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挽留
沐遙與鬱陽相視一眼，便沒有再說什麽。
慕斌騏尾隨著許若言出了門，兩人得以獨處，有些不好當著別人說的問題，便沒有了顧慮。
“你還是決定要走嗎？”慕斌騏靜靜的問道。
許若言點了點頭，道：“本來我已經下定主意了，你為什麽要救我呢？”
迎麵而來的涼風襲人。
“你覺得我有可能丟下你不管嗎？他們都說我喜歡你，其實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很多次我都在心裏悄悄的問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你。為什麽當你有什麽事情的時候，我會這麽擔心，這麽害怕，生怕哪一天你就不在了。”
是第一次對許若言袒露心跡，慕斌騏竟顯得略微的有些緊張。
許若言怔了怔，而後咧開嘴笑著，笑的很是開心的樣子，緩緩的道：“他們說你喜歡我？誰說的？”
“我爸！還有，那個葉岑靈。”慕斌騏悠悠的回道。
“他們怎麽說的？”許若言低聲問道。
慕斌騏愣了愣，淡淡的道：“嗬嗬，若言，你想說什麽？”
“我隻是想說，你為什麽要救我出來，你明知道，其實我是不想出來的。”許若言疑惑不解的問道。
慕斌騏笑了笑，道：“我沒有救你，是你自己救的自己。”
“可是你騙了我！”許若言有些生氣的樣子。
慕斌騏突然停下了腳步，裝作無辜的回道：“我沒有騙你，你看見沐遙臉上那個傷疤了嗎？是昨天被人綁架的時候劃傷的，你一向做事穩重謹慎，為什麽這次這麽的衝動？”
相處十年之久，許若言也是第一次見慕斌騏對自己發這麽大的火。
“你想知道為什麽嗎？”許若言突然沉聲問道。
慕斌騏神色堅定的點點頭。
許若言輕聲一歎，悠悠的道：“他們說的不錯，我是喜歡你！喜歡了這麽多年，我以為你心裏明白的，可是漸漸的發現，你好像根本就不在乎，我甚至無法確定自己在你心裏的位置，也無法確定我們的關係，是上下屬，是朋友？還是什麽？”
慕斌騏怔怔的聽著許若言的話，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回答什麽。就像是對葉岑靈和父親說的那樣，自己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從來沒想過自己和許若言的關係，他隻是理所當然的認為許若言應該陪在自己身邊，至於究竟是以何種關係，真的就那麽重要嗎？
“那個，若言！”慕斌騏支支吾吾的想說些什麽，可是話到嘴邊，又被生生的咽了下去。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其實我也不怪你！相處的久了，當你習慣了一個人的存在，然後你就不會想要去深究跟這個人的關係了。”許若言裝作無所謂的說道。
“若言，其實我想說，當你告訴我說你要去自首的時候，我心裏就隻有一個念頭，我不能讓你有事，一定不能讓你有事。陪著你走過了一條又一條街，當時我多想這些路沒有盡頭，我能和你就那樣一直走下去。”慕斌騏把頭深埋著，沉聲說道。
許若言隻是靜靜的聽著，麵色平靜，似乎絲毫沒有覺得詫異。
