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莽
“升不會像白家主那麽平和，必使手段讓強盜招供！”趙升盯著賈若道。
王齕看了趙升一眼，旋即看向賈若，應該還有後文吧。不出所料，隻聽賈若笑道：“趙家主果然強勢。不過，假使這強盜是你呢？”
趙升臉上笑容一滯，歎息一聲道：“那在下隻好百般推卸，謊稱是對方所為。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皆有私心，亦或是難處，不得不出此下策啊。”
嬴政看了賈若一眼，恐怕好戲才剛開始了。賈若盯著趙升，鋒芒畢露，沉聲道：“趙家主出身內庭，可如此直言不諱，若敬服。尚有一問，還請趙家主繼續未若解惑。”
“晚輩請長輩解惑，子無不可，可眼下乃是慶功宴，還是不要耽擱了良辰美景啊。宴會散去，再來趙府找某請教便是。秦王，臣說得可有幾分道理。”趙升對著嬴政躬身道。
眾人都知，這是趙升主動給的台階，以秦王之口，阻賈若之問，估計也是不想傷了賈若和趙家的和氣。可惜賈若今日帶著火氣而來，氣不泄，恐不罷休。嬴政看向賈若，不言而喻，趙升主動示好，若逼迫太甚，恐適得其反。嬴政正要開口，隻聽賈若道：“若常聞一句話，朝聞道，夕死可已。若覺得十分在理，且若想不明白的東西，會一直想，就很難受。這點秦王與若在稷下學宮時，深有體會。”
嬴政隻好順著賈若道：“確實如此，夙興夜寐，耿耿於懷不得釋。”
“既如此，那臣就再為賈丹師解其疑惑。就當行一善舉，臣與好友會麵也可誇耀一番。”趙升陰沉地看著賈若道。
“那就多謝趙家主了。”賈若道完謝，輕笑道：“還是接之前的問題。倘若您這位強盜露出了馬腳，被商人和被汙蔑之人發現了，您該如何是好啊？”
“老夫剛剛已然回答，強盜為了活下去，自然會殺人滅口，老夫亦會采取。”趙升冷冷道。
“如此說來，趙家主派人劫持若親族之事，若也已經知曉。且誣陷白家的證據，若也派周國公主送去白家，不知趙家主何時來滅吾兩家之口啊。”賈若越說，語氣也越不善，儼然有一種魚死網破的跡象。
趙升也沒想到賈若敢明言於此，白閻不由看向趙升，流言莫非出自趙家。大殿的氣氛詭異起來，有的人驚訝的筷子都滾落在地，呂不韋看著趙升神色微變，眼眸低垂，不知在想什麽。王齕極為吃驚地望著賈若，竟然直接與趙家發生衝突，不可謂初生牛犢不怕虎。
忽然，趙升笑了起來，指著賈若道：“孺子休要胡言亂語，吾趙家行事光明磊落，若要拿你賈家之人自然親往，斷然不會打著別家的旗號。且說句難聽之言，吾趙家與你賈若雲泥之別，犯不著為了你這五葉丹師，脅迫你親族，而觸犯吾大秦律法。”
而突然間，賈若對著趙升作揖到地，恭敬道：“受教了，若已解心中之惑，還望趙家主原諒若臨機詭辯，亂語惑人之罪。”
趙升看著一臉誠懇的賈若，一時無言，他怎麽也沒有想到，賈若會來這麽一出。他猜測賈若接下來應該是要擺證據了，他也有了應對，可賈若峰回路轉，卻似南轅北轍。趙升不由猜測，莫非隻是試探。呂不韋笑了笑，自飲自酌。王齕深深看了賈若一眼，與他旁邊的呂不韋何其相似，永遠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麽，想甘什麽。
秦王嬴政自然開始打圓場了，故作責備賈若道：“你這廝，太過無禮，未求解惑何至於此。改日當去拜謁趙府，一來答謝趙升解惑之情，二來賠殿上胡言亂語之罪。”
賈若連連答應，一切都在他的所料之中，鹹陽風言風語自有流傳，這點入鹹陽至王宮一路，皆可看出。白家自然受其影響，白閻開始興趣不高漲，且對於他的提問也是思慮過多。但轉問趙家之時，白閻明顯也開始懷疑趙升了，且再他多次刁難趙升時，在場之人時刻頗為緊張的除了嬴政，居然是王齕。
而嬴政所言，權謀詭譎的呂不韋，隻是看了兩眼，便自飲自酌，無心於此，不知是在隱藏還是確實無意。趙家在賈若看來依舊隻是棋子，不可能是背後的棋手，隻有挖出棋手，才能以絕後患。而這顆野心勃勃的棋子，今日也算暴露了，有人之人自然也會猜到此事到底是無心之舉還是並非空穴來風。
其後的宴會眾人各有別的思慮，沒了之前有意拉攏賈若的想法。賈若坐在位置上，對著守衛在嬴政一旁的李信舉了舉杯，李信置若罔聞，賈若笑著一飲而盡。喝完賈若就後悔了，不由暗道：“果然酒不能喝，頭好暈啊！”
就這樣宴會也在賈若醉倒後，匆匆結束了，而賈若一杯倒的名號也在一夜間廣布鹹陽。不過賈若隻是裝醉，這點食鐵獸可以作證，至於為什麽是食鐵獸，那就要問它為什麽大半夜來拿果子了。一開賈若房門，賈若一邊寫寫畫畫，一邊小聲嘀咕：“街上給我消息的人究竟是誰的手筆？”這一嘀咕不要緊，把食鐵獸是嚇得夠嗆。
而另一邊，趙升在跟一直未見麵的尊上跟著屏風交談。“尊上，今天賈若此子究竟要做什麽？”趙升還是不解。
“他怕是察覺，你背後有人，以及目的不僅僅是他了。”尊上道。
“以他這個年紀，未免有點太老道了。要是在下的子侄有他一半聰慧，在下就不愁了。”趙升不由感慨道。
“計劃要變了，賈若實力或許不濟，但智謀和丹師天賦太過妖孽，老夫過段時間親自走一遭，他若再不投效，那就留不得了。”尊上淡漠道。
趙升連忙躬身道：“都是屬下辦事不利，還須尊上親自出手。”
“無妨，但要記著，沒有下次了。”聲落人已去。
趙升自嘲地笑了笑道：“果然是老咯，被後輩趕上咯。”手裏把玩了一隻丹瓶，接著道：“倒是個膽大心細的小子，不枉我費盡心思給他傳遞消息。不過今日之後，趙家再無可信之人，也算是一報還一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