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2章 殺人的快刀
我先翻了翻未讀短信，原來全部都是祝賀我當選市長助理的短信，這才鬆了口氣。官場上這種消息傳得可真是瘋快，幾個小時之前宣布的任命，文件還不清楚有沒有下發到各單位，江海、濱河甚至北京的朋友、同學、見過麵，點過頭打過招呼，甚至談不上認識的人都知道了。在我進入夢鄉的這段時間，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傳播到了祖國各地，得到消息的人要麽第一時間發來短信，要麽打來電話表示祝賀，當我一覺醒來才意識到，江海真的變天了。
仍然不斷有電話和短信進來，我的覺是徹底補不成了，開始逐一回短信，然而每次準備回短信都被打進來的電話打斷，搞得我心煩意亂，索性一個短信都先不回了。
手機再次響了起來，這次竟然是靳偉打來的，別人的電話可以暫時不理會，但靳偉的電話還是要接的。我接通電話，打了個哈欠問道：“靳大哥，這麽一大早的打電話給我，有什麽指示？”
靳偉在電話裏嗬嗬笑了一聲說：“收到你榮升市長助理的消息了，特意打個電話來祝賀一下嘛，不知道我這個賀電算不算太晚。”
我苦笑了一聲，無奈地說：“我以為你有啥事呢，沒想到你也這麽俗氣，特意打個電話來祝賀，我倒不覺得這有什麽值得慶賀的，馬上我就要給市長大人做牛做馬了，還不知道有多少破事要幹呢。”
靳偉不以為意，笑著說：“唉，畢竟你是升了，總歸是好事，祝賀還是必要的。我們生活的本來就是個俗人世界，誰又能真正免俗呢？所以該講究的還是要講究，隻是不要那麽出格就好了。”
靳偉說的這話倒是值得玩味，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人幻想著自己超凡脫俗，與眾不同，強調自己作為人與動物的區別。這些不俗的人恰恰卻忘記了從根子上來講，我們就是俗人，就是動物，任何時候剔除動物本能談論人性都是扯淡。既然是俗人，就要遵守這個世俗社會約定俗成的規則，否則頭破血流是不可避免的。
我笑了笑說：“好吧，我接受你這個俗人的祝賀，嗬嗬。對了，昨天你去哪裏了，江海出了這麽大的事你怎麽都沒有露麵？”
靳偉說：“昨天的事情我都清楚，不過現在我畢竟是省廳的幹部，江海的事情不易過多直接插手，管多了別人會有意見，因此不太方便露麵。”
靳偉到底是深諳官場規則的帥才，說話做事處處流露出獨有的智慧，真是令我感覺有點望塵莫及。我想起來，昨晚的會議老爺子雖然列席，但並沒有發表什麽意見，或許也是出於這種考慮。
我說：“你們考慮得倒是很周到，可現在江海又到了多事之秋，蕭遠山死後江海公安局群龍無首，你還是要多付出一部分精力多照應一下這邊。別人暫且不論，隻要你在江海，我心裏就踏實許多。”
靳偉哈哈地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說：“不敢當不敢當，承蒙唐大少抬愛，鄙人受寵若驚啊。對了，有件事可能需要你協助一下。”
我連忙說：“什麽事？快說。”
靳偉沉吟片刻後說：“經過幾天的摸排走訪，現在基本可以確認，方曉不僅沒有死，而且還逗留在江海。這個人極度危險，如今已經成為心腹大患，我想過很多辦法引他出現，可都沒有奏效。他對我們辦案的那一套思路太熟悉了，因此我們需要一個局外人的協助。雖然我非常不願意你來冒險，可思前想後，你是唯一合適的人選。”
我興奮地站起來，大聲說：“好啊，沒問題，你需要我怎麽協助你？”
靳偉說：“以我的判斷，方曉之所以能在江海隱藏這麽久卻沒有被發現，很有可能是得到了公安係統內部某個有一定權力人的保護。這個人隱藏得更深，因此我決定還是用老辦法，來一招敲山震虎，將他逼出來。”
我急忙說：“這是個好辦法，可你究竟要讓我做什麽啊。”
靳偉笑了笑，慢條斯理地說：“你不要著急嘛，要釣魚就必須有餌，你呢，就是那個引他上鉤的餌。”
我不滿地反駁道：“這個比喻不貼切，我不是引誘魚兒上鉤的餌，而是一把殺人的刀，一把幹掉黑鷹這群混蛋的快刀。”
