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第151章 山雨欲來
第十六章山雨欲來
馬敢騎的談話剛結束,朱海洋被移交司法機關的訊息就風一樣地傳播到青城。
青城素有聚餐的習俗,官場上互相聯絡感情,商場上生意交易,官商間互相請託。
民間里也習慣隔三差五坐,約上親朋好友坐在一起,喝點酒,吃次飯,增進感情,交流信息。
因此,在青城的信息傳播,是成幾何倍數地遞進,再加上微信的互聯互通,一夜之間就傳遍青城的大街小巷,角角落落。
馬敢騎當時接到這個電話時,正準備在自己的情婦家中過夜。
聞聽朱海洋的下場,他心情馬上沮喪起來,沒有了留下過夜的興趣。
倒是情婦聞聽此消息,很為自己妹妹婉惜,顯得提心弔膽,央求著馬敢騎不要走。
她聲稱有馬敢騎在身邊,自己心裡不害怕,安全有靠山。
然後,當馬敢騎一離開,她馬上打電話給自己的妹妹,叮囑快把能夠轉移的財產轉移保存好,以防檢察機關到時封存起來,沒收非法所得,落得個兩手空空。
她跟隨馬敢騎多年,沒少撈好處,也學會了不少官場知識和經驗。
她自願成為馬敢騎情婦的目的,非常簡單直接,就是通過馬敢騎撈取財富,各取所需,互不影響。
因為她如此明白事理,馬敢騎才會與她相好多年,而且不再移情別戀,把她培養成了一名職業經理人。
她的妹妹看好姐姐的富婆幸福生活,就學著進入姐姐的圈子,一來二去,勾引上了青城權傾一方,根深蒂固的朱海洋,主動投懷送抱。
她們天真地認為如此,色誘官員,即便他們犯事,自己也會落得下浮財,不會有事。
因此,馬敢騎的情婦馬上電話時囑咐了一陣妹妹。
當馬敢騎急匆匆地返回,有些慌張地取忘在房間里的鑰匙包時,她也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不再那麼熱情地搭理。
目的實現了,她估計馬敢騎是與朱海洋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在劫難逃。
她囑咐完妹妹,也開始打起了自己全身而退的主意。
她知道馬敢騎與朱海洋關係密切,都是因為龐玉的原因。
這些年,自己依靠馬敢騎,苦心經營的數百萬財富,也大部分投放在龐玉的集團里,此時恐怕要儘快取出來,轉移到安全的地方。
山雨欲來風滿樓。馬敢騎的情婦還知道這些道理,也算是明智的,然而當她給龐玉打電話時,卻無人接聽。
她一頭霧水,隱隱預感不妙,卻無法求證,於是就轉而收拾家中細軟,儘快轉移到娘家。
她叮囑自己的妹妹,也照樣辦理。
而且,她無師自通地早就在娘家屋地下修建好了暗道,此時正好用上。
馬敢騎看到情婦如此冷漠的眼神,才感到古人所言不差,「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自古戲子無主婊子無情。」
感嘆一聲,用眼睛的餘光打量了最後一眼這個與情婦居住了數載的房間。
此處房子,早辦到情婦的名下,到底她有沒有福享受這套房子,也需要看她的造化了。
如果紀委檢察部門查得不細,或者自己僥倖過關,她算是白撿了數百萬元的好處。
如果嚴查,她也難以倖免,下場好不了哪裡駢。
馬敢騎聰明的大腦飛速運轉著,檢討著自己的點點滴滴,也對應著中央反腐新形勢新動態。
自己做過的事情,如果嚴格追究起來,判個無期算是輕的,情婦跟著也要服十年以上的徒刑。
事已至此,唯一的生路,就是想盡千方百計逃避受到牽連。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首先要搞清朱海洋進去之後,會如何交待。
數十年的交情,他又做過大半生的警察,估計會知輕重緩急的,不會輕易繳械投降的。
