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往事

  乙國某處荒涼石坡的地下洞窟中，正在調息法力的林伏星當先收功睜眼，瞟了下還在回復真元的林斌和屠剛，從懷中掏出兩個棲獸袋，法訣一掐，林餚靈和另外一名女子掉落於地。 

  體表貼著九張黑色符籙，渾身無法動彈的林餚靈，面對林伏星的責備目光，吶吶道：「家主，你那什麼眼神嘛，人家知道錯了。」 

  「再忍忍，這種符籙我還是首次見到，恐怕需要相關法訣才能解除。」林伏星無奈搖頭，隨即目光偏移，望向旁邊女修，「不知道友如何稱呼？何方修士？」 

  地面一同落難的另一名女修，一身淺色大袖黃裳，體型姣好，姿容出色，但似乎容易害羞，被林伏星突如其來的一笑，卻是粉臉微紅：「小女子魯吆，來自芸洲五陵國的魯家，多謝道友救命之恩。」 

  「區區小事，何足掛齒？再說真正救你的，另有其人。」林伏星揮揮手，「我聽聞芸洲有一個精於煉器的魯家，深得儒門秘傳，是否就是道友所在的家族？」 

  「魯家祖上確實出自儒門，所流傳下來的煉器之術，也頗為精妙，但魯家當代人丁不旺，只學得煉器奧術的皮毛，甚至需要靠聯婚來維持家族的生存地位。」魯吆的聲音輕盈細膩，頗為動聽，「不瞞道友，小女子就是為了逃婚，才會來到蒼洲，不想差點被歹人所害。」 

  「我原本還疑惑，魯道友雖有凝元中期修為，但看上去實在不像閱歷豐富之人，怎麼會獨自跑來蒼洲，原來有這麼一段故事。」心念暗轉的林伏星，單手來回摩挲下頜，清楚他這一習慣的林餚靈，嘴角譏諷一笑，「不知魯道友接下來有何打算？」 

  「我不知道，當初離家出走時，我偷了家族庫存的一部分中品靈石，想必爹正在氣頭上，現在回歸家族，不說與詹家的婚約還在，我也無臉見爹。」魯吆眉頭微蹙，不知所措，「道友能將小女子的儲物袋奉還嗎？」 

  「我已說過，救你的另有其人，想必道友和餚靈的儲物袋，也在那人身上。」林伏星微微一笑，「我們還需在此暫避幾日，最好等風頭一過再離開。」 

  魯吆思量少頃，展顏一笑：「小女子聽從道友安排。」 

  林餚靈突然出聲：「林斌，你都收功了，為何還閉著眼睛？」 

  「你的目光怎麼那麼賊？」林斌睜開雙目，他剛剛回復完真元，神識一掃，見到魯吆氣質獨特，一時心動之下，就暗自偷窺，卻被人識破，當下尷尬一笑，馬上轉換話題，「餚靈，你知道是誰救了你嗎？」 

  「我正想問呢？」林餚靈張著美目。 

  「嘿嘿！」林斌瞟了魯吆一眼，才一臉神秘的回道：「不告訴你！」 

  調息完畢的屠剛接聲：「餚靈妹子，你下次玩耍時，就讓你家的袁客卿一路護駕，准能保你安全無憂。」 

  「屠大哥，多謝了。」林餚靈嫣然一笑，「沒想到袁行回來了！他現在什麼修為？」 

  「還是凝元巔峰。」林伏星接著手指林餚靈身上的符籙，望向屠剛，「剛弟，這是什麼符籙？」 

  「魔道的囚元符，一次性用品，需要解符法訣。」屠剛雙手連掐幾訣，林餚靈和魯吆身上的十八張黑色符籙，紛紛化為一道烏光，當空一閃而逝。 

  林餚靈和魯吆各自站起，活動一下身體，林餚靈輕嘆：「連袁行這麼出色的修士，都卡在結丹關口上，我就更沒希望了。」 

  「儘管如此，袁行的手段已更加深不可測，此次幾乎全是他一人的功勞。」林斌目中異彩連連，「並且這次回來，他就準備結丹了。」 

  林餚靈道：「看來他在芸洲的收穫不小，他一回來，想必可兒結丹也不成問題。」 

  魯吆接著問：「你們是？」 

  林伏星道：「林斌，你來介紹一下。」 

  林斌求之不得，當下清清嗓子，露出一個燦爛笑臉，才一一介紹：「在下林斌，見過魯道友，這位是家父……我們都是蒼洲仙境的林家修士。」 

  「原來林道友也是修真世家。」魯吆心念一轉，「聽爹所言，仙境地域廣闊，幾乎集中了仙道的所有傳承。小女子能跟你們去仙境逛逛嗎？」 

  林斌聞言，心頭大喜，當下激動得語無倫次：「好……好！」 

  「斌兒，如此孟浪，成何體統？」林伏星先是責備一句，才一本正經道：「魯道友若想到仙境遊歷也行，改日我親自送道友回歸家族。」 

  眼見李斌的憨態，魯吆掩口輕笑，隨即答謝：「多謝林家主！」 

  林伏星神色一正：「剛弟，對方是什麼來歷？」 

  「我只認識那名結丹修士，是合歡教的一名長老，名為胡言。」屠剛目中精光連閃，「當年參與黃鳴大戰時，我們曾見過一面，就是不知他對我有沒印象？」 

  「這很難說。」林伏星沉吟，「你想個法子，將胡言的行徑上報給大魔盟。」 

  「正有此意，我在甲國有一好友，就直接傳訊給他，讓他去大魔盟總部揭發，另外胡言在合歡教有一名姓馬的死對頭，兩人早年因為競爭坊市管理權而結怨，我也讓谷內親信，將胡言行徑透露給那位馬長老。」屠剛神識一運，當即傳出訊息。 