靳偉嗬嗬地笑了起來，不置可否道：“好吧，你是快刀，不是香餌，行了吧。快刀同誌，我先不跟你不說了，你快起床去上班吧，估計今天就要到市政府報到履新，還有很多事等著你呢。等到行動的時候，我會通知你的。”
掛了電話我看了看時間，已經快十點鍾了，趕忙去衛生間洗了個澡，然後刷牙刮胡子，收拾妥當後換了身衣服，在鏡子前審視了自己一番。鏡子裏的男人看起來有點疲憊，精神也不是很飽滿，眉宇之間還有一股悲戚之色，與一個事業有成本該春風得意馬蹄疾的男人形象不符、
今天是我職務再次履新的一天，無論如何要以一種較好的精神狀態出現在眾人麵前，我衝著鏡子舒展了一番眉頭，擠眉弄眼一會，希望能盡快將麵部的晦氣驅逐幹淨。但這顯然是徒勞，反而浪費不少時間，最後我放棄了這毫無意義的努力，出門下樓，開著車往財政局趕去。
一到局裏，我才發現整個世界似乎對我變得不一樣了，剛停下車就有一群同事滿麵堆笑湧過來高聲道賀，紛紛要求我請客。我笑著隨口應付一番，一路在一片道喜聲中來到辦公室。
剛推開辦公室的門，先是一片冷煙花從天而降，然後是一陣熱烈的掌聲響起，我放眼望去，發現辦公室內擠滿了人，財政局大部分的幹部在常務副局長文能的帶領下，每個人都是麵帶笑容衝著我熱烈鼓掌，一邊鼓掌一邊齊聲高喊：“歡迎歡迎，歡迎歡迎。”
除了市局每個科室的負責人外，四個區分局的正副局長都來了，剛剛擔任北城分局常務副局長的梁心芝也在其中，滿臉微笑鼓著掌。
掌聲過後，兩名今年剛考進財政局的年輕女孩子，每人手捧一束鮮花給我送過來，而且每個人送完花之後還抱著我的脖子在臉上親了一下。
我被這樣的場麵搞得有點懵，這他奶奶的是搞什麽名堂，搞得像是接待國家元首一樣。文能上前一步，伸出手一把握住我的手，興高采烈地說：“祝賀你啊唐市長，雖然你的晉升在大家的意料之中，可我們還是由衷地為你感到高興。”
我馬上糾正道：“文局長，職務可不能亂叫，目前我隻是被任命為市長助理，不是副市長，這兩個職務有本質的區別。”
文能滿麵堆笑地說：“唐市長真是太謙虛，太謹慎了，要我說，市長助理就等同於副市長。再說了，我們總不能喊你唐助理吧，那總歸不好聽。”
文能這麽一說也不是全無道理，這個職務別人叫起來是有點別扭，稱呼我為唐局長顯然不能顯示出職務的晉升，可稱呼唐市長又操之過急。我想了想，反正就是個稱呼，私下裏怎麽稱呼都沒問題，隻要別在重要會議上出錯就可以了。
文能見我沒有反駁，接著說：“唐市長，你這次晉升是我們財政局的大喜事，這麽多年了財政局還沒有出現過一個市長，現在終於實現了突破。我跟局裏幾位副局長商量了一下，晚上在皇朝大酒店擺幾桌，大家一塊熱鬧熱鬧，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這貨是昏了頭嗎，老子升上去了雖然意味著他很有可能接替我的職務，可也不至於得意忘形到這份上。最近中央提倡節儉，對吃請之風管製很嚴，他居然還要打著我的名譽頂風作案，不知道是什麽居心。
不過人家至少表現出來的是好意，我也不好表現得不近人情。我連忙擺擺手說：“我看就沒有必要了，如今紀檢委管得緊，這種事不易大操大辦。而且晚上我還有事，實在抽不出事件陪大家熱鬧。”
說話的時候，我注意觀察了一番在場所有人的臉色，大家都顯得有點失望。我想了想，以後這些人我還要用，不能讓人家覺得我剛升遷就擺起架子，於是接著說：“我看要不然這樣吧，中午我們就在食堂擺兩桌，通知食堂多炒幾個菜，再買點瓜果酒水，所有的費用我個人墊付，算是我請大夥的一點心意，大家中午隨意慶祝一下就好了。”
我已經給足了麵子，文能自然不敢反駁，馬上改口附和道：“唐市長考慮的就是比我周到，這樣最好不過了，既艱苦樸素，又人情味十足。”他回頭看了眼在場的人，問道：“大家都沒意見吧？”
在場的人紛紛表示沒意見，而且中午一定要參加。文能轉過頭說：“那就這樣定了，我先去通知食堂準備，大家都回自己的辦公室忙工作吧，不要打攪唐市長的工作了。”
在場的人紛紛跟我打過招呼後離開辦公室，我忽然想起點事，扭頭對梁心芝說：“梁局長，你留一下，我有點事跟你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