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 偏向虎山行
張璡說：“倒沒有出什麽大事，隻是遇到一些小麻煩。我中午開完會囑咐大家都在辦事處待著，暫時不許外出，特意等你回來。”
我拿出房卡開門，一邊開門一邊說：“你們兩個去通知小組其他成員半個小時後到我房間來，大家開個碰頭會，議一下最近出現的問題。”
張璡和喬美美應了一聲，各自去敲其他小組成員的房門，通知他們到我房間開會。我走進房間，拉開窗簾，打開窗戶，然後點了一根煙燒水泡茶。
水燒開的時候，有人敲門，我說了聲“請進”後張璡走了進來。進門後他小心翼翼地看著我，臉上掛著謙卑的笑容，神情好像犯了錯誤的小學生，正準備接受老師的批評。
我泡好茶抬起頭笑了笑，指了指對麵的沙發，說：“幹嗎站在那裏，坐下吧。”
張璡慢騰騰在我對麵的沙發上坐下，十分拘謹地說：“唐局，我是來向你做檢討的，由於我的失職，昨天晚上才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給我們的招商計劃造成了巨大損影響……”
我擺擺手說：“別說這些沒用的，我也不需要你來做檢討，如果做個檢討就能解決問題，那我們什麽事都不用幹了，每天就忙著做檢討吧。”
原本我隻是想安慰安慰他，沒想到張璡聽到我這句話額頭上竟然冷汗直冒，臉色變得更加難看。我心想，他大概誤會了我的意思，以為我完全否定了他之前所做的工作。這次招商不僅對我十分重要，對張璡這個年過四十還停留在副處級的幹部來說，同樣重要，這個坎邁過去了前麵就是一路平坦，一旦邁不過去，可能一輩子就卡在這個節點上了，也許知道退休的時候才能安慰姓提半級，成為正處級幹部。所以我相信張璡對這次招商是非常重視的，他絕不願意看到我們功敗垂成。
張璡這個人和我同事過兩年，這個人算不上太聰明，好在勤奮肯幹，人比較實在。上次他提過一次，希望我把他調到財政局，這個問題我也考慮過，決定再觀察他一段時間，這次招商結束後就向市委申請，把他調到我們財政局，以後我身邊也個信得過的人。
目前在財政局，我還沒有特別能信得過的幹部，尤其是男幹部。這可能跟我當副職的時候，局裏的幹部長期生活在牛明的婬威下，有意無意的疏遠我，受到冷遇後我心裏對他們也有抵觸和防備，很少主動去跟他們打成一片，時間長了自然形成了一種隔膜。這種隔膜一旦產生就很難消除，不過我也不太在乎，說穿了，財政局也隻是我的一個過渡罷了，和他們搞好關係又能怎麽樣呢？
我笑著安慰說：“張處長，其實你不用這麽緊張，我並沒有批評你的意思。事情既然發生了，我們想辦法解決問題就是了，找責任人推卸責任，那不是我的作風。”
張璡擦了擦腦門上的汗水說：“是是是，大家都知道，唐局是個好領導。我已經調查過了，上次我們到濱河招商，老梁就經常晚上出去夜總會和洗浴中心，結交了不少坐台和亂七八糟的人。老於是第一次跟我們一起來濱河，他和老梁以前關係非常一般，昨天晚上卻主動邀請老於出去喝酒，所以我懷疑老於是被老梁拖下水的。”
原來是這樣，看來問題主要出在這個老梁身上。可是這個蠢貨到底是因為什麽原因，寧願犧牲掉自己的鼻子也要把老梁拖下水呢？人這個東西，有時候一念之差，做出來的事情確實令人費解。
我想了想說：“如果是這樣，那我大概有點明白了。我今晚在紅寶石夜總會訂了昨晚出事那間包房，晚上八點鍾的時候，你先去那裏等著我，先打聽打聽昨晚那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另外，你讓財務多給你取點現金備用，今晚免不了有很多要花錢的地方。實在不行，我們就用人民幣撬開那些人的嘴巴。”
張璡興奮地站了起來，急忙表態說：“好，今晚我們一定把事情搞清楚。我倒要看看，是什麽人在背後搞鬼。”
我看著滿臉興奮的張璡，扭頭往窗外看了一眼，臉上不由自主露出一絲笑容，自己心裏竟然也暗暗期待夜晚的到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今天夜裏，一定會發生很多事情，也許在一夜之間許多原本掩藏在地下的東西都將不再神秘，露出它的本來麵目。
在碰頭會上，招商小組成員把這次來濱河之後的工作分別簡單匯報了一下，然後進行匯總。應該說，每個人的進展都不大。最近省裏各個機關的人都忙著換屆選舉的事兒，每個領導都打著自己的算盤，都不太樂意拍板。最麻煩的是，換屆選舉之後很多領導可能已經不在原來的崗位上，他們就算是拍了板，下一任會不會真的執行前任的決定還是個問題。
這個問題在我們這次來之前我就意識到了，所以我們這個時候來招商並不是太合適的機會，目前隻能做一些前期鋪墊工作。而且招商最大的風險，是招來一些不良資產，一時半會看不出惡果，但總有一天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張璡說：“發改委的吳茂林吳處長昨晚又給我打電話了，希望有時間能出去一塊吃頓飯什麽的。他雖然沒明說，可意思我大概聽出來了，還是賊心不死，想從我們這裏撈點好處。雖然他那一關算是過了，可我擔心哪一天他突然又給我們使個絆子。唐局，你看這事怎麽辦？”
我冷笑了一聲，心想，看來這個家夥是個定時炸彈，如果任由他釘在發改委那個關鍵位置上，早晚有一天要給我背後捅刀子。如今看來，這顆釘子不拔不行了。
我環視一圈四周，說：“吳茂林先不用去理他，如果他再給你打電話，你就說我抽時間會約他的。好了，誰還有問題現在提出來，開完會我們一起聚個餐。這兩天大夥都辛苦了，我們一把，也算是犒勞下大家，鼓舞下士氣。”
聽到我這句話，在座的小組成員失落麻木的表情稍微興奮了一下，臉上露出一絲雀躍的神色。喬美美抬起頭看了我一眼，舉手說：“唐局，我最後提一個建議，可以嗎？”
我點點頭，說：“有什麽話盡管說。我的原則是，會議上什麽話都可以說，一旦在會議上形成決議，會議後什麽話都不要說。”
喬美美說：“鑒於昨晚發生的事情，我們應該吸取教訓，強調紀律姓。我建議如果晚上沒有工作，招商小組成員以後晚上最好不要外出，大家都住在辦事處。如果有人確實有事需要外出，必須向請假，並說明外出原因。”
我點點頭，說：“這個建議很好，我支持。”
喬美美接著說：“任何人都不能例外，包括唐局長你本人。你是小組組長，更應該以身作則。”
我靠，這女人提出這個建議願意主要是衝著我來的。媽的，上當了，以後我也徹底失去自由了。不過反過來想，她的話也不無道理，如果我本人都不能尊重紀律，就別指望別人能遵守這條紀律。我看了一眼小組其他人，每個人都低著頭，不做表態。但我知道，他們都在等待我的態度。
我心裏歎了口氣，點點頭說：“喬主任的提議很對很正確，我無條件支持，以後我本人堅決以身作則，嚴格遵守組織紀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