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便宜相公蘇雋彥,賜婚原因(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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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雲婠在無比震驚以及非常無奈之中,穿著一身素淨的衣裳,頂著一個道姑頭,連喜服都沒得換,就與一隻公雞在連喜堂都沒有布置的滎陽公主府的冷觥院裏拜了堂。
駙馬爺蘇楚昇坐在冷觥院小廳的主位上,是這一場成親儀式唯一的高堂,也是唯一的見證人。
拜堂之後,蘇楚昇連看都沒看裴雲婠一眼,當即拂袖走人。
裴雲婠就被那個來接她的三等小丫鬟帶去了冷觥院的主屋。
主屋即是喜房,可是,門上連個喜字都沒有貼。
當然,裴雲婠從滎陽公主府的側門進來後,這一路到冷觥院,壓根也沒有看到一個半個喜字。
“庶少夫人,庶少爺就在房中等你,你自個兒進去吧!”小丫鬟對裴雲婠的態度輕慢得很。
“從前在這冷觥院裏伺候的好似都換了,你叫什麽名字?”裴雲婠對這冷觥院並不陌生,因為這裏是她以前住過的院子,也是滎陽公主府最偏僻破舊的一個院子。
據說冷觥院這個地方從前是滎陽公主養猴子的一處園子。
後來駙馬爺蘇楚昇把裴雲婠接到了公主府,滎陽公主不願把裴雲婠安置在離主院近的地方礙眼,更不願裴雲婠糟蹋了她公主府的好院子。
恰好滎陽公主養的猴子全死了,她就命人在這處園子裏簡單地搭了幾間屋子,冷觥院就由此而來。
並且,冷觥院這個名字也是滎陽公主取的。
冷觥院諧音冷宮怨。
滎陽公主就是把這裏當成了她滎陽公主府的冷宮了。
那住在冷觥院裏的人,也就自然等同於發配冷宮了。
小丫鬟聽得裴雲婠詢問,撇撇嘴回答道:“我叫翠兒。”
翠兒才被買來滎陽公主府不久,在此之前沒有見過裴雲婠。
但是,滎陽公主府出了一樁“狸貓換太子”的事,整個耀京早已傳開,甚至是傳遍了大耀國。
翠兒早就聽過這件事,也就知曉有裴雲婠這麽個人。
現在翠兒被派來冷觥院伺候裴雲婠,她心底裏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
做丫鬟的都盼著主子是個得寵的,如此才能跟著享福。
而裴雲婠卻明顯不是個得寵的,甚至還隻是個被打壓的命。
不然,也不至於被當今皇帝陛下給解除了與當前風頭正盛的承國公府世子赫連驍的婚約,並且,還轉頭就被塞給了駙馬爺蘇楚昇那個命不久矣的庶長子!
翠兒一想到自己今後跟著裴雲婠這麽個主子,不僅不能跟著享福,怕是還得受連累,心裏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庶少夫人,快些進去吧!”翠兒再一次不耐煩地催促裴雲婠進主屋。
翠兒想著裴雲婠進了主屋,反正今日也出不來了,那她還能得些清閑,可以去主事嬤嬤麵前獻些殷情,最好是能夠哄得主事嬤嬤給她換一份好差事。
“你叫我什麽?”裴雲婠先前聽得翠兒喚她,還隻當翠兒喚的是“蘇少夫人”,但這第二聲,裴雲婠聽得更像是“庶少夫人”。
難道現在滎陽公主府對駙馬爺蘇楚昇的親兒子,比以前對她裴雲婠,還要輕慢更多了?
“庶少夫人啊!庶少爺是駙馬爺的庶長子,而你已經是庶少爺的夫人,自然是這般喚你。”翠兒理所當然地說道。
關於這些稱呼,都是主事嬤嬤教的,整個滎陽公主府的下人們都是這麽照著喊的,翠兒因此覺得理所當然。
裴雲婠勾唇冷笑。
滎陽公主府竟然已經低俗到要從一個稱呼上打壓一名庶長子了?
滎陽公主以前對這種事不是不屑一顧的嗎?
難道是因為“庶長女”變成了“庶長子”,滎陽公主感受到了壓力?或者是麵子上再也掛不住了?
