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第68章 本無故事
何磊的諸多變化,也造就了她剛強的性格。凡事都要探求個水落石出,她與姜山的那分情感,她也終於探查清楚了。她不是個失敗者,她只是個失意者,姜山對她是尊重且友好的,感情上是親近而不親密的。這讓她自己下了台階,心理上得到很多的平衡。
何磊與姜浩的打趣,是正話反說,她在考慮去不去省廳刑事技術中心工作。因為姜山的到來,讓她對省廳刑事技術中心主任的職位有了更多的興趣。畢竟那是個職級更高的層面,面向全國的前瞻水平。自己也真的需要換個地方,換種活法了。
她現在是想好了,確定去省廳刑事技術中心工作,一方面願意經常看到姜山,另一方面也需要擺脫她在青水市公安局,被當作功勛和功勛之遺孀、前局長女兒的固有共識。那種固有的印象,讓她失去了許多在單位與人平等交往的樂趣,更多的人把她當成特殊人敬而遠之。
被敬而遠之,是何磊最不想有的結果。因此,她是好的閨密是她從小一起長大的幾位好朋友,單位里一個也沒有,男同事還與她打聊幾句,女同事對她的客氣和看她的眼光都會讓她神經過敏,老感覺到不舒服,怪怪的。這也是她的悲哀。
人在單位,猶如在江湖。當你高居眾人之上,你就會知音難覓,聽不到真話了,也享受不到凡人之樂。更多的時候,你就需要按照公眾共同關注和需要的形象去完善自己,不敢有絲毫的懈怠與遲緩,做好了是應該的本分,做壞了是眾矢之的。眾目睽睽之下,你被綁架,你被抬舉,你被犧牲,你被供奉,因為你是眾人的神。
這就如網路上的碼字大神,你最終需要的就是這些。在被供奉的同時,你已經不是你自己了。你被網友賦予更多的寄託和希望,你需要完成網友們交給你的任務,把網友共同的心聲表達出來,把網友內心裡預期的結局寫出來,把網友內心世界里公認的神表現出來。
只有這樣,你才被供奉,被響應,被打賞,被傳頌。否則,你將眾叛親離,煙消雲散,至少在網路世界里,你將被網友利用全世界的力量和智慧,賦予你新的名字。那可能就是一種新文化符號。比如某哥、某姐,或者某某門,不一而足,而且會變化無窮。
這世界越來越精彩,下一秒出名的不知是誰,有可能就是你或我。
這是何磊參與一起網路黑客案件的鑒定時,從中了解和體會到的網路世界警察觀。她說給姜山聽,這讓姜山多少地對網路發生了興趣。原來,姜浩與他交流時,曾紅談到過網路犯罪問題。當時,他只覺得這類犯罪更多地集中在發達城市,沒想到這麼快就近在眼前了。
何磊與姜山交流這些事情時,她讓姜山對她多了些放心,對她更是刮目相看。她是個女中豪傑,也是個真性情中人,更是個警中女傑。
姜山對她的評價,讓何磊非常受用,她攏著她那如瀑的黑亮短髮,學著電視上那些明星的范兒,朝姜山來了個POSS,拋了個媚眼。她讓姜山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來,直笑得彎了腰,半天才緩過勁來。這種笑是發生心底的,真有解除所有煩惱的巨大功效。
在回青水市區的路上,車輛飛奔,眼見回去晚了,需要趕飯點了。何磊與她的兩位閨密居然全是單身,何磊與陳虹全是獨自一人過,另一位有個女兒也跟離異的男方去了。這讓姜山多少有些吃驚,他聞知后,表示他請她們的客,吃什麼隨意點。
何磊在車上正巧坐在程愛國身後。她用拳頭打了程愛國的後背一下,故弄玄虛地發出嘭的一聲,把坐在前排正搖頭晃腦亂迷糊的程愛國打醒了。他回頭懵懂地問「怎麼了?到了?到哪兒了?」
何磊就用纖纖玉指擰著程愛國的耳朵,「程大教授,也該你請客了。姜山老同學到了青水市,你作為地主,不得盡地主之誼嗎?可別不自覺啊。」
程愛國啊呀著,裝作被擰疼了,呲牙咧嘴地說「好好,我請我請。不就頓客嗎?我已經在學院食堂里請過姜山老同學了,今晚我再請何磊老同學和她的閨密,請姜山老同學作陪。怎麼樣?」
陳虹這時來了情緒,嚷嚷著何磊狠狠宰程愛國一刀,「今晚就去鮑翅皇宮走一趟了。本姑娘姊妹倆乖乖地陪了你一整天了,陪吃陪唱陪洗的,姐倆都三陪了。你還麻木不仁呢,一點表示都沒有。早知道這樣,在溫泉里時就把你收拾了,讓你個大和尚看尼姑洗澡——」
姜山還聽明白陳虹最後一句話的意思,疑惑地看何磊。何磊捂嘴自顧嘻笑,陳虹見狀,伸手在空中一抓一放的,放大聲音說「干著急!白上火!」然後,伏在姜山耳邊小聲說「自家人,不客氣。」轉身又朝程愛國說「程教授,好不好對火?」
程愛國就回答「不好對火,誰治誰說不定。」一問一答的,全車人哄堂大笑。
陳虹更來情緒,接著講了和尚與尼姑的故事。她慢悠悠講到「從前有座山,山上有位老和尚,老和尚有三位徒弟。老和尚快不行了,想傳衣缽。當然誰最孝敬,就傳給誰,在中國這是必然的選擇,更何況老和尚修行的沒脫俗呢。第一位徒弟問老和尚還想吃什麼東西,老和尚費力地搖搖頭,他吃不進什麼東西了。第二位徒弟問老和尚還有什麼要交待的,老和尚艱難地擺擺手,他只有衣缽可傳了。第三位徒弟問老和尚還有什麼想做的事,老和尚兩眼一亮,兩手彎曲著握成拳,放在胸前。」
講到這裡,陳虹故意賣關子,她把姜山與程愛國挨個打量過,發現他們還有想聽的意思,就問程愛國「程教授,晚餐就上鮑翅皇宮嗎?訂上餐了嗎?那兒可是晚了就滿座了。電話,我這兒有。要嗎?」
程愛國咧了一下嘴,「你這不喝我的血嗎?那個地方,我能請得起,一人二千元以上的標準,一頓飯我得花三四個多月小半年的工資,你還讓不讓人活了。你們這些富婆,站著說話不腰疼呵。」看樣子,程愛國真被逼急了。
何磊就插話打圓場,「都別吵吵了,我有個朋友開了家海上人家飯館,就在警院附近。我去吃過,海鮮做的不錯,價格公道,不貴也不便宜。怎麼樣?程大教授,虹妹聽我的,別鐵公雞腚上拔毛了。下次,我帶你們去鮑翅皇宮,找個怨大頭就是了。這年頭還就是不缺願意挨宰、還恣得屁顛的主。」
陳虹見飯局,讓何姐定好了,就不再招惹程愛國這個鐵公雞了。她重新講她的故事,「老和尚的心思,只有他第三個徒弟最理解。這位徒弟到山上最晚,一直專門侍候老和尚。其他兩位徒弟好離開老和尚的禪房,第三位小和尚下山找到他師傅的師妹無音師太上山。老和尚和無音師太在禪房裡呆了半天,師太開門把小和尚叫進去,領了老和尚的衣缽。小和尚跪著叩頭時,發現老和尚已經圓寂了。他的兩隻拳伸著呈半握狀,臉上全是一付幸福陶醉的安詳。」
陳虹講完故事,還是要大家猜猜老和尚臨圓寂前幹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