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跑了
我點了點頭,看著所長在說著。
“那是三十多年前吧,我剛進警隊不到一個星期。”所長把手中的煙抽光了,再接了一支,緩緩說道,“那天晚上下著小雨,你們村裏有一個人急急忙忙的跑進來了,說是你們村裏那顆老槐樹上有個不認識的女人吊死了。”
“當時警隊就隻有我和我師傅兩個人執勤,一聽是死人了這麽大案子,我們都不敢怠慢,直接冒著雨,騎著警隊的那輛摩托車就去了你們村,說實話,我當時剛入警隊,熱血還沒幹,心底滿是幹勁。”所長的眼神中透著光芒,隻是緊接著,他顫抖了一下,顯然是想起了什麽可怕的事情,“到了現場,說實話,那是我第一次見死人,但是,也絕對是我見過死狀最慘的一個,全身都是刀傷,頭上還被人紮著銀針,那裏是自殺上吊!分明是謀殺!”
所長深吸了一口煙,繼續說到:“我記得我當時是直接下車就吐了,我師傅好一點,但是他也是滿臉發白。”
“本來按我的意思,當時已經這麽晚了,而且還下著小雨,再麵對這麽個死狀淒慘的受害者,我實在是有些心虛。”所長慢慢回憶著,“但是我師傅可不像我,幹了十幾年刑偵,還打過抗美援朝,他哪能信那一套,直接跟我說了句不能打擾群眾,然後就自顧自的爬上了樹,準備去把死者放下來,畢竟我們那個年代,這小地方還沒配的有法醫,隻能自己判斷。”
“而這一切的開端,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所長捏了捏拳頭,咬著牙說到,“當時我師傅身體還是很好的,三兩下就上了樹枝,然後他爬了過去,把那個女人放了下來,本來,我們都以為這個屍體落下地後必然會倒下,可是,那個屍體居然是直直的落了下來,根本沒有倒地!而是就這麽直直的站在那裏,當時我心裏可真的是寒了,要不是還穿著這身警服,我絕對撒腿就跑。”
“我師傅當時也是嚇壞了,下樹後遲遲不敢上前,就這樣,我們兩淋著小雨,在雨中等著天亮,還好,那一晚都沒發生什麽,雨也是在半夜就停了。第二天早上,太陽剛一出來,那具女屍就直接倒地了,我師傅這麽個經曆個革命的老警察都有些渾身發麻,還好,那個時候我們隊裏已經給配了一個大哥大,所以我們守著屍體,呼叫了支援,很快,就把屍體運到了我們警隊後麵的那個停屍房。”
“可是,就在那個女屍剛運到我們後麵停屍房的時候,我和我師傅就直接發了高燒,怎麽也好不起來,緊接著,我們全隊接二連三的開始發病,要知道,當時的警察可都是一個個人高馬壯的,都是精挑細選的這十裏八鄉的壯漢,一年到頭連感冒什麽的都是少見,可是這一次,確實接二連三的開始病倒,根本好不起來,後來,我們終於是妥協了,請了個道士來給這女的做法,可是這個道士做到一半就跑了,並且邊跑邊說這輩子都不會靠近這附近。”
“還好,在那個年代,有本事的人還是有的,這個道士跑了後,縣裏聽說了我們的事情,就給我們派下來了一個道士,這個道士倒是有些本事,他告訴我們,我們必須把這女屍放回原處吊起來,當時我們就不樂意了,雖然說生病了,但是基本原則我們還是有的,怎麽能做這種事情呢,可是那個道士就趁我們沒人值班,悄悄把屍體給弄到了原處,吊了起來,說也奇怪,就在那個屍體吊起來過後不到一個小時,我們所有人都是相繼的好了。”
“這個時候那個道士才來跟我們說了他做了什麽,我們哪能幹這個呀!立馬全隊的人都去了那裏,可是屍體已經不見了,那道士說不要再查了,對我們都沒好處,我們這群年輕漢子是都慫了,雖然我們不迷信,但是在家裏人影響下,多多少少還是信一點的,久而久之,也就真沒有人敢查了,隻有我師傅,一個人默默的查著,後來,他查到了那個女人的身份,原來,這個女人是城裏一個大戶人家的姑娘,她和一個鄉下男的相愛了,可是這種事情,在那個年代是不可能被接受的,於是,那個女的和男的就私奔了,僅僅私奔不到一個月,我們就發現了這個女人的屍體。”
“可僅僅隻是查到這,我師傅就突發疾病死了,肺癌,醫生說是抽煙過多,可是我清楚的,我師傅壓根不抽煙!事情到這,也沒人敢再查,隻是默默的把這一切給歸了檔案,遞交到了上麵,後來,上麵也是無力偵破這個案子,我害怕影響其他後來的警察,就把檔案給單獨鎖了起來。”
說完,我看了一眼,這個所長已經抽了最少五六支煙了。
我愣愣的聽完,顯然,那個白臉女人比我想得恐怖多了,剛死就能有這麽大的影響。
“那,能告訴我這個女人和那個男人的身份麽?”我有些緊張的問到,生怕這個所長拒絕我。
所長卻是淡淡的點了點頭,給我遞了個檔案,正是那個白臉女人的!
