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7 一幅地
「《五行志》曰:君不思道,厥災燒宮。夫道者,敬天法祖,親賢遠『奸』,寡慾保身,賤貨慎德而已……」
「陛下愛貴妃,當圖所以善處之。今天下不以冊立之稽歸過於貴妃,而陛下又故依違以成其過,陛下何以托貴妃於天下哉……」
「陛下試自省,果欲耶,寡慾耶?語云:『欲人勿聞,莫如勿為』。陛下誠宜番然自省,加意培養……」
「#$%*%^#$^*%$#&……」
身著孔雀服『色』的蘇昊站在朝堂上,聽著一群大臣在引經據典、唾沫橫飛地辯論,只覺得聊之極。在前世,他也不是沒有參加過冗長乏味的會議,但在那些會議上,他至少還能偷偷『摸』『摸』打個磕睡啥的。而在這朝堂上,有數雙眼睛在時不刻地找茬,如果被人發現他有什麼不敬的表情,只怕又有一番狂風暴雨般的批判要衝他而來了。
寧夏之役結束以後,蘇昊促成了寧夏衛與卜失兔、著力兔之間的合作,使大明的西北邊境獲得了難得的安寧,同時也為朝中的大臣們找到了一條生財之道。這些成績使他終於贏得了朝中眾臣的認同,大家不再計較他與宦官李龍之間的瓜葛。萬曆趁機給蘇昊提了官職,任命他為都察院的僉都御史,為正四品的官員,算是接近高層官員的邊緣了。
由於勘輿營在寧夏一役中的突出表現,兵部進一步擴大了勘輿營的編製。使其達到近五千人的規模。蘇昊以總兵官的身份繼續擔任勘輿營的主將,鄧奎則獲得了參將頭銜。擔任勘輿營的副將。
奉兵部的命令,勘輿營派出十幾支分隊,分赴九邊進行地圖的測繪工作。他們測繪出來的這些詳盡的分層設『色』地形圖對於鞏固大明邊防起到了積極的作用。
勘輿營在外從事測繪,風餐『露』宿,條件十分艱苦。蘇昊到了現在這個級別,自然用不著事必躬親,跟著官兵們一起去『摸』爬滾打了。他帶著勘輿營的指揮部門回到京城,居中協調各種事務。與母親和韓倩、陸秀兒兩位夫人過起了安逸的日子。[
回到京城之後,唯一讓蘇昊覺得不舒服的,就是作為朝廷官員,他必須參加每天的朝會。一開始,他還覺得能夠參加這種中央級的例會是一件很有成就的事情。等到上了朝之後,他才發現,每天朝會上大家爭論的話題。基本都是一些沒油沒鹽的聊瑣事。大臣們與其說是在商討國家大事,還不如說是在秀自己的學問功底、耍嘴皮子消磨時間。
「王先生,朝會上每天就扯這些閑事嗎?」
從朝會出來的時候,蘇昊悄悄地拉著新上任的內閣首輔王錫爵,向他打聽朝廷里的潛規則。在過去一段時間裡,朝廷里的人員也發生了一些變化。申時行因身體原因致仕了,王錫爵當上了首輔。此外,兵部尚書王一鶚故去了,原來的戶部尚書石星接替了他的職務,成為勘輿營的頂頭上司。
「也不是天天如此。」王錫爵道。「有時候眾臣商議的事情,還是能夠關係到國計民生的。」
「這是多聊的事情啊。有這時間,大家不能幹點有價值的事情嗎?」蘇昊嘀咕道。
王錫爵笑道:「改之啊,你還是要學一學這仕途上的學問。你覺得他們說的話聊,殊不知每個人的話中都頗有深意。通過這些話,你就可以知道誰和誰是一黨的,誰又和誰在鬧彆扭。如果理不清這其中的關係,想在朝廷里當好官,只怕是難上加難啊。」
「呃……算了吧,我還是回去帶我的兵好了,這種官,學生實在是當不來。」蘇昊知難而退了。
王錫爵知道蘇昊的『性』格,也懶得去訓斥他了。在王錫爵看來,蘇昊還年輕,有點叛逆精神是很正常的,等到在官場中繼續磨礪一陣,就會成熟起來。蘇昊的才華和進取心都是王錫爵非常欣賞的,他願意在這紛繁的官場中為蘇昊撐開一把保護傘。
兩個人邊走邊聊,出了承天門之後,王錫爵去吏部辦事,蘇昊則前往刑部。蘇昊現在掛的頭銜是都察院的僉都御史,名義上有監督百官的職責,但平白故,都察院也不會去找百官的麻煩,所以這個職務又可以算是一個閑差。
昨天,刑部郎中沈堯中差人給蘇昊帶信,說刑部收繳了一幅妖人製作的地圖,甚是奇怪,想請蘇昊去鑒定一下。蘇昊今天正好閑著沒事,便順路到刑部去看看了。
