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顧著喊,隻顧著叫,就要自己的婉兒,自己的媳婦。
姨父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咋的,就擱哪兒咳嗽。
咳著咳著,他居然啜泣了起來,告訴肖老五,該懂事點了。娘沒了,爹沒了,以後再這樣子,他該如何生存下去?這脾氣不改,如何和別人相處啊?
父母的羽翼再豐滿,始終不能庇護自己的孩子一輩子。他也是個凡人,他也會老,他也會死。終有一天,再也看不到肖老五了……
“爹!你說這些幹什麽?你知不知道,我最喜歡的女人就在後麵啊。我恨死你和表哥了,你們害我一輩子,害我隻能當光棍。”肖老五喊叫著。
可是,姨父沒理會他,不知道是沒聽見,還是什麽。
他的聲音,好虛弱,跟個女人一樣,磨磨唧唧的說,家中還有一點存款,密碼是多少?房子是祖宗留下來的,不管發生啥事情,再艱難,再痛苦,也要鼓起勇氣走下去。不能動房子!
以後父母不在身邊,遇到困難的事情,可以找你的表哥,可以找你姨媽和姨父……孩子,要努力的去適應,努力的去當一個男子漢。
“你特麽的好煩啊,念完了沒有?考慮我的感受沒有?”
肖老五終於崩潰了,手一摔,一胳膊給他爹打了過去。接著“撲通”一聲,姨父直接翻滾著從摩托車上摔了下來。
我嚇壞了都,趕緊一個急刹車停了下來。咆哮著,肖老五,你大爺的,瞧你都做了啥好事?
急匆匆的下了車,快步跑過去,我一瞅,嚇壞了。
姨父躺在哪兒,整個人就像是拉風箱似的,大口大口的喘息著。隨著他每一次的呼吸,那鮮血順著口腔,不斷的噴湧出來。
我蹲下著身去,哆嗦的抱著他,驚呼著,姨父……你……你這是怎麽了?
姨父說不出話來。胸口處,鮮血不斷的流,我扒開了他的衣服看過去。眼淚一下子控製不住,順著臉頰滑落了下來。一根木棍,從他的身後穿到到了胸前。
當初……東方婉兒用這一招,也差點殺了我。
我臉上都是淚,伸出手,死死的堵住那傷口。但是鮮血就是按不住,順著指縫間,不斷的流出來。
姨父按著我的手,臉色蒼白得嚇人,虛弱的張著嘴,發不出聲兒。我湊過去,貼在他嘴邊,流著淚點了點頭,說我答應你!姨父,我一定照顧老五,一定的。
姨父滿意的笑了,接著看著還坐在摩托車上發脾氣的肖老五,艱難的舉起了手來。
我知道,最後一刻,他想要在摸一摸自己的兒子。
可是,肖老五坐在哪兒,翻白眼兒,還罵了一句,“少來!你倆別演戲了,還想騙我,我是不會上當的。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們。”
那一瞬間,我終於按捺不住心中的火氣了,大聲的咆哮著,“肖老五!你特麽的給我過來,你爹要死了,你知道嗎?他要死了!”
“孫浩,你少特麽的對我指手畫腳,我受夠你了。你們不用演戲了,我要去找我的愛情,再也不回來了。以後,我幸福的日子,就是對你們今天最大的報複。”
說完,這家夥看都不看他爹一眼,直接從旁邊走了過去。
姨父那臉上,一滴淚水順著眼角,緩緩滑落。舉到半空中的手,再也沒有了力量,直到最後一刻,他依然想的是兒子,直到最後一刻,兒子卻想的是媳婦……
“姨父!”
抱著他的屍體,我眼淚止不住了。跳起來,一把抓住了離去的肖老五的胳膊,他轉過頭來,還罵我,“你要幹什麽?”
“老子打死你這不孝的混蛋!”
一拳頭,直接砸在了他的臉上。
肖老五嚎叫著,掙紮著站起來,還要跟我玩命。我一腳給他踹飛在了地上,接著騎在這混球身上,一雙拳頭瘋了一般,朝著他身上狂揍。
打得肖老五吐了血,打得他沒法還手,我一把抓住他頭發。直接倒拖著,將他拉到了姨父的屍體麵前,一腳踢到了他的後膝蓋上。
肖老五“撲通”一聲,直接跪在了他爹屍體前。
我喊叫著,你看看,你特麽的好好給我看看。是這個男人,他把你一點一點的養大,是這個男人,他叫你當個男子漢,要把責任扛在肩上。是這個男人,他叫你要敢作敢當,要頂天立地。
天殺的!可你做了什麽?你是怎麽回報他的?
肖老五嚇傻了都,在那傻愣著半天不動,還顫抖著手,去摸他爹的鼻子。確定沒氣兒了,他才反應過來,嚎叫著,“爹!你這是怎麽了?你這是怎麽了啊?”
他趴在自己父親的屍體上,可勁兒的哭著,眼淚嘩嘩的。
我很想一腳踹死他。可是,他是我的表弟,哪怕再是個混球,再不是東西……
我知道自己不能踹。
他的父母死了,就剩下他和四個姐姐了。
我答應過姨父,要照顧他的。歎息一聲,走到一旁的路邊,找了一根棍兒,在哪兒開始挖坑。
肖老五哭了一會兒,就站起來了,問我幹啥呢?
我說挖個坑,埋了你爹。
他說還埋啥啊,等下那殺人惡魔就來了,咱們還是趕緊走,先找到神婆,再回來安葬吧。
我瞄了他一眼,說咋?現在知道害怕了?剛才不是哭著要媳婦,不要你爹麽?
最後,這王八犢子說,這樣!表哥,你安葬俺爹,我去找神婆,你等我。
說完,衝到那邊去,騎著摩托,開著車,就這麽跑了。
我歎息一聲,衝著我姨父的屍體,說了句,“姨父啊姨父,我真為你不值啊。早知道生個這樣的兒子,不如將他溺死在尿盆裏麵得了。”
中國就是這樣,父望子成龍,子騎父做馬。
費力的挖了個坑,將姨父拖進去,然後草草給埋了。等到神婆來了,收了東方婉兒,咱在給他辦喪禮吧。
弄完了這一切,累壞了,我就抽煙等著肖老五。結果左等不來,右等不來,沒招兒了,我隻能自己去找。
用了一中午,到了隔壁村,我問著路過去的。找到趙神婆,問她關於肖老五的事情。
她說那小子根本沒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