裴雲婠想著自己以前在滎陽公主府裏還能被下人們喚一聲“婠小姐”,莫名地,裴雲婠有些同情那素未謀麵的便宜相公蘇雋彥了。
眼看著翠兒又要開口催促,裴雲婠先於她出言,“我這就進去,不用你催,你且在外候著。”
翠兒又是癟癟嘴,心想著你當你是誰?還想使喚我呢!我才不會候著呢!
裴雲婠也不在意翠兒的輕慢,在王公貴族的圈子裏,拜高踩低者數不勝數,她要是在意,估計早就被氣死了。
“對了,我那寵物,你小心看顧著,你別惹它,它會咬人。”小狸貓又被裝進了籠子裏,那是婁公公在臨走前將籠子送與裴雲婠的,說是莫讓小狸貓衝撞了滎陽公主。
對於婁公公的示好,裴雲婠沒有拒絕。
翠兒不情不願地回答了一聲:“是。”
接著也不管裴雲婠,而是直接跑走了。
裴雲婠搖了搖頭
“吱呀——”裴雲婠推開了主屋的房門。
看著房門的下角處仍然還在的兩個被老鼠啃噬的小洞,裴雲婠先是皺眉,再是莞爾。
得知自己曾經經曆過的那些被欺淩的遭遇,現在有另一個人正在承受著,裴雲婠發現自己心中有種略顯變態的暢快之感。
裴雲婠承認,她其實不算是什麽好人,但也不至於壞到十惡不赦。
但是,此情此景,此時此刻,她真的覺得心中暢快不已。
她曾代替蘇雋彥承受了十二年的虐待,而現今,蘇雋彥也終於體會到了
以前深埋在心底的那種不甘的怨念,在這一刻得到了撫慰。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裴雲婠意識到自己惡念滋生,立即在心中默念佛號。
師父老人家以前就斷言裴雲婠心思重,看起來好似不在乎一切事,實際上卻是把一切事都藏在了心底,並且慢慢地轉變為一種種的執念。
怨念不散,執念不斷
所以,佛兮師太才會收裴雲婠做俗家弟子,還用佛家的清規戒律來約束裴雲婠。
裴雲婠一邊想著事情,一邊走進了主屋,再關上了門。
門窗緊閉的屋內光線昏暗,但畢竟是住了多年的屋子,裴雲婠就算是閉著眼也能暢通無阻地來回走。
就著昏暗的光線,裴雲婠發現屋內陳設都沒有變動,與她離開時無異。
當然,屋內的陳設也並不多。
一張架子床,一個木櫃,一套桌椅,一個洗漱時用來放盆和棉布的木架子。
屋裏連個銅鏡和妝奩都沒有,根本不似女子閨房。
好在蘇雋彥住進來也用不著銅鏡和妝奩。
這樣的一個屋子,說出去都沒人信是在滎陽公主府裏。並且,也不如裴雲婠在裴家小院的閨房。
可是,裴雲婠以前就是住在這樣的一個屋子裏。
現在回想起來,好似回到了噩夢之中。
“咳咳咳”架子床上躺著的人發出的咳嗽聲,打斷了裴雲婠的憶往昔。
裴雲婠循聲望去,隻看到一個人形輪廓。
這人側身向裏,背對著床外。
裴雲婠隻瞧見露在被子外的一頭烏黑長發。
屋子裏飄散著濃重的藥味與安神香,裴雲婠反倒察覺不出床上人的特有氣息與味道。
這種時候,裴雲婠就有些羨慕阿迦儷那五感六識靈敏的本事了。
“裴姑娘請坐咳咳咳我身體有恙咳咳咳抱歉以如此方式見你咳咳咳”躺在床上的人說一句話要咳上半句,裴雲婠聽得皺眉不已。
聽對方的聲音,中氣不足,音色渾濁,並且因為有咳喘之症的緣故,好似一口老痰一直卡在喉嚨裏,是以發音吐字都帶著一種嘶啞堵塞之感,確實像是久病之人才有的那種聲音。
裴雲婠驚訝地問:“你真的是蘇雋彥?”
在福源縣被稱之為“神童”的蘇雋彥,在到了滎陽公主府的這三年裏,變成如今這副模樣,到底經曆了什麽?
