨著，鬱陽接電話，鬱陽接電話。
要怎麽跟他說呢？說我去送你嗎？或者說，你留下來吧，我舍不得你走。還是我怕你走了之後，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有可能嗎？設想了各種可能，甚至是想到了鬱陽要和自己說的話。也想到了要是鬱陽不接電話該怎麽辦？
唯獨忘了要是電話被接通之後，自己該說些什麽。
一時的語塞，沐遙清晰的聽到了電話裏鬱陽的聲音。
“喂，小遙，是你嗎？”鬱陽輕聲道。
“小姐，你到底還走不走，你要是不走的話就下去，我還要拉客呢！”司機師傅見沐遙半天沒有動靜，遂不耐煩的催促道。
沐遙如夢方醒，趕忙問道：“那個，你家住在哪兒的？”
“我家？你在哪兒啊？你不是在顏色嗎？你問我家幹嘛？”鬱陽不解的問道。
“我就是去送送你！”沐遙的精神略顯得有些恍惚。
“不用了吧！”鬱陽亦是怕自己見了沐遙會控製不住自己的感情。
沐遙固執的道：“要，我就要，你趕緊告訴我地址吧！司機師傅還等著的，我不知道你住在哪兒的。”
扭不過沐遙，鬱陽便將自己回國之後的臨時住所告訴了沐遙。
按照鬱陽說的地址，沐遙被司機帶進了一片小區。
統一的建築風格，統一的別墅。
果然是有錢人家！顯得很是氣派豪邁的別墅小區，沐遙是第一次來。
“你到了嗎？”鬱陽在電話裏關切的問道。
沐遙愣了愣，隨即拿起手機，道：“恩，我已經到小區門口了，可是我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走，還有，我出來的太急，沒有帶錢的。”
“小遙，那你在門口等等我，我這就下去接你。”鬱陽說著，便掛斷了電話，一陣忙音，刺痛了耳膜。
別墅是歐式風格的，每一棟都隻有兩層樓的高度，下是綠化帶，開著些蘭花。
“小姐，你說的人怎麽還不出來，你沒騙我吧！我們的錢可不好掙的，你就算是騙了我們，你自己也會過意不去的。”司機師傅將頭探出車窗外，衝著沐遙大聲喊道。
沐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連連對司機說道：“就到了就到了，您再等等。”
“小遙！”
說話間，鬱陽已經從別墅裏走了出來。
給了錢，鬱陽便領著沐遙朝小區深處走。
偌大的一棟別墅裏，隻住了鬱陽一個人，顯得極其的冷清。
“就你一個人嗎？”沐遙小心的問道，眼睛卻在不住的向四周張望著。
“是啊！出國前我和養父母住在這兒，後來出國了，這棟房子就一直空著，我回來的時候就來住，不過大部分時間裏，我都和慕斌騏廝混在一起。”
鬱陽說的很輕鬆的樣子，好像即將來臨的並不是一場分別。
“鬱陽，為什麽都不當麵跟我道聲別？”沐遙靜靜的問道。
鬱陽亦是呆愣住，揚起的手頓在半空。
“我不想讓你分心，我知道最近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事情，你已經很累了，再也經不起折騰。”鬱陽低聲說道。
沐遙冷笑一聲，反駁道：“那你還給我發什麽信息，你為什麽不就這麽悄無聲息的走掉。什麽話都不說，直接就這麽走！那不是更幹脆，你為什麽還要讓我知道？”
“我怕你找不到我會著急，會擔心，想了想，就給你發了條信息。其實，你不應該來找我的。”鬱陽麵色沉重。
不應該來！
鬱陽竟然說自己不應該來！那麽這算什麽？
“是嗎？我不應該來，那好，就當我沒來過，我走！以後我的生命裏，就不再有一個名叫鬱陽的人，我沐遙跟這個人再也沒有任何瓜葛，沒有任何牽連。”
“小遙，你別這樣！”
沐遙瞅了鬱陽一眼，卻見鬱陽滿是痛苦的神色。
“我別這樣，那我該怎麽樣，笑著跟你道別嗎？然後祝你一路順風，是嗎？”沐遙笑著諷刺道。
鬱陽一怔，隨即伸出雙手，將沐遙抱進懷裏。沐遙掙紮了幾下，見掙紮無果，便放棄了掙紮。
“小遙，你說，讓我留下來，我就不走！”鬱陽靜靜的說道，略顯的有些激動。
沐遙愣了愣，暗忖了片刻，隨即搖了搖頭，靜靜的說道：“不，你該走，我不要你留下來！等你走了之後，要不了多長時間，我就會把你忘掉，讓我的記憶裏也沒有你，徹底的把你忘掉，再也不傻傻的等你回來，再也不傻傻的等你。”
“小遙，你說的是真的嗎？”鬱陽輕聲道。
“是，我要你……”
沐遙的話被鬱陽的吻封進了喉嚨裏。
兩人隻是唇碰著唇，很輕淺的一個吻。持續了很長時間，許久之後，沐遙才輕輕的推開了鬱陽。
“你剛說什麽來著，你說你要我？”鬱陽意猶未盡的調侃道。
沐遙紅了臉，怨道：“我說我要你走，我不想成為你的束縛，我們倆這樣的關係已經挺好了，就像言姐姐那樣。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麽慕斌騏那樣努力的想要把她留下來，她還是要走。直到昨天收到你信息的那一刻，我算是明白了，其實未必要在一起，也未必一定要成為什麽關係。這樣就很好，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沐遙的語氣很平靜，不悲不喜。
“可是我舍不得你！”鬱陽固執的道，像是一個孩子。
“就算是舍不得又怎麽樣？你還是要走，不是嗎？”沐遙反問道。
“不一定啊，我就跟他們說我想留在國內，這邊有我愛的人，有我熟悉的一切，我可以不用走的。”
“你別傻了，留在這兒幹嘛呢？”沐遙淡淡的道。
“其實你就是不想讓我留下來是不是？”鬱陽沉著臉說道。
沐遙看了看鬱陽，沒有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