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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4皇家秘辛,頭頂一片青青草原

  “你且細細道來,讓五皇子這個苦主,聽個清楚明白,也好還我這浮生甜塢,一個清白。”


  風雲兮往桌邊一座,閑適散漫不已。


  內侍腹中灼燒得厲害,他疼得冷汗涔涔……


  他不得不連番吞咽口水,似是下了狠心,緩緩地道出了實情。


  “五皇子吃不得杏仁,尤其是苦杏仁,輕則長疹子,重則心慌氣促,甚至可能斃命。”


  “謝貴妃前不久得知此事,就換了五皇子身邊伺候的宮人。”


  “再命奴才幾個跟在五皇子的身邊,找機會讓五皇子誤食杏仁殞命,做成一場意外。”


  “五皇子喜歡吃甜食,奴才聽聞貴店的好幾樣甜食裏都放了杏仁,故而今日前來,要了幾樣添加了杏仁的甜食,還偷偷地加了些苦杏仁粉……”


  不過是幾句話,就道明了一場殺機。


  風雲兮沉默挑眉,心中已然明朗。


  五皇子吃不得杏仁,想必是因他對杏仁過敏。


  風雲兮知道這是一種過敏症。


  對杏仁過敏之人,因食用量的多少,而出現不同的症狀。


  重症就是呼吸急促,甚至是窒息休克致死。


  就算是一道純天然的食物,多數人食之無礙,卻也能讓某些特殊之人,一命嗚呼!

  而這些醫學知識,都是雲煙教給風雲兮的。


  雲煙還說,世人對食物過敏還未有清晰明了的概念。


  世人多數都隻知道取自天然的食物,有些是有毒不能吃的,而有些是很多人吃了沒事,但是,有少數人吃了卻會出事。


  這是祖祖輩輩口口相傳下來的,隻因祖輩們得了教訓,才叮囑後人務必遵守。


  而普天之下的醫者也並未有統一的說法,隻能籠統大概地解釋一番。


  風雲兮剛剛進雅間的門時,看到發病的五皇子,就猜測定是誤食了某物而過敏了。


  現在聽得內侍的話,再細細分析,風雲兮找到了症結。


  風雲兮做的奶茶,會添加一些輔料小食。


  葡萄幹、仙草凍、粉珍珠、芋圓、燕麥、花生、杏仁……


  而今日五皇子要的那一道什錦烤奶,就是輔料小食添加最多的。


  隻不過添加的杏仁,不是一顆顆的,而是被製成了杏仁碎,與其它的小食夾雜在一處,不容易辨認出來。


  再有,另一道蜂蜜牛軋糖,裏麵也是添加了杏仁碎的。


  這兩道甜食裏的杏仁,算不得顯而易見。


  甚至連吃食的名字,也與杏仁無關。


  因此,五皇子自己就算是知道他本身是吃不得杏仁的。


  但是,他食用什錦烤奶和蜂蜜牛軋糖的時候,怕是根本沒發現裏麵有杏仁。


  畢竟,他對杏仁過敏,想必隻吃過一兩次,就對此避而遠之了。


  怕是連杏仁的味道,都沒嚐明白。


  故而察覺不出今日吃的甜食裏,是添加了杏仁碎的。


  也就更不可能知道,其中還有苦杏仁粉。


  如此一想,風雲兮倒是覺得,這個用計謀害五皇子的內侍,心思忒重!

  這一招借刀殺人,若是成功,不管是內侍還是護衛,明麵上都是可以假裝不知情,而將罪責賴掉。


  甚至是直接汙蔑到浮生甜塢的頭上來!


  而在事後追查,浮生甜塢提供的吃食裏有杏仁碎不假,就算不是刻意謀害五皇子,可五皇子要是真的死在了浮生甜塢,風雲兮等人的罪責,卻也是逃不脫的。


  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風雲兮自問自己坦坦蕩蕩做生意,不哄抬物價,不昧良心欺客,更不賣假貨,算得上是一個實誠又講信譽的商人。


  偏偏,有人為了一己之私,就這麽無愧無疚地上門嫁禍!