慕斌騏沒有去看許若言的表情，隻是接著說道：“我沒有想過你說的問題，可能真的是因為我已經把你當成我生命裏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我習慣了你的存在，我甚至不知道哪一天我的身邊沒有了你之後，我該怎麽辦，你知道嗎？我不願去想這些瑣碎的問題，我以為你是懂我的，我以為等到我們都差不多的時候，湊合著把證一領，這一輩子，就這麽湊合著過去了，你明白嗎？”
此時的許若言雖然不出聲，卻已是淚流滿麵，靜默無聲。
一番話說完之後，許若言麵色淡定，倒是慕斌騏自己顯得很是壓抑，似乎從來沒有跟誰說過這麽多心裏話。
對天發誓，這些真的都是慕斌騏的心裏話，自從許若言去了派出所，短暫的幾十個小時裏，慕斌騏所能夠想到的就是這些了。
“斌騏！”
許若言低聲輕喚道。
慕斌騏頓了頓，回頭一看，卻見許若言竟是滿臉的淚水。許若言從來都是那麽堅強的一個女人，想要看見她哭，簡直比看見一個男人的眼淚還要難。
慕斌騏霎時慌了神，忙不迭替許若言擦了擦眼睛，那一瞬間，慕斌騏的右手停滯在許若言的臉頰，兩人之間的氣氛突然變得詭異起來。
“若言，所以不要在去想我們什麽關係的問題，也不要猜測你在我心裏的位置，知道嗎？那樣我會覺得我很委屈，相處這麽多年，你看我的身邊除了你，何曾出現過其他的女人，就連沐遙，也是看在你的麵子上，才去幫她的，不是嗎？”慕斌騏柔聲勸道，緊接著用手輕撫了許若言的鬢發。
許若言哭的梨花帶雨的麵上，迅速的閃過一抹微紅。
“謝謝你！”千言萬語，到最後隻幻化成一聲謝謝。
慕斌騏淡淡一笑，隨即伸出雙手將許若言攬入懷中。並將嘴湊至許若言的耳畔，低聲道：“你知道我不會說什麽花言巧語，有時候，我也發現自己在感情方麵顯得太過木訥了些，但是我以為你都懂。”
“這就夠了，謝謝你！斌騏，其實，就像我上次說的那樣，是我自己覺得生無可戀，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畢竟沐遙發生了這麽多的事，跟我還是有一定關係的，怕是以後黎靑悠會責怪我！”許若言緩緩的抬起手，緊緊摟著慕斌騏的腰。
慕斌騏笑著勸道：“別想那麽多了，現在不是好好的嗎？不過，還有個要求，我爸隻是疏通了警局，所以淩清兒的父親那兒，要你和我爸一起去，畢竟人是被你撞死的，所以，你得去道個歉，態度好一點，其他的交給我爸，就可以！”
許若言聽言，激動之下，將慕斌騏推開了，滿臉詫愕。還依稀能看見麵上被風幹的淚痕。
“你還是去麻煩伯父了？”許若言詫愕的質問道。
慕斌騏一怔，許久才回過神來，緩緩的道：“是，除了我爸，我想不到還有誰能夠救你，如果是平常的人，我稍稍賠些錢，再去疏通一下，就沒有問題，可是你撞的是淩清兒。”
許若言一副不可思議的神色，愣了愣道：“你這不是為難我嗎？讓我情何以堪。”
原來是這個！慕斌騏自然知道許若言好勝要強的性子，既然主意下定，便是不想麻煩別人的，尤其是自己的父親。
“沒事，反正我爸已經認定你是他兒媳婦了，他不會想要看見自己的兒子打單身的。”慕斌騏狡黠一笑道。
真虧得他還有心思說笑！
許若言朝著慕斌騏甩了幾個橫眼，惡惡的說道：“這時候你還有心思開玩笑?”