  林伏星聲音變緩：「剛弟，這些年你都沒有回過忘憂谷？」 

  「當年出谷時，我向師父保證過，此生不結丹，永不回谷。如今變成這副模樣，哪還有臉回去？」屠剛聲音低沉，「本來我對結丹已徹底死心，但見到袁行的玄陰神火，卻讓我萌生了一些希望。我想讓他用玄陰神火，將我體內的葵音真罡盡皆吸收，然後改修佛道的至陽功法。如此一來，尚有一絲進階希望。」 

  「此法雖然可行，但一旦拔除葵陰真罡，你的修為將會跌到引氣期，所以我一直沒有告訴你玄陰神火的事。」林伏星眉頭微皺，「你真的願意這樣做？」 

  林餚靈和魯吆紛紛盤坐調息。林斌一直將目光投到魯吆身上，神思不屬。屠剛神色堅決：「我已經決定了，改修佛道功法，以我的基礎，很容易化元，至於日後凝結舍利，至少比現在結丹有把握些。葵陰真罡和我的身體密不可分，也只有玄陰神火能夠清除。我想留在林府修鍊一段日子，不知可否？」 

  「哈哈，歡迎之至！」林伏星朗朗一笑，「你的修鍊資源，林家全包了，直到你回谷為止。」 

  乙國圍山而建的某座偏遠城池中，袁行和鄭雨夜一從黃龍江水遁而出，就見到這座城池，於是兩人偽裝凡人，混入城池，並在城東某座客棧，包下一處獨立小院。 

  為了禦寒，乙國的世俗建築都是石磊而成，除了必要的通風孔，幾乎四面封閉，相當隱蔽。袁行兩人向客棧買下許多臘制烤肉和烈酒，一直躲在房間，足不出戶。 

  正在打坐回復真元的兩人，幾乎同時睜開雙目，之前一直落落大方的鄭雨夜突然站起，面對袁行，雙手交握，神色扭捏，低聲問：「你到底是不是袁大哥？一路上都牽著人家的手，不會是哪個色膽包天的混蛋？」 

  「非也，非也！本人名曰柳雲！」袁行輕鬆一笑，隨即心念一動，面上血光一閃，千幻面具自行脫落，並變回指甲蓋大小，飛入中丹田。 

  鄭雨夜愣愣盯了袁行半晌，一把坐到對面的木椅上，單手托腮，冷哼了一聲：「還是那副德行，懶得理你！」 

  「呵呵。」袁行乾笑一聲，突然也不知該說什麼，當年他拒絕鄭雨夜，可謂決然前往霧隱宗，如今兩人最多是朋友關係，許久后才問：「那個……你還好？」 

  「怎麼說呢？」鄭雨夜神色複雜，撇過一張倩臉，「還是不說了，說出來傷心吶。」 

  袁行心裡沒來由的一緊，柔聲道：「說，你怎麼會跑到乙國來？一千靈石！」 

  「人家現在才不稀罕靈石。」鄭雨夜回憶起往事，臉頰盪起淺笑。 

  「咻咻！」紫瞳獸躍出棲獸袋，一舉撲向鄭雨夜懷裡。 

  「小彤！」鄭雨夜一手捧著紫瞳獸，一手在其頭顱細細撫摸，「你的身上怎麼有雜毛，是不是某人虐待你了？」 

  「咻。」一臉享受的紫瞳獸，連忙點頭。 

  「當年你走了之後，我和端木爺爺也一同離開，前往海吟郡漁村，諷刺的是，面對容顏蒼老的雙親，我竟然沒臉相認，後來找個借口，認他們做義父義母，並一起生活了幾年。端木爺爺凝元后，想要進入道門修鍊，我們就一起離開漁村，前往癸國的武極門，但武極門以端木爺爺年紀過大為由，拒之門外。」 

  鄭雨夜的聲音幽幽響起：「後來，我們一直在仙境三國流浪，直到某一日，端木爺爺聽聞乙國的魔斗門，也有招收以武入道的散修，於是我們輾轉到乙國，但尚未找到魔斗門，就在半途遇上了胡言，就是你在烏華峽見到的那名結丹修士，當時胡言一眼看出我身具豆蔻之體，居然當面出手，想要將我搶走，端木爺爺自然橫加阻攔，結果當場隕落，而我就被搶進合歡教，一直修鍊至今。」 

  「沒想到你的經歷這麼坎坷，端木兄也是英雄遲暮。」袁行感慨一聲，「你當年散發出的體香，和什麼豆蔻之體有關係？」 

  「嗯。」鄭雨夜剛剛點頭，不想突然一垂首，噗的一聲，噴出一口血霧，地板上一片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