從馬敢騎了解朱海洋的個性上來看,朱海洋是個頑固分子,肯定會死抗,是個不見棺材不落淚的主。
他們三兄弟之中,最容易當叛徒的,只有龐玉。
當年龐玉的老爺子就笑話過自己的小兒子,聲稱如果日本鬼子再打進中國,龐玉肯定會歪戴禮帽,太君長太君短地歡迎。
龐玉骨子裡唯利是圖,缺少氣節,是個最容易突破的薄弱環節。
馬敢騎想到此處,馬上撥打了龐玉的電話,也是沒有接聽。
只撥過一遍,等了很久,龐玉也沒有回話。
情況極度不正常,馬敢騎警覺起來,下意識地把電話里的通話記錄刪除。
他本想打電話叮囑一番龐玉,管用不管用的,打預防針總不打強。
然而,一切都失算了。
馬敢騎直接坐車回了自己的家中,一路上心事重重,一語不發。
下車后,就讓司機回去了。
他這麼早回家,是少有的事,怕老婆起疑心,就躲在小區的一處避靜樹林后,裝作鍛練身體。
他慢慢地踱著方步,細細思量著事情前前後後。
青城的蓋子,明明已經被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再無其它節外生枝的事情。
如果事情發酵,他很快就想到是省委聯合調查組的動作。
對於省委聯合調查組的調查結果,他專門向省委負責此事的常委紀委書記求證過,對方稱沒有大事。
他與省紀委書記還是有交較為深厚的交情的,共同在中央黨校學習,還共同師從一位導師讀的在職研究生。
平時,玩笑起來,還會互稱師兄弟。
他說沒有大事,應該就算是安全的。
至於姜山,他根本就沒有放在眼裡,省公安廳下來的青年後生,偵察破案算是高手,但是玩弄政治權術,還是嫩了點。
因為,馬敢騎通過拿下他的得力幹將仇同,又嚴肅處理過一位支隊長私設小金庫的事情。
在與姜山誡勉談時,他看到姜山眼神里的誠實厚道,儘管沒有直白地說出來,但是收斂了很多。
尤其是,最近一段時間,姜山安穩了很多,少有動作,只是把公安局的紀律作風整頓活動開展得如火如荼,積極響應著市委的號召。
馬敢騎還親自去公安局視察了一次,說了些肯定與勉力的話,並登在市報上。
馬敢騎懂得媒體的力量,在此期間,他增加了活動的頻繁度,以此來正視聽,消除坊間的胡亂猜測和議論。
他在小樹林徘徊,回想著自己五十餘年的人生經歷,每次大起大落都是經歷過重大抉擇。
他人生的每次抉擇,都是明智的選擇。
大學畢業,他聰明地以孤兒身份,選擇了留校任教。
在重視學歷的年代,在為人師尊與服務領導之間,他果斷地放下副教授架子,忠心恭恭地服務賞識自己的領導。
正是選擇了服務領導,讓他有機會擠身窄小的官途,並依靠著有關知遇之恩的大領導,才一步步走到今天。
不知京城金老怎麼樣了,他給金老家中去了個電話。
金府的管家接聽的電話,電話里說「金老生病住院了,金主席也在接受組織調查。」
打完電話,馬敢騎失神落魄,獨自在小樹林走著。
前思後想,也沒有理出個頭緒來,不知不覺露水打濕了衣衫,身上感到冷冰冰的。
他抬腕看看錶,時針指上凌晨三時五分了。
他望望家中的窗戶,老婆早就熄燈睡下了。
內心突然涌動一股熱流,家是心靈的港灣,很想盡極回到家裡睡個溫暖的覺。
馬敢騎算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主,每次做事,都做好了成與敗的兩手準備。
他教育手下「不要只看到小偷吃肉,也要看到小偷挨打。」
要吃肉,就要挨打。這是他每次拿到巨款時的心裡準備,不怕挨打,才能吃上肉,吃上更多的肉。
他打定主意,不管發生什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先回家睡覺去,馬敢騎真有些敢作敢為的良好心理,步伐堅定地回家去了。
小樹林里,留下一地的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