雖話是這麽說，天知道許若言此時的心裏有多溫暖，有多感動。起碼這麽多年自己的一廂情願，總算有了些許回報了。
“我看你老是沉著臉，就想個法子逗你開心嘛！怎麽樣，心裏有沒有開心一點？”慕斌騏探頭問道。
不想許若言卻也是探出頭來，並將自己的嘴印在慕斌騏的唇上，輕淺的一吻隻是持續了短暫的幾秒鍾，許若言心裏卻在盤算著些什麽。
“好了，我們回去吧！”許若言微紅著臉，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慕斌騏卻還沉浸在剛剛的香吻中，又是久久沒能回過神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許若言已經在往回走了。
“對了，你什麽時候跟我回家見我父親？”慕斌騏追上許若言，大聲問道。
許若言暗忖了片刻，道：“明天吧！今天我們就回去陪著沐遙，我知道她的心意，好歹是為我接風的，不能辜負了人家的好意，說起來，這丫頭其實已經成熟了很多，也懂事很多了！相信我不在，她也會好好照顧自己的，再說了，她身邊還有這麽多的人，鬱陽、和葉岑靈都是不錯的人，會好好對她的。”
她不在！
慕斌騏一愣，似是不太明白許若言這話裏的意思。
“什麽叫你不在了？”慕斌騏疑惑不解的問道。
許若言這才意識到自己言語有失，趕忙笑著改口道：“沒有，我說錯了，可能是在派出所裏呆著，腦袋還沒能回來。”
聽許若言這麽一說，慕斌騏才算稍稍的放心了些。
兩人回了沐遙家，還在想著沐遙他們是不是已經吃完飯，在聊天，或是其他。
不想，三人還是坐在餐桌旁，像是在等待著什麽，桌上的飯菜卻是絲毫未動。
“怎麽回事啊？”
許若言笑著問道，滿麵春風，全然不同於出門之前。
三人詫愕的看著許若言，而後麵麵相覷，不知道許若言是不是吃錯了藥，亦或者是慕斌騏給她吃了什麽良藥，才會讓許若言的心情轉變的如此之快。
“言姐姐，你沒事了嗎？”沐遙小心的問道。
許若言仍舊笑著，無所謂的回道：“沒事啊，剛剛隻是有些事情沒有想通而已，出去走了一圈，心裏舒服多了，這不是給我準備的接風宴嗎？是不是我不在，大家都沒有心思吃呢？”
沐遙很是無辜的點了點頭。
許若言隨即回頭看了看身後的慕斌騏，見其亦是一臉舒心淡然的笑，或許，這應該是自己看見的慕斌騏的最後一個笑容了。
許若言心裏這樣想著，又將目光放回到餐桌上，詫然道：“哎呀，怎麽回事？這飯菜都涼了，難道你們都沒有吃的嗎？”
“沒有，你不在沒心情呢！我們也不敢吃啊，小遙說是她專門給你準備的接風宴，你不在的話，我們怎麽敢輕易動筷子呢？”
鬱陽戲謔道。
“鬱陽，你就別貧了，我趕緊去把飯菜熱一熱。”見了許若言與慕斌騏回來，沐遙自是三人中最開心的一個。
“你看他們倆像不像是一對小夫妻？”許若言目送著沐遙進了廚房，看向慕斌騏，笑著打趣道。
慕斌騏饒有興致的回道：“是啊？那我們呢？像不像？”
許若言隻是瞪了慕斌騏一眼，並沒有回話。
葉岑靈抬頭看著這兩人，再轉頭看了看鬱陽，卻見鬱陽亦是滿臉滿足的樣子。
好像在場的幾個人裏，就隻有自己是局外的。突然之間，覺得自己很是多餘，於是葉岑靈將頭深深的埋著。
怕是自己的心事被人不經意間窺探了去，或許自己原本就是多餘的。再接著待下去又有什麽意思呢？
“岑靈，你怎麽了？好像不太高興的樣子？”
果然，鬱陽已經看出葉岑靈不對勁。
葉岑靈勉強的笑了笑，道：“沒事！”
“這樣還沒事，對了，你剛剛說你身體不舒服來著，是哪兒不舒服啊？怎麽了？”鬱陽仍舊不死心的問道。
慕斌騏和許若言紛紛轉過頭來看著葉岑靈，鬱陽是不懂，許若言不會不明白葉岑靈的心思。
不過，有這麽個女子陪著慕斌騏，許若言也可以放心了。
“我沒事，真的沒事！”葉岑靈趕忙搖了搖頭，淡淡的回道。
此時沐遙恰好從廚房裏出來，見了這奇怪的一幕，自然是知道怎麽回事，於是裝作若無其事的道：“岑靈，咱姐妹倆坐一起。”
這是沐遙的住所，又是她張羅的晚餐，她這句話自是具有一定的分量的。
鬱陽淡笑，便不再說什麽了。
“那個，言姐姐，你剛剛都沒吃的，再仔細嚐嚐我的廚藝。”沐遙輕聲探問道。
許若言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