因為都察院也有司法監察的職責,所以蘇昊與刑部的官吏都比較熟悉。他一走進刑部大門,便有書吏迎上前來,熱情地行禮招呼:「喲,原來是蘇僉都,不知是哪陣風把您老吹來了。」
打招呼的那名書吏都快60歲了,卻還稱20剛出頭的蘇昊為「您老」,蘇昊現在也習慣於這種稱呼了。他對那書吏笑笑,說道:「是老張啊,請問沈郎中在否?」
「蘇僉都客氣了,小人怎敢在蘇僉都面前稱個老字?您以後稱小人作小張就是了。」那老書吏滿臉堆笑道:「沈郎中正在等您呢,小的這就帶您過去。」
「那就麻煩張書吏了。」蘇昊說著,從懷裡掏出一面巴掌大的銀邊小圓鏡,遞給那老書吏,說道:「對了,前些日子聽說你孫女要出閣,我也沒啥禮物送她,這面小鏡子雖不值什麼錢,卻是小丫頭們喜歡的,就當是我的一份賀禮吧。」
老書吏趕緊接過鏡子,說道:「哎喲,小孫女那點事情,居然還讓蘇僉都惦記著,真是折煞小人了。小孫女出嫁那天,蘇僉都如果不忙,還請撥冗賞光去喝一杯喜酒,小人讓小孫女出來敬她蘇爺爺的酒。」[
蘇爺爺……蘇昊忍不住擦了一把頭上的汗,沒辦法,輩份就是這樣算出來的,他想拒絕也沒轍。
像這種衙門裡的書吏,在級別上與蘇昊差著十萬八千里,蘇昊原本是不必對他們如此客氣的。換成其他的官員,能夠對這些小吏笑一笑,就已經算是很平易近人了,哪會像蘇昊這樣不時還送點小禮物。蘇昊這樣做,其實也是出於自己的本能,作為一名穿越者,他更習慣於人與人之間的平等,看著別人對自己畢恭畢敬,他總覺得有些過意不去。
當然,蘇昊這樣做也為他贏得了許多下層官吏的好評,讓他在辦各種事情的時候能夠更加便利。衙門裡的小吏職務不高,權力卻不小,因為官員只是在總體上把握政策,具體辦事都是由這些小吏去做的,所以有人說大明官場的權力其實都是掌握在小吏手中的。
兩個人說著閑話,不多時就來到了沈堯中辦公的公堂。老書吏進去通報了一聲,緊接著,沈堯中就哈哈笑著迎出來了。
「哎呀,蘇僉都來了,實在不好意思,下官原本該自己到蘇僉都那裡去聽候訓示的,奈聽說蘇僉都平時都不在公廨辦公,所以只好勞蘇僉都的大駕,親自到下官這裡來談事了,實在是失禮,失禮啊。」
沒等蘇昊說什麼,沈堯中先忙不迭地道起歉來了。
蘇昊笑道:「沈郎中說哪裡話,蘇某年輕,多走幾步有何不可。一直都想找機會到刑部來向沈郎中討教,今天正好有這個機會了。」
「蘇僉都客氣了,來來來,裡邊請。」沈堯中說著,把蘇昊讓進了一旁的會客室。
雙方分賓主坐下,老書吏殷勤地給二人倒上了茶,然後悄悄退出,站在門外等著聽吩咐。蘇昊與沈堯中寒暄了幾句之後,蘇昊問道:「沈郎中,你昨日讓人帶話,說你們收繳了一份什麼地圖,能讓蘇某看看嗎?」
沈堯中道:「沒錯,這是從南京刑部那邊轉過來的一個案子,說有妖人在南京傳教,貶佛毀道。南京那邊把妖人給抓了,送到北京來定罪。在妖人的罪證中,有一份奇怪的地圖,下官聽說蘇僉都是搞地圖的行家,所以想請蘇僉都幫忙鑒定鑒定。」
沈堯中話雖這樣說,心裡想的是另一回事。像這樣的小案子,刑部自己完全就可以處置了,根本用不著麻煩都察院。沈堯中拿一份地圖來請蘇昊鑒定,其實不過是想找個機會與蘇昊套套近乎。自從蘇昊打完寧夏一役之後,朝堂眾臣對蘇昊的看法就改變了,許多人都看好蘇昊的政治前途,所以都想找機會和他聯絡聯絡感情。沈堯中這一次的舉動,就是這樣的目的。
沈堯中向門外招呼了一聲,不多時,老書吏就捧著一捲紙進來了。沈堯中接過那捲紙,放在案子上攤開,對蘇昊說道:「蘇僉都,您看看,這就是從那妖人處收繳來的地圖,您看這是一副什麼圖呢?」
蘇昊漫不經心地順著沈堯中的指示看去,只看了一眼,他就驚呆了:歐亞大陸、大西洋、美洲、太平洋、好望角……所有這些地點,在這地圖上應有盡有,而且都標上了中文名稱。也就是說,這竟然是一份中文版的世界地圖!
「你說的妖人是哪國人?他現在何處?」蘇昊激動地對沈堯中問道。(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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