  風雲兮眯了眯眼,再睜眼時,眸光中毫無溫度,隻帶著無盡的陰冷。


  “今日之事,你們壞我浮生甜塢的名聲,已經善了不得。”


  風雲兮眼神幽冷地掃向內侍和那四個護衛。


  “五位若是想要活命,一會兒就扯開了嗓子嚎,向外麵的客人們解釋你們今日的栽贓之舉。”


  “若是誰不惜命,自認有一腔忠肝義膽,不願受我脅迫,隻願向謝貴妃表忠心的話……”


  風雲兮忽然頓了頓,瞄一眼那位眼珠子滴溜溜轉動的內侍,“我也是不會答應的!”


  “總之,你們不為我的浮生甜塢洗去汙名,我有的是法子讓你們生不如死!”


  語氣冰冷,眸光肅殺。


  這一刻,內侍與護衛們,都感受到了風雲兮身上散發出來的濃烈殺意。


  他們想要反抗,想要謾罵,卻因腹中烈火灼燒的翻湧痛感而不敢妄動半分。


  柳綠和掠影紛紛皺眉,二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神色。


  主子今次的火氣,很大!


  二人在此前,從未看到風雲兮這般怒不可遏。


  偏偏,風雲兮越是生氣,表麵上卻越不發怒,隻是周身散發出的寒意,冷得驚人!

  李嬤嬤等人,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冷冰冰的風雲兮,一個個在震驚的同時,也忍不住寒顫連連。


  李嬤嬤算得上是在場眾人裏,活得最久,最有資曆的人了。


  她卻發現,平素看起來大方豪氣還不拘小節的風雲兮,此時此刻,她的周身散發出來的那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場,比之那些頂尖的上位者,也無不及。


  李嬤嬤暗自心驚,忽然覺得,自己平日裏,還是小看了風雲兮。


  這般想著,她暗暗決定,往後要更加尊敬風雲兮。


  風雲兮讓兩個夥計將緩解了不少的五皇子抬起來,再看向柳綠和掠影,“你們守著這五人向客人們解釋,說錯一個字,就斷一根手指。”


  “實在手指不夠用,就換腳趾,或者,牙齒也行。”


  “記得動作不要快,要慢慢來,好讓他們疼個夠!如此,才能長記性。”


  折磨人的方法,風雲兮不是不會,隻是不想用。


  內侍與四個護衛聽聞,驚愕之下,抖得更厲害了……


  風雲兮推門而出,也不管圍在外麵議論紛紛的客人,隻讓夥計將五皇子往後院抬。


  她則喊了李嬤嬤一道往後院而去。


  李掌櫃被風雲兮留下來招待頗有些群情激奮之勢的客人。


  風雲兮進了後院,立即有一個隱在暗處的親衛前來稟告,“少主子,京兆尹帶人鬼鬼祟祟地在外麵蹲點,屬下發現鋪麵裏有異,猜測許是來裏應外合,就讓兄弟們將其誘走。”


  聞言,風雲兮倒是不驚訝了。


  既然對方要謀害五皇子,必然有後招。


  隻是風雲兮掐斷了對方的謀劃,而京兆尹帶來蹲點的人,又被親衛們當機立斷給引誘走了,這才避免了一場禍事。


  怕是真要鬧大了,就不好收場了。


  好在東方京墨派給風雲兮的親衛,也都不是吃素的。


  “你們做得很好,辛苦了。”風雲兮道聲感謝,神情頗有些疲憊。


  今日浮生甜塢的災難,算是僥幸躲過了……


  親衛繼續隱在暗處保護風雲兮。


  風雲兮則進了後院唯一的那間客房。


  五皇子已經被夥計們安置在床上,李嬤嬤親自照料著。


  風雲兮走上前,再次給五皇子診脈。


  此時的五皇子,神情落寞蒼涼,活生生一個淒淒慘慘戚戚的小可憐。


  許是親耳聽到自己被謀害的全程,他心中無法紓解。


  風雲兮不由得皺了皺眉,心中又有些疑惑。


  按理說,五皇子畢竟是南黎皇帝的親兒子不是,為何混得這般慘?

