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42章 冷血悲喜
姜山在大獎降臨自己頭上時，卻有些冷血。他知道平靜的家庭生活就要被打破，自己將面臨一場精神考驗。生活的變化，可以讓人更幸福。
可是有人就想搭上別人的幸福快車。這樣的人肯定不會放過別人的幸福快樂，即使他們不能分享，也會讓你的幸福快樂不那麼如意。
姜山想秘密去把獎金領回，採取匿名的方式，把巨額獎金用於自己想做的事情中去。
他又想起了劉韜輝的自殺。那是姜山精神上的一條解不去的鎖鏈。劉韜輝是姜山一級的警院同學，而且是他最要好的朋友。
他們畢業后，都順利地分配到公安局工作。然後，各自成家生子女。他們不同的是，劉韜輝要強，他進步比姜山要快些。
當姜山擔任辦公室副主任時，劉韜輝靠自己的努力和爭取，已經擔任了刑警大隊副大隊長。那可是一般人難以企及的一個年輕有為的位置。
在公安局裡，劉韜輝成為後起之秀，既被局領導看重，也被民警們視為奮鬥標杆和模仿榜樣。一時間，劉韜輝成為眾星捧月的名探，各種榮譽加身。
姜山非常佩服劉韜輝的超人意志力，對他不達目標不罷休的執著也是深感可敬。當然，他對劉韜輝那種人生價值追求，並不全然贊同。那是人各有志的事情，不必強求千篇一律。
姜山與劉韜輝的友情還是保持得特別好的，周末兩家也會在一起吃吃飯，外去遊玩，也經常一起搭伴。姜山與劉韜輝幾乎成了無話不說的朋友，這在同一個單位里是絕無僅有的一種關係。
姜山理解劉韜輝，他的人生目標是他自己設計的。
劉韜輝的父母都是黨政幹部，終其一生也是從鄉鎮里混成副科級幹部，最後進城當了清閑單位的副職。在單位里是屬於可有可無的人，好壞事都不會沾邊。清閑了一輩子，也清苦了一輩子。
劉韜輝多次向姜山表示，自己的父母是前車之鑒，他不甘心那麼過一輩子。他的信條是「寧為雞頭，不為鳳尾。」
劉韜輝從畢業那一刻起，他走的每一步路，他做的每件事，都是安照他自己的人生設計去實施的。
首先，他娶妻是在眾多的線索里找出的最大值，然後不計成本猛追到手的。他的所謂最大值就是助益他事業發展的最大值，他岳父是縣裡少數的副縣級領導，妻子在人事部門工作。
劉韜輝再最為得意的事，就是他對崗位的選擇。他學的是刑事偵查專業，他畢業分配與姜山一樣，先到的城區派出所工作。當劉韜輝找到妻子最佳人選后，他借著准岳父與公安局長的特殊交情，拉著未婚妻去局長家裡常串門，把自己的崗位調到稱心如意的刑警大隊。
在刑警大隊工作時，劉韜輝全部的心思都放在破案立功上。他的專註，讓他很快把城區的小痞子們全部摸清了底數，對每個人知根知底，了如指掌。
每當發案，劉韜輝的聰明才智就顯露無遺。每次破案中，他都會有過人的表現與突出的貢獻，凡是表彰都不會少他一份，而且是前三名之內的。
劉韜輝是破格提拔的，就是在突破重大有影響的系列盜竊保險柜后。那起案件向上級申報立功受獎時，材料是姜山主筆完成的。
上級公安機關給記了一等功，縣裡領導見沒有多少獎金，就在政治待遇上給有功人員進行了獎勵。當時，指揮破案的大隊長萬修義破格提為副局長，帶領破案的副大隊長陳玉溪提為大隊長，劉韜輝發揮了關鍵作用，提為副大隊長。
姜山知道在偵破那起系列案件中，劉韜輝確實是費盡了心機，投入了全部的精力。他在和姜山一志吃飯時，也沒忘了與姜山探討分析案情。那份痴迷，姜山感嘆不已。
