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不管多久，我會等她
醫院的走廊冰冷空蕩，充滿了消毒水的味道，手術室的燈明晃晃地亮著，不詳的顏色讓人躁動不安。
霍庭深獨自一人站在手術室門口，雙眼無神卻固執地盯著大門的方向，視線仿佛穿透進去，讓他看到了心心念念的人。
他的寶貝，他的愛人，正在裏麵搶救。
霍庭深其人，做事雷厲風行，卻也不乏周到周全。
在追查到沈南絮的下落之後，他就讓季莫帶著一輛救護車隨行待命，預防各種可能出現的狀況，因此才能及時對當時中毒不太深的沈南絮進行救治。
但救護車裏麵畢竟條件不足，季莫無法對沈南絮施展更多治療手段，隻能勉強抑製了她體內毒素的蔓延，隨後飛速回城。
霍庭深還記得半個小時前季莫進手術室之前跟他說的話，那家夥從小跟他玩到大，第一次對他露出那麽嚴肅的神情，他叫他做好最壞的打算。
最壞的打算是什麽呢？
在想了她15年、找了她15年，好不容易重逢之後，終究要再一次分開嗎？
霍庭深不願去想那麽淒慘的未來。
如果他和沈南絮之間的結局注定天人永隔，那麽，這一次，他決定陪她共赴黃泉。
隻不過在那之前，他會將所有企圖分開他們的人全部找出來，親手送他們下地獄！
兩個小時後，“手術中”的指示燈依舊亮著紅光，季莫卻出來了。
霍庭深沒有迎上去，隻是微怔的目光慢吞吞追隨過去。
季莫拍了拍他的肩膀，表情有幾分奇怪：“別擔心，那丫頭福大命大，暫時脫離生命危險了。”
霍庭深屏住的呼吸重新恢複，他輕輕吐出一口氣，疑惑問：“什麽叫暫時脫離危險？”
季莫的表情頓時更奇怪了，語氣膜拜又挫敗：“那丫頭吞服的毒藥，我竟然從來沒見過，也沒有聽說過。”
想他季莫年少成名，在醫術上的造詣甚至比得上許多成名多年的宗師級人物，因為興趣的原因，見識甚至親身嚐試過的毒藥沒有上萬也有上千種，這次卻大開眼界。
“雖然給那丫頭洗了胃，也配置了應急的解毒劑讓她服下，但是想要徹底清除她體內的毒素，還需要一點時間，”季莫對自己的醫術很有信心，但也不會妄自尊大，“我一會兒就去打電話，讓我那些師兄弟們來江城，和我一起研究。”
比起滿臉擔憂和不安的霍庭深，季莫還是更樂意看到對方張揚肆意的模樣，他右手握拳，在霍庭深的肩上敲了敲：“放心，有我在，一定不讓你的寶貝出事。”
得到季莫明確的保證，霍庭深提著的心才終於放下。
他的神情明顯放鬆下來，原本站得筆直僵硬的身體也活動了一下，眼底閃過不加掩飾的後怕，最後伸出握拳的手，和季莫的拳頭撞了撞：“謝了！”
季莫和他相交這麽多年，這還是第一次看到霍庭深露出這麽疲憊的神情，他的聲音裏甚至夾著一絲哽咽，聽在耳中，讓人忍不住為之心疼。
季莫歎了口氣，不解地問：“既然這麽愛她，為什麽要把她晾在家裏不管？”
不僅如此，在這混蛋不回家的時候，還偏偏要拉著沈詩美秀“恩愛”，甚至主動聯係數家報社讓他們派人偷拍，最後搞得滿城風雨。
“這些話你也許不愛聽，但我還是要說，”季莫滿臉複雜地看著霍庭深，“如果不是你故意折騰出這麽多事情來，南絮應該也不會那麽決然地離開，甚至服毒自殺吧？”
霍庭深似乎僵了一瞬，沒有辯駁，也沒有為自己解釋開罪，隻是淡淡地點頭：“我知錯了。”
“道歉的話，你還是留著說給南絮丫頭聽吧！”季莫沒有為難他，點出他和沈南絮之間的問題之後，他就恢複了原本大大咧咧的性子，“不過她現在還沒有恢複意識，你可有得等了。”
“沒關係，”霍庭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眼神明亮道：“不管多久，我會等她。”
“嘖嘖……”季莫無奈地搖搖頭，咽下了被塞滿嘴的狗糧。
兩人的談話完畢，手術室的門再次打開。
穿著病人服，臉色一片慘白的沈南絮閉著眼睛躺在移動病床上被推了出來，霍庭深立刻擠開一名護士上前。
沈南絮的嘴唇不再是駭人的紫黑色，霍庭深的目光緊盯著她，眼眶微微發熱，不自覺地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的臉，卻在將要觸碰之時收回了手。
他退後一步，示意護士和醫師們把人推走：“給她安排最好的病房。”
季莫抽了抽嘴角：“即使你不說，我也會這麽安排的。”
霍庭深沒理會他的調侃，目送著移動病床消失在走廊轉角，閉了閉眼，冷聲問：“她什麽時候能醒？”
季莫思考片刻：“大概明天的這個時候吧！”
因為那霸道的毒素是季莫生平未見的東西，他也不是很確定。
霍庭深倏地轉身，留給季莫一個冷硬而殺氣四溢的背影：“我會派人保護她，至於她體內的毒，阿莫，拜托你了！”
季莫微微一愣，還沒來得及回應，霍庭深已經邁步離開了。
“這家夥，就隻會在有求於我的時候才叫‘阿莫’！”季莫無奈輕笑，雙手交叉枕在腦袋後麵，“看來，這江城又要變天了！”
江城是否變天，沈南風不知道，他隻知道，如果沈南絮沒能被救回來，他將一輩子寢食難安。
“你很痛苦嗎？”
漆黑一片的地下室裏，突然響起一道男人的聲音，電燈緊接著被打開，幾乎被綁成一個不規則肉粽的沈南風抬頭，就見霍庭深沉著臉出現在自己眼前。
“南絮怎麽樣了？”沈南風語氣焦急，身體不自覺地掙紮起來，他兩眼死盯著霍庭深，滿目慌亂，“她有沒有事？她體內的毒應該已經被清除了吧？”
霍庭深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隻是沉默地看著他做無用的掙紮。
沈南風心底一沉，憤怒地大吼：“霍庭深，你回答我，南絮她到底有沒有事？”
霍庭深眸光一暗，一言不發地走近，猛地揮出拳頭，狠狠打在沈南風的臉上。
他冷眼看著那人球似的在地上滾了兩圈，目中寒冰炸裂，一字一句冷得掉渣：“害她有事的人，不就是你沈南風本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