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8章 客隨主便

  梁心芝驚喜地問道：“唐局此話當真？你真的要參加這次副市長的競選？”


  我淡淡地問道：“當然是真的，怎麽，你對我競選是不是沒信心？”


  梁心芝連忙解釋說：“不是不是，我沒這個意思，隻是沒想到唐局您也要競選副市長。據我所知，這次副市長候選人的競爭空前慘烈，市委準備篩選三個候選人名單上報省委，可是參與競選考核的人卻有幾十個。”


  我點點頭說：“這很正常，畢竟副市長是個實職，權力大，油水多，尤其在江海這個地方，各種關係本來就錯綜複雜，利益圈子就犬牙交錯，誰都希望把自己的人放在緊要的位置上。”


  馬步升沉思了半天，喝了一杯茶抬起頭望著我問：“唐局既然決意要參加這次競選，有幾成的把握？”


  看來都是無利不起早的主，投資之前都要看看行情。我心知肚明地笑了笑，淡淡地說：“本來我連一成的把握都沒有，如果我的對手都是這些貨色，那我倒是很有了幾分把握。說老實話，按我的資曆確實不到競選副市長的時候，不過江海市今年的招商引資是我一手負責的，我不能眼睜睜看著我辛苦拉來的投資，流落到這些人腰包裏，所以這次一定要爭一爭。”


  梁心芝興奮地說：“這話給勁，唐局，就衝您這個態度，我一定挺你！”


  馬步升說：“我也讚成唐局長博一把，政府曆來立項的投資項目最後都肥了少數人。民間有種說法，一棟大樓修起來，無數貪官倒下去，老百姓沒得到什麽實惠，除了給主管領導臉上貼金，做一些表麵光的政績，就是吃肥了那些管事的領導，這幾乎成了規律。如果唐局能當這個副市長，主抓城建，我相信這種局麵會得到一定的改觀。”


  我笑著說：“二位先別給我戴高帽，我現在還不是副市長呢。老馬，你繼續給我介紹介紹清水幫吧，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馬步升為難地說：“不是我不肯如實相告，確實是知道的很有限。別的地方我不知道，至少在清水縣，凡事涉及到清水幫的案子，縣委都不讓查。遠的不說，就說最近，縣裏有幾個因為拆遷引起的鬥毆糾紛事件，有一次還死了人，都跟清水幫有關係，我們剛立案，縣委縣政府就有人打招呼了，不讓追究，要求我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然後雙方都私了，最後都不了了之。”


  梁心芝附和道：“就說這個維多士亞廣場，勞民傷財，使用率極低，剛來的時候你不是還問嗎，清水一個縣城，哪裏用得著這麽豪華的消費娛樂場所。其實就是個麵子工程，是樊東嶽自己給上麵看的政績。當初建這個廣場的時候，強迫老百姓捐款捐物，老百姓就怨聲載道，縣裏也有不少反對的聲音，現在縣政府還欠著一屁股爛賬。”


  接下來，梁心芝和馬步升向我說了不少關於清水縣的情況，很多事情幾乎是聳人聽聞，讓人瞠目結舌。我完全沒想到，清水這個地方的政治環境如此惡劣，雖然叫清水縣，其實這裏的水是黑的。一個縣委書記在地方居然如此權勢熏天，簡直可以說為所欲為。我以為我都是個惡人了，可跟這裏的有些官員比起來，我簡直都覺得自己是個聖人。難怪那麽多人爭著搶著要當官，原來有個一官半職就可以活得如此多的好處。


  話題一旦展開，大家就有點收不住了，話題滔滔不絕，一聊就聊到了下午五點多了。我一看都五點多了，晚上還要趕回去，站起身說：“時候不早了，我回去還有事，就先告辭了。下次你們到了江海記得給我電話，我們再聚。”


  梁心芝和馬步升幾乎同時站起來，一人拉住我的一隻胳膊說：“唐局不能走，好不容易來一趟清水，連頓飯都不吃就走了，這不是罵人嗎。傳出去你讓我們兩個人以後還怎麽做人，不能走，一定不能走。”


  我說：“真不用吃飯了，我回去真有事。要吃飯下次你們到了江海，我請你們吃好不好。”


  梁心芝說：“唐局，你這就有點不近人情了，吃頓便飯怕什麽。你這要是一走，我和老馬以後怎麽還好意思去江海找你。”