成功偵破之後，劉韜輝找姜山慶賀時，姜山才知道這也是劉韜輝人生規劃設計中的重要一環。案件是個契機，關鍵是怎麼拿這樣有影響的重大案件去影響領導。
劉韜輝一席莫明其妙、深不可測的天機泄露，讓姜山大吃一驚。他的心思從來沒有這麼複雜過，只是不理解地想著「人生如此活著，不是太累嗎？」
劉韜輝春風得意時，也沒有忘記朋友，而且更加謙虛。私底下，他與姜山在一起，也會用「燕雀安知鴻鵠之志」，來嘲笑那些趨炎附勢巴結他的人。但是表面上從來不讓人看出來，他和以前有什麼不同，工作更加積極賣力和主動爭先。
姜山知道劉韜輝的下一個目標早就選好了，他想早日擔任大隊長。那樣他會有更大的發揮空間，會做出更大成績，不只是破案，就是刑警大隊整體工作也會在全省甚至全國名列前茅。
劉韜輝不只一次地這樣向姜山說。當他野心勃勃、充滿豪情地述說這些長遠的目標時，姜山看到他的眼睛里冒著一團火，手揮得特別有力。就象現在姜山在做決定時揮舞得一樣斬釘截鐵。
只有姜山知道劉韜輝的長遠目標。他不只想局限於縣局，他想的是怎麼超過他岳父的職別，讓他妻子對他刮目相看。劉韜輝把姜山引為知己，姜山大多數時候是在聽，他那時有些隨遇而安的想法。
劉韜輝不贊同姜山這種消極的想法，當然意氣風發的劉韜輝也幫著好朋友設計人生道路。他讓姜山就從辦公室系統里向上鑽，不鑽也能熬出頭的。
姜山提局團委副書記時，劉韜輝也是幫了忙的。他把姜山發表在省級刊物的報道，提供給了局長。
那是姜山業餘時間用筆名寫的。姜山原來只寫些自己喜歡的散文隨筆什麼的，用筆名發表。但是劉韜輝讓姜山寫些報道縣公安局的稿子發發，因為編輯熟悉，就發了幾篇。在劉韜輝和局長的眼裡，宣傳縣公安局的事迹，也是弘揚正氣，增強隊伍的戰鬥力。
姜山因為有功於全局，提任局團委副書記也就是順理成章的事了。因為局長在局黨委會一說，大家都會說好的。誰也不會去計較一個秘書的提任，總是局長身邊的人。局長說好就好。
姜山因為這一點也就選擇了想儘快離開辦公室。在這樣的地方呆著時間久了，姜山怕自己失去判斷事物正確與否的標準與敏感。
唯領導是從，是辦公室生存準則。姜山有自知之明，他還有些小骨氣的。他也怕自己不小心冒了出來那些臭脾氣，與領導鬧僵了，那這輩子別想在這個局裡混了。混也難混出什麼名堂了。
劉韜輝各個方面正如日中天，市局刑警支隊也非常欣賞劉韜輝的機智與敬業。更重要的是劉韜輝不知怎麼聯繫的，他與支隊長有了不平常的交情，他也經常被支隊抽調去會商大要案的偵破。他還被推薦到省廳，準備列入全省刑偵專家人才庫。
劉韜輝突然自殺，是在一個中秋節剛過的寒涼之秋。
他選擇了他最看不起的那種自殺方法。他在刑警一線奮戰多年，各種他殺自殺的現場勘查過很多。他最討厭投水自殺的，他向姜山描述過那些投水自殺人被泡發的樣子，讓去收屍的人難受好幾天。
結果，劉韜輝竟然選擇了這種離世方法。他的死看似是一種意外，好象溺水而死。
姜山了解劉韜輝，他的游泳包括武裝泅渡都是警校里競賽爭奪前三名的水平。
然而，崖邊卻留下了他的外衣，擺放得整整齊齊。一切表明，他是去游泳，上岸還會穿著這些衣服。
劉韜輝自殺的原因卻是很多人想不到，也是一般人難以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