  身邊的內侍和護衛都可以被宮妃隨意調換走。


  再有,南黎國的皇宮,也不像是守衛不森嚴的陣勢啊!

  這五皇子,又是如何就被內侍幾人,輕易地哄騙著,給帶出了皇宮呢?


  “五皇子,您的身體不會有大礙,吃幾貼藥就會恢複如常的。”風雲兮收回手,見五皇子目光呆滯,也不再多說,隻叮囑李嬤嬤好生照料著。


  李嬤嬤照料人,可是一把好手。


  再者,把五皇子交給李嬤嬤照料,風雲兮也放心。


  風雲兮出了客房,回自己的房間寫了一張藥方,派了個夥計去藥房抓藥。


  等夥計拿了藥方出去,柳綠和掠影帶著內侍還有四個護衛來了後院。


  五人的穴道已經被解開,能動也能說話。


  但是,誰也沒敢逃跑。


  因為都被喂服了毒藥,在沒拿到解藥之前,都不敢逃。


  “主子,已經向客人們解釋好了。”柳綠向風雲兮回稟。


  “如何解釋的?”


  “他們說自家的小主子患有羊癲瘋,突然發病把他們嚇壞了,沒往發病上去想,誤以為是中毒,這才在店裏大鬧起來,幸得主子您施展醫術,救了他們的小主子。”


  風雲兮嘲諷一笑,“雖說這般解釋牽強附會了些,倒也不是說不過去。”


  說著,她挑眉看向那個內侍,“既然你是謝貴妃的人,想必也是與謝首輔家來往密切的。”


  “謝首輔家的管家,也是我的熟人,你要想打聽我,可以去找他,別人的話你不信,或許會信他的話。”


  威脅的話,風雲兮懶得再說,有謝管家這個例子在前,隻要內侍去問一問,自然也能從謝管家那裏,知道風雲兮確實是說話算話的。


  謝管家至今都老老實實的,每月前來取一顆解藥,對風雲兮恭敬不已,就是最好的例證。


  當初,謝管家上浮生甜塢來找茬,風雲兮也是用與今日差不多的法子回敬的。


  想必謝管家與內侍,也是有很多的共同話題,可以互相交流交流心得與體會。


  內侍本是不信邪,果真去找了謝管家。


  風雲兮隻瞧著內侍抱著僥幸與希望的神色離開,卻是灰頭土臉地回來。


  另四個護衛也瞧見了內侍離開與回來的兩種極端神色。


  他們不知道內侍到底經曆了什麽,卻又不解,內侍為何還跑回來?

  不應該是逃回去搬救兵嗎?

  “少主子,這人去謝府前,逃了三次,屬下都將其逮住,待他見了謝管家之後,倒是沒再趁機逃走。”前去監視那個內侍的親衛,向風雲兮做了稟報。


  這話,風雲兮故意讓親衛當著那四個麵帶希冀與不解的護衛說起。


  四個護衛聽得,心中的不安更甚。


  風雲兮懶得再理會這群人,讓柳綠和掠影將五人關進了雜物房。


  謝管家對內侍說的話,內侍自然會說給四個護衛聽。


  如此,省了風雲兮的一番口舌。


  風雲兮又進了客房,去看五皇子。


  五皇子喝了藥之後,就睡著了。


  因為風雲兮在藥方裏添加了助眠安神的幾味藥。


  五皇子今次差點被人謀害,想必是睡不著。


  風雲兮擔心五皇子胡思亂想之下做出些什麽不利之舉,故而索性讓他睡著。


  左右五皇子還在浮生甜塢,風雲兮就不能讓他出事。


  倒也不是風雲兮不想把五皇子送走,隻是她在不確定將五皇子送回宮裏就能無恙的情況下,是不敢貿然行之的。


  萬一她前腳送走五皇子,謝貴妃卻還有後招對付五皇子,甚至還要攀咬浮生甜塢呢?