  馬步升也附和道：“就是，我們都知道唐局長清廉，可一頓便飯都不吃，那就是罵人了。我保證，這頓飯我們自己掏錢，絕對不用公款。”


  雖然我急著趕回去，可人家這麽說，確實不太好駁了人家的麵子，否則就容易給人留下來一個不近人情，難以接近的印象。


  我無奈地說：“那好吧，不過今天我不是公幹，隻是順路私下會會老朋友，我們隨便找個地方吃頓便飯就行。”


  梁心芝眉開眼笑地說：“行，我們就聽唐局長的。這裏的一樓就有家六味居，那裏的小菜還不錯，我們就不用去別的地方了，就在這吃了吧。”


  馬步升說：“對對，就六味居，就近最好。唐局，你看呢？”


  我點點頭說：“行吧，客隨主便，我聽你們安排就是了。”


  我們從包房出來，走樓梯下樓，步行走進六味居酒樓。一個穿著領班服裝的女孩子迎麵走過來，看著馬步升先是露齒一笑，說道：“馬局長來了呀，你要的房間已經給您收拾好了，請跟我來。”


  馬步升點點頭，向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笑著說：“唐局這邊請。”


  我們跟著服務員來到一間包房門口，服務員推開門，做出一個請的收拾，笑意可人地說：“幾位裏麵請。”


  進了包房我四處看了看，心裏暗暗吃驚不已，這間包房比鄭大廚飯店最大的包房還要大，裏麵的裝潢和一應用具都異常豪華，散發著濃鬱的奢華氣息。房間裏備有衛生間，還有包房服務員倒茶配菜專用的房間。


  我忍不住說：“老馬，我們吃頓便飯沒必要來這麽豪華的地方吧，這裏吃一頓飯最少得花兩三千塊吧？”


  馬步升說：“嗨，清水是個小地方，沒什麽太好的飯店，這裏的環境還湊合。唐局長好不容易來一趟清水，我們也不能太寒磣了是不。”


  梁心芝說：“就是，既來之則安之，唐局長千萬不要跟我們見外。”


  聽馬步升的口氣，這個地方他應該很熟，看來以前沒少來過。人都有兩張皮，一張是專門給別人看的，我心裏不由提高了警惕。


  我忽然注意到，包房裏的沙發上還坐著兩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子，她們看到我們進來，兩個人都站起來，衝著我們矜持地笑了笑。


  我納悶地看看梁心芝，又看了看馬步升，問道：“這兩位美女是……”


  梁心芝淡淡一笑，向那兩個美女招招手說：“小謝，小郭，你們兩個還不麻利點過來，剛才還吵著鬧著要見唐局，怎麽見了唐局反倒害羞了。”


  那兩個女孩子雀躍地飄到我身邊，大大方方地向我伸出手說：“你好唐局，我們兩個人都是咱們縣財政局的職工，都是您的部下。聽說您到清水視察工作，我們都特別高興，特意來向您匯報工作的。”


  我看著兩個女孩子伸出來的手，伸手和她們握了握，心裏忽然有點明白了，這兩個女孩子一定是梁心芝特意喊來陪我喝酒的。


  如此看來，他們兩個人在喝茶的時候就做好了準備，馬步升訂了房間，梁心芝打電話喊來了這兩個女孩子作陪。我心想，梁心芝這個女人可真是不簡單，迎來送往吃吃喝喝這一套玩得賊熟，難怪有那麽多人器重她。


  穿著粉紅色裙子的女孩子笑意盈盈地說：“唐局您好，我叫謝珍，您就叫我小謝好了。”


  穿藍色牛仔褲，白色襯衣的女孩子笑著說：“唐局您好，我叫郭芙蓉，您叫我小郭就行。”


  我笑著跟她們打了個招呼，心裏暗暗告誡自己，今晚可以定要把持住，千萬別中了美人計。馬步升招呼著我們坐下，然後拿來菜單讓我點菜，我隨便點了幾樣小菜，其他人每人又點了一個菜。馬步升問我喝什麽酒，我說了聲“隨便”，馬步升就自作主張，要了一箱五糧液和一瓶人頭馬。


  聽到他一下子點了這麽多酒，我心裏一驚，忽然有一種上了賊船的感覺。我心裏暗想，日他哥，看這架勢今晚他們是不打算讓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