“原名是邱麗麽?那……那個男的呢?”看完檔案,我抬頭問到。
所長苦笑著說到:“這幾年,我年紀大了,倒也是悄悄查過,沒用,那個男的是一個假身份,根本查不到!也是當年我們的法治剛剛建設起來,很多的人都是用的假身份。”
我輕輕的點了點頭,不管怎樣,至少我現在至少已經查到了那個白臉女人是怎麽死的!
我深吸了一口氣,跟所長要了那個男的的假檔案,我想的是,就算檔案再假,總不可能全都是假的吧?我隻要找到一條是真的的線索,就能想辦法找到這個男的!
可是我拿到檔案的時候就呆了,這算是哪門子檔案啊?就有個姓名性別和出生年月,連地址都沒有……
我搖了搖頭,事情查到這,算是再次斷了線索了,也罷,總有一天我會找到的!
想到這,我也不再糾結,笑著和兩位警官道了謝,然後再請他們吃了頓飯,算是報答了。
確實也是我們這小地方監管不嚴,加上本來我請他們吃飯也是不帶任何功利心的,所以就一起愉快的吃了頓飯。
吃飯途中,喝了一點小酒,我也是難得遇上可以傾訴的人,就一股腦兒的,也不管這兩位警官的看法,全都說了出來,當做是下酒菜了。
二人皆是驚訝的聽著,甚至連那自認見多識廣的所長都是聽得一愣一愣的。
“你是說,那個最近死掉的金添,是你的同伴?!”忽然,所長有點尷尬的向我問到,“而那個江道士就是殺害金添的罪魁禍首??”
我愣愣的點了點頭,說到:“沒錯啊,那個江道士不是自己也承認了麽?”
“問題就出在這了!”所長苦笑道,“畢竟是很少出的殺人案,我們當然也是有了解的,那個江道士你問什麽他都說是什麽,後來我們請了專業的醫生去看過他,說是明顯的精神病,懷疑是有臆想症,所以,後來就給關精神病院了,沒給判刑,而且前幾天我聽說他好像從精神病院裏逃出去了……”
“什麽!!”我猛地拍了下桌子,從位置上坐了起來,怒吼道,“我之所以放心的把他交給你們,就是因為我相信你們可以給我一個答複,你們!”
“李兄弟,你就別生氣了,這案子也不是我們辦的啊,而且現在我們也已經發了通緝令了,給他做精神鑒定的那個醫生也已經被降職了啊。”看到自己所長那尷尬的樣子,吳警官倒是趕緊插嘴道。
“那,金添的家人呢?你們通知了麽?”我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下心情,緩緩問到。
所長見我口氣軟了下去,也是歎了口氣,說到:“這事兒確實是我們警方做的不漂亮,金添的家人我們是通知了,哎,她隻有一個老父親還在世了,而且還在醫院裏,現在連自我意識都沒有,我們警方已經負責了他的醫藥費,也算是對我們警方過錯的一種補償吧。”
我點了點頭,這我倒是知道,金添每個月都要去醫院付醫藥費的,不過自從遇到我之後……
想來也是我的錯,最開始,我就不應該接近她,哪怕她被……那個叫張雨的混蛋玷汙麽?
我想了想,依舊覺得我那時做的沒有錯,錯的,是我的命運。
也算是命吧,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也許,金添和我相遇,也是命中注定的。
就這樣,這頓飯在沉悶的氣氛中結束了。
依舊是那個吳警官幫我找了車帶我回城裏。
一路上,我腦中都是那個白臉女人的事情,我恨她麽?恨!但是,確實她的命運也是坎坷,我手中捏著她生前家人的住址,我打算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