  “李嬤嬤,您認為我該如何將五皇子送回?”


  請神容易送神難。


  如何將五皇子送回去,也是一門技巧學問啊!


  李嬤嬤熟知黎氏皇族,風雲兮倒是一知半解,故而,她問李嬤嬤,也是問對了人。


  “老奴以為,可以將榮王請來。”


  “榮王?黎景榮嗎?”風雲兮略微有些訝異。


  南黎國的榮小王爺黎景榮,風雲兮是認識的。


  因為他還是鎏光宗的弟子,與風雲兮是同屆進入宗門。


  隻不過,黎景榮年長風雲兮十幾歲,也不是一輩人,平素也都是話不投機。


  故而在鎏光書院的新生試煉期,甚至是進入宗門之後,也隻是點頭之交而已。


  “正是。”李嬤嬤頷首。


  風雲兮不解,“榮王不是五皇子的小皇叔嗎?為何要將榮王請來?”


  李嬤嬤神神秘秘地看向風雲兮,低聲說道:“因為榮王才是五皇子的生身父親,隻有榮王,會真心護著五皇子。”


  “……”風雲兮瞪大雙眸。


  竟然還有這般皇家秘辛!


  真真是想不到,這個自詡閱美無數,坐擁後宮三千佳麗的南黎皇帝,也頭頂一片青青草原啊!


  “李嬤嬤,這是怎麽回事,請細細說來。”風雲兮著實有些好奇。


  李嬤嬤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五皇子,這才小聲道:“榮王年輕時,先帝曾給他賜了一樁婚事,眼見著婚期將近,先帝卻薨逝了。”


  “榮王不得不為先帝守喪三年,婚期也就往後推了。”


  “哪知三年喪期還未過,當今皇帝卻看中了榮王的未婚妻,就將其納入後宮,冊封為淑妃。”


  “皇帝還隨便找了個由頭,給榮王換了一門親事。”


  “淑妃娘娘進宮不滿十個月,就生下了五皇子,人們就紛紛猜測,五皇子極有可能不是皇帝的兒子。”


  “而淑妃娘娘落下了產後病,沒過許久便香消玉殞了。”


  “自此,宮裏還傳出一種謠言,說是有人曾親眼聽到淑妃娘娘在臨死前,向榮王托孤,還說五皇子其實是榮王的骨肉。”


  話到此處,李嬤嬤收了聲。


  信息量足夠多,風雲兮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難怪五皇子可憐如斯!


  想必是皇帝心有膈應,故而不待見五皇子。


  而宮裏的人,多數都是慣會看人眼色的拜高踩低之徒,見著五皇子不被皇帝待見,自然也就不將五皇子放在眼裏了。


  隻是,風雲兮卻是不太相信這些傳聞。


  不管是貴為九五之尊的皇帝,還是普通的平民百姓,任何一個男人,都絕對不允許自己頭頂一片青青草原不是?

  事關一個男人禦內的顏麵,老百姓況且極為看重,更遑論是一國之君了。


  所以,風雲兮認為,若是南黎皇帝真的被綠了,一定會想方設法掩蓋真相,是絕對不會允許有流言蜚語傳出去。


  更不會留著五皇子存活於世。


  五皇子相當於是南黎皇帝的一個行走的恥辱,南黎皇帝怎麽可能允許五皇子的存在?


  故而,這件事,怕是有其更深的門道。


  風雲兮聽了八卦,叮囑李嬤嬤照料好五皇子,隨即出門找親衛去給榮王送信。


  不管潛藏在背後的恩怨陰謀如何,風雲兮能做的,就是盡快將五皇子這一個燙手山芋給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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