“是咳咳咳”蘇雋彥一張口就要咳嗽,越咳越虛弱。
“單單是水土不服,不至於病得如此之重,我是醫者,蘇公子若是不介意,可否讓我為你診脈?”關於蘇雋彥進京之後就水土不服而臥病在床一事,裴雲婠是絕對不相信的!
一個在鄉野長大的小少年,從小身體康健,身子骨的硬朗程度必然不在話下,那就絕對不可能因為水土不服就久病在床。
裴雲婠覺得蘇雋彥的病,蹊蹺不已!
“多謝裴姑娘咳咳咳不過不必了咳咳咳我的病治咳咳咳治不好了”蘇雋彥的聲音裏,透著濃濃的絕望。
聽聞,裴雲婠也不再勉強。
她剛來,還不了解形勢,此時還應藏拙,不能顯露山水。
至於先前在福源縣的一番表現,裴雲婠也一直注意著分寸。
關於她的廚藝好以及會醫術這兩件事,滎陽公主府的人早就知道裴雲婠是在尼姑庵裏學來的。
因此,裴雲婠至今,還未暴露。
“蘇公子,有些事,我還想向你請教,反正現下咱們有的是時間,我相信蘇公子也會不吝告知的。”冷觥院看似連鳥嫌棄得不想從上空飛過,實際上,這裏卻有滎陽公主派來的數雙眼睛盯著。
裴雲婠估摸著她今日別想走出房門,那就索性找蘇雋彥聊聊天好了。
不然,此時才正午剛過,她要熬到明天早上,那得多無聊!
於是,在接下來的時間裏,在蘇雋彥斷斷續續的夾雜著無數聲咳嗽的話語裏,裴雲婠大概了解了她為何會同蘇雋彥綁到一處。
這事最先還得從秀陽郡主某一次騎馬遊街說起。
秀陽郡主性子活潑跳脫,不喜坐馬車而喜歡騎馬,更是喜歡騎著驍勇俊美的汗血寶馬從熱鬧的大街上飛奔而過,驚得在街上行走的路人們還有沿街擺攤的商販們一個個哭爹喊娘。
前不久,秀陽郡主騎馬在耀京的一條主街之上狂奔,卻突然,她座下的汗血寶馬不知因何原由發狂了
秀陽郡主控製不住發狂的汗血寶馬,眼看就要被甩下馬背,摔個重傷,甚至還可能被馬踩死
就在這時,有人飛身而上,奪過秀陽郡主手裏的韁繩,不費吹飛之力就控製住了發狂的汗血寶馬,並且還安撫住了馬兒,在千鈞一發之際而解救秀陽郡主於危難之中。
這人就是正巧經過的赫連驍。
而秀陽郡主就是因赫連驍奮不顧身飛過來救她,就在那一瞬間,她就對赫連驍一見傾心了。
在這之後,秀陽郡主就去多方打聽與赫連驍有關的事。
得知赫連驍是承國公府的世子,還是當年西境戰事裏立了大功的文武雙全小神將,也是新晉榜眼。
這一連串的身份,讓秀陽郡主更是心動不已,她覺得赫連驍簡直是全天下最好看也是最優秀的男子!
秀陽郡主恨不得立馬嫁給赫連驍!
而就在這時,秀陽郡主得知了一樁陳年舊事。
那是當今皇帝陛下在赫連驍還是幾歲稚子的時候,就為他賜了一樁婚。
並且,赫連驍的婚配對象,還是裴雲婠!
這下,秀陽郡主直接鬧到了皇宮裏,哭著鬧著要皇帝陛下解除赫連驍與裴雲婠的婚約,並給她和赫連驍賜婚。
秀陽郡主是滎陽公主的唯一女兒,而滎陽公主又是皇帝陛下最寵愛的一個女兒。
所以,秀陽郡主這麽一鬧,皇帝陛下當即就心疼了,也不管什麽“君無戲言”了。
而秀陽郡主還不甘心,就想出了要讓裴雲婠配蘇雋彥這個半死不活的病秧子的主意。
這也就是裴雲婠被解除了與赫連驍的賜婚,又莫名其妙地與蘇雋彥被綁在了一起的原因。
裴雲婠聽完,忍不住感歎一句:“不愧是秀陽郡主,這一身作妖的本事一如既往地讓人佩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