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事了
雙方交錯之際，已然互相攻防了數招，隻是一者心狂、一者心愧，根基雖有差距，卻是拚了個不分高下。
位置互換，萬朔夜真氣凝聚，曤日斜指夜空，凍氣內斂成鋒，“飛鱗破甲。”
所謂飛鱗，指的乃是飛魚，也稱文鰩。形似鯉，鳥嘴，白頭，身有蒼斑，常飛於夜空。見之大吉，主天下豐收。
《山海經·西山經》有雲，“又西百八十裏，曰泰器之山。觀水出焉，西流注於流沙。是多文鰩魚，狀如鯉魚，魚身而鳥翼，蒼文而白首，赤喙，常行西海，遊於東海，以夜飛。”
飛鱗破甲這一招乃是以極端凝聚的寒冰真氣，以飛鱗破空的架勢，專攻一點、訊捷非常，乃是以點破麵的招式。
獨眼龍不敢大意，豹眼鑲金刀橫握在額前，仔細觀察萬朔夜的刀法走勢，後發先至，乃是融合了獨眼龍一生刀法精粹的一招，“仁道一斬。”
招式相對，互相碰撞的刀鋒是內心深處的憤怒爆發、是無奈出刀的無可奈何。
為解困局，唯有一戰。
刀光交錯，獨眼龍豹眼鑲金刀走勢一變，似退實進，騙得萬朔夜貪功冒進，一刀之下，萬朔夜握刀的手臂頓時負傷。
“這才是你真正的實力！”
雖遭挫敗，萬朔夜心中卻是更加欣喜，眼前之人終於肯拿出實力來應對，而不是一如過往般的逃避。
“俺不能讓你一錯再錯。”
“你口口聲聲說我錯，但最早鑄下大錯的人，卻是你！卻是你啊！”
怒火中燒，萬朔夜已經不想分辨究竟誰對誰錯，將一切的罪過盡數歸於獨眼龍，似乎這樣做就能讓自己好受一點。
事已至此，多言無益，獨眼龍默然不語，持刀警戒。
“雪流凝刃。”凍氣凝結成寒冰，覆蓋在曤日刀上，隨機在萬朔夜的催動下，化作無數細小的冰刃破空飛向獨眼龍。
萬朔夜這一招卻是用出了當日萬曙天敗於獨眼龍後，潛心鑽研出來用以克製獨眼龍刀招的三式新招。
任然是後發先至，獨眼龍盡展天下第一刀的風采，俠道一斬之下，刀氣凝聚成巨大氣刃，不僅將冰刃盡數破去，還反攻萬朔夜少許。
嘴角溢血，萬朔夜心知雙方根基、招式都有不小的差距，眼下已然被逼到絕境。如果下一招仍然無法取勝，萬朔夜不認為自己今後還有打敗獨眼龍的機會。
心下一橫，萬朔夜將全身功力盡數灌注在此招之內，不成功便成仁。
“雪夜曙光。”
數道寒冰刀氣開路，萬朔夜緊跟在後，周圍寒氣更甚以往，卻在刺骨的寒風中帶著一絲重生的希望。
心知已然到了緊要關頭，獨眼龍稍作衡量，變已定下計策。
“天道仁斬。”
麵對萬朔夜搏命的打法，獨眼龍同樣是以傷換傷。
雙方身上的傷口不斷累積，隻是獨眼龍被凍氣侵入體內，不僅不加以隔離驅散，反而任由凍氣隨著真氣的流動侵蝕全身上下。
連對數十招，雙方均是傷痕累累。
相比於搖搖欲墜的萬朔夜，獨眼龍尚能支撐，可是這場武決並不是為了勝負，所以獨眼龍稍加催動體內真氣，與凍氣相互衝突。
卻是憑空被數道刀氣破體而出。
手中豹眼鑲金刀落地，獨眼龍單膝跪地，垂頭低首道，“俺敗了。”
“死來！”
勝利唾手可得，萬朔夜強忍傷勢，揮刀斬向獨眼龍。
盯著地麵，獨眼龍不做絲毫抵抗。不僅是相信葉青的分析，更是對仁刀傳人的信任，對萬朔夜仁心的期許。
刀鋒落下，卻是停在了獨眼龍頭頂一寸之上。
“咳，我贏了！我真的贏了！”
不敢相信眼前的結果，萬朔夜隻感覺自己的人生在此刻終於落下帷幕，往日的背負在這一刻再也不是那如泰山般沉重的負擔。
“我贏了！我終於用我自己的實力打敗了你。這十幾年來，我一直在等待這一刻！為何現在的我，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喜悅。我到底該怎樣做，該怎樣做才對啊！”
20歲左右的女生一般都在幹嘛呢？
似乎還沒大學畢業？
似乎才剛剛到了法定的結婚年齡？
似乎每日呼朋喚友，抖音、快手刷個不停？
而眼前這位雙十年華的少女又在做什麽呢？日複一日的錘煉武功、招式，為的就是報恩、報仇。
微微一歎，葉青雖然心內憐惜，麵上卻不會有絲毫表露。因為同情，對眼前之人來說，正是天大的笑話。
“哎，你殺了俺吧。”
“是，我該殺你，你這一切痛苦的根由！”
再次揮刀斬向背對自己的獨眼龍，萬朔夜卻痛苦的發現，所謂的恨、所謂的怨，都不過是自己強加在身的錯覺。
原來，自己自始至終都是那個雪夜中渴望得救的小女孩。
這一刀，無論如何，都無法落下。
“為什麽不讓我執迷到最後啊！”
這一刀斬下去，斬向的卻是萬朔夜自身。
大概是，己身不存，恩怨自消吧。
“不好！”
眼見萬朔夜癲狂至徹悟，葉青看出萬朔夜這一刀斬不出，就隻能傷己，連忙自暗處奔馳而出。
隻是再快，也是不及刀快。
鮮血灑落，曤日墜地，萬朔夜迷離地看著天空，原來自己從未注意到，世間還有這般美麗的星空。
真該好好去看看啊。
“喂，給我撐住！別睡過去啊！”
讓獨眼龍扶起萬朔夜，葉青運指如飛，連點萬朔夜周身大穴，為其止血。
嘖，這一刀還真是夠狠。
斜斜的一刀，自右肩斜向下，幾乎將身體剖開，好在最後關頭氣空力盡，刀鋒沒有傷到內髒。
以織命針為其續命，葉青一馬當先的抱著萬朔夜衝入一座完好的屋內，就在葉青要撕破衣裳為其上藥的時候。
春桃突然氣喘籲籲的趕到！
接著進來的便是麵色尚且蒼白的戀紅梅的。
看著兩人眼神不善的看著自己，葉青慢慢地收回了僵硬的雙手，輕咳一聲，“咳嗯…我是醫生，眼中隻有病人啦。”
“信你個鬼哦！把藥和繃帶給我，你給我出去！”一把搶過葉青掏出的傷藥和紗布，春桃冷眼盯著葉青，就要趕其出去。
再次審視一番，葉青確定萬朔夜此時情況還算穩定，便邊退出房間，邊囑咐二人，上藥的時候千萬不可觸動織命針。
路過戀紅梅身邊，卻是傳來一聲微不可察的低語，“謝謝你。”
腳步不停，葉青走出房間，便參與進村莊的滅火行動。
幫助村民滅了火，葉青找到失火的幾處人家，一一送上賠禮。
推辭不過，村民隻得收下。之後便更是積極的詢問是否需要其他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