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他不是人！他是惡魔！
霍庭深對待霍家人的態度非常耐人尋味。
比如沈南絮初來乍到的那一天，他向她介紹了季莫的身份，並放任兩人溝通交流，卻將擅自放母親和兄長進屋的家政阿姨直接開除。
而在那之後，聽說霍老太太來找她，霍庭深甚至不惜翹班，也要回家確認她的安全，再聯想到佇立在院門外的四尊黑麵門神，沈南絮覺得自己明白了什麽。
霍庭雲滿臉嚴肅地告訴她有要事相商，沈南絮也沒放人進別墅，而是直接把他領到了花園裏與院門稍有一段距離的地方。
隻要他們控製說話的音量，就能保證談話內容不被門神們聽到，但若是霍庭雲起了什麽壞心思，想要對沈南絮不利，她隻要大叫一聲，絕對能引起注意。
沈南絮對自己的心思縝密非常滿意：“二少爺，您有什麽事就請直說吧。”
霍庭雲默默看她，眼前的少女脂粉未施卻已眉眼如畫，身上的衣服不再是單調的素白，反而是濃烈的豔色，襯著那冰肌雪膚，竟讓人舍不得移開眼。
改變不僅僅發生在裝扮方麵，她的眼底滿是淡然，眉梢眼角卻透著一股媚意，眨眼勾唇之間皆充滿了風情，自信與從容由內而外散發，三天前的她和現在的她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短短幾天時間，變化竟如此之大，沈南絮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
霍庭雲垂下眸子，斂去眼底的探究：“南絮，你這幾天……受苦了。”
沈南絮眨眨眼：“二少爺，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我在這裏吃好住好玩好，何苦之有？”
“這裏隻有我們兩人，你不必逞強，”霍庭雲定定地看著她，溫潤的眼神裏寫滿了安撫和遷就，他歎了口氣，“你雖然吃得好住得好玩得好，卻被限製了人身自由，自然是苦的。”
“我……”
“你別騙我，外麵那四個保鏢，不就是負責監視和囚禁你的人嗎？”霍庭雲目光憐惜，“南絮，你是一個好女孩兒，你嘴上雖然不說，但你心裏苦，我知道，你心裏委屈，我也能感同身受。”
沈南絮抽了抽嘴角，沒有急著解釋，她想看看霍庭雲到底想做什麽。
霍庭雲見她沉默地低下了頭，眼底一絲幽光劃過：“五弟是爸爸最小的兒子，從小在霍家受盡寵愛，所有人都縱著他，謙讓他，這才養成了他現在這副我行我素、唯我獨尊的性子。”
沈南絮攪著手指頭不說話。
霍庭雲繼續道：“五弟素來喜歡美人，南絮生得這麽漂亮，也難怪他會把你關在這裏，”他輕歎，“這件事情說起來是我們霍家對不起你，你要是想離開，我和母親願意傾盡全力帶你走。”
這家夥的目的是想讓自己離開霍庭深？
沈南絮斟酌片刻，長長地呼出一口氣，臉上露出苦笑。
“您說帶我走？二少爺，您別開玩笑了，霍庭深權勢滔天，整個江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您要是幫了我，我能不能逃走還難說，要是牽連了您和老夫人，那我豈不是成了霍家的千古罪人？”
她雖然說得懇切，霍庭雲卻並未全信，三天之前被這丫頭諷刺的場景還曆曆在目，他問：“你真的這麽想？”
沈南絮第一次發現自己有演戲的天賦，她很快醞釀出傷感的情緒：“我本以為，霍庭深肯豪擲千金帶我離開沈家那個魔窟，他就是好人，而他對您和老夫人那麽不客氣，那你們一定是壞人。”
霍庭雲還是第一次聽到如此簡單粗暴地區別好人壞人的方法，張大了嘴巴竟不知道該說什麽。
沈南絮沒給他反應的時間，接著道：“正因為有這種想法，我之前才會對您和老夫人那麽不客氣，可是，可是……”
她吸了吸鼻子，聲音有些哽咽：“可是，我沒想到他竟然會是那麽可怕的存在，他竟然對我……對我……”
霍庭雲適時遞上一張紙巾，等沈南絮接過，才歎著氣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受苦了。”
沈南絮擦幹眼角的淚花，抬起被水洗過的一雙明眸看著遠方陰沉沉的天空：“以前在沈家，雖然不讓出門，時常被要求做家事，好歹沒有人這樣……這樣糟蹋我……”
霍庭雲拍拍她的腦袋，看著她泣不成聲的樣子，眸色漸深。
“霍庭深不僅日夜侮辱我，還讓人時時監視我，”沈南絮淚眼朦朧，語速逐漸加快，說著說著，她突然雙手抱頭，用力揪住自己的頭發，“我快崩潰了！那個混蛋，他不是人！他是惡魔！”
“南絮！”霍庭雲想抱住她不停發顫的身體，卻礙於身高差距，隻能憋屈地抱緊她的腰，“南絮！別怕！你不是一個人，我一直在，我陪著你！”
沈南絮卻拚命掙紮起來：“放開我！你放開我！我已經髒了！我的身體再也洗不幹淨了！”
她掙紮得太過激烈，霍庭雲一個不小心，竟被她拖離了輪椅，他的雙腿早已經萎縮，醜陋的軀幹掩蓋在得體的西裝褲下麵，卻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力氣。
霍庭雲重重地摔在地上，沈南絮卻全無察覺，跌坐在距他一米遠的地上抱頭痛哭，臉上滿是對自己的厭棄和對命運的不甘。
院門外的保鏢聽到動靜，派出兩人過來查看情況。
霍庭雲顧不上跟沈南絮生氣，目露擔憂地看著她：“南絮，地上涼，你快起來，別感冒了。”
他的聲音十分溫潤柔和，不急不緩，卻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沈南絮不由止住了掙紮。
兩個保鏢走近，見兩人都坐在地上，想也不想便上前去將沈南絮扶起來，至於靠他們更近的霍庭雲——抱歉他們看不見。
沈南絮一見保鏢靠近便急忙往後退，眼神裏滿是驚恐慌亂，尖聲大喊：“走開！你們不要過來！快走開！”
保鏢們接到的任務是保護沈南絮的安全，見她排斥他們靠近，便停下了腳步，麵色猶疑地看著她。
沈南絮現在的樣子，跟她每天早上和他們點頭問好的時候可完全不一樣。
沈南絮沒心思去探究他們心裏的想法，連霍庭雲也顧不上了，嗷嗷亂叫著直奔別墅而去，活像有鬼在她身後追命一樣。
嘭的一聲巨響，別墅大門開了又關，尖叫聲卻漸漸弱了。
霍庭雲雙手撐著身體，深沉的目光望向別墅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麽。
大門裏麵，沈南絮看著剛才錯身而過的時候霍庭雲強塞到她手裏的東西，麵沉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