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遇
玉嬈自信道:“他們查不到的。
“這一次出手的,是我一位在外遊曆二十多年的族叔,江湖上恐怕已經沒幾個人知道我玉家還有這樣一位高手了,他們背後的勢力就算是天羅地網,也網不住我玉家。
燕凝終於點了點頭:“好,玉姐姐放心,我知道該怎麽做了,你自己也要小心!
一旦下定決心,她的神情也變得堅定起來。
屋脊上,冷楓把兩人的對話全都聽進了耳朵裏。
雖然殺死燕青臨後,自己早就有了麵對這種情況的準備,可當這些真的發生時,當燕凝真的接下了那瓶秘藥時,他還是覺得心口一堵,有種難言的疲憊湧上了心頭。
看來,那個阿薑,果然已經把一些事情泄露給了燕凝。
有些仇恨,什麽樣的補償都無法化解。
他不怪阿凝,隻是覺得後悔,後悔當時善後的事情沒做好,讓那個阿薑壞了自己的事,同時覺得無力,無力讓產生了裂痕的關係恢複如初。
不想再旁觀下去,冷楓覺得自己需要安靜一會兒。
提起內力,正要離開,忽見另一邊的屋脊後,一抹暗色人影躍下,直衝著窗戶而去。
覺察到了那人身上的殺氣,冷楓一驚,立即飛撲過去,將那人截下。
剛一交手,冷楓的臉色便是一變,“蕭九君!
那男子手持描金折扇,居高臨下地睥睨著眼前冷楓,那雙桃花眸中星光氤氳,身上散發出濃濃的酒氣,可不就是先前負氣離開的蕭狐狸!
一想到之前這個人口中冒出來的那些驚世駭俗之語,冷楓便沒來由地麵上一陣暗赤,連帶著耳根處都紅了起來,隻是淹沒在夜色之中,難以察覺。
“你怎麽在這裏。冷楓看向他,很想裝作如前,沒有聽到那些話之前,可他的眼神卻不受控製地,有些閃爍。
可蕭九君卻不理他,格開冷楓的招式後,繼續帶著凜冽的殺氣,不管不顧地撲向窗口。
冷楓有些惱火了,察覺到他的目的後,一時也顧不得什麽,在身後扣住了蕭九君的肩膀,二話不說就點了他身上幾處大穴,提著他的衣領,翻到了牆外,把蕭九君抵在了牆上。
冷楓緊緊皺著眉,聲音是前所未有的嚴厲:“姓蕭的,我跟你說過,我不希望你傷害阿凝,我是認真的,你能不能別再替我做這樣的主了?
“更何況,阿凝和你也不是毫無關係!
“原來,你以為我是來殺她的?蕭九君臉上流露出一抹受傷,而後就不管不顧地衝開被封住的穴道,肩膀一側,強行掙開了冷楓的束縛,冷笑道,“原來在你的眼裏,我就是這樣殘暴的毫無人性的人!
“你就繼續做你的聖人吧,我自去過我的逍遙日子!別跟著我!
說罷,蕭九君運起輕功,如流雲般飛走了。
“你……
冷楓看著他的背影,餘怒未消。
其他事情,他可以容忍蕭九君的任性胡鬧,可以不管,但拿人命來任性,特別是明知道眼前的人是自己唯一的親人了,卻還不管不顧地出手,這觸到了冷楓的痛處。
更何況,那也是他的妹妹啊……
想起之前阿薑的那些話,冷楓再度陷入無盡的複雜之中。
一方是自己的嫡親,父母,一方是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兄弟,怎麽辦……
空曠的長街上,更鼓聲遠遠傳來,寒涼的夜風迎麵送來淡淡的酒氣和……血腥氣。
冷楓眉頭一皺,低頭看去。
方才蕭九君站著的地方,落下了一個瓷瓶,以及一灘新鮮的血跡。
冷楓眸中一顫,還是不受控製地浮出了憂心之色,那隻混蛋狐狸的傷還沒有徹底痊愈,居然跑去喝了酒,就連傷口崩裂了都不消停!
他暗怪自己大意,居然忽略了蕭九君的身體。
又撿起地上的瓷瓶,倒出來一粒丹藥嗅了嗅,臉上再次流露出一抹悔意。
這丹藥他認得,是玄醫閣出品的忘塵丹,能讓人忘記從前的記憶,沒有任何副作用不說,還對身體大有好處。
但配置起來特別麻煩,所用藥材價格格外昂貴,一顆丹藥就價值三千金,玄醫閣每年做出來的數量也不多,梅三娘當寶貝一樣藏著。
蕭九君能得到一顆,想必沒少被敲詐。
看來,蕭九君方才還真不是衝著殺人去的。
至少,他是沒打算要阿凝的命,隻是想改動她的部分記憶而已。
被他誤會,又有傷在身,難怪蕭九君如此受傷。
冷楓有些慚愧,恨不能狠狠打自己一巴掌,連忙循著血跡追了上去。
沒多會兒,就在一家店鋪的屋脊上看見了蕭九君。
他躺在屋頂的瓦片上,已經昏迷過去了。
鮮血幾乎把他的紫衣染成黑色,臉色隱隱泛青,一動不動,看起來狼狽又可憐。
冷楓見此,心頭一顫,仿佛又一次回到了密室中,感受到了蕭九君那一次倒在自己麵前時,所感受到的恐懼,原本就晦澀難懂的滋味,此時越發複雜。
大腦有一瞬間的放空,心髒像被一隻大手緊緊攥住,忘記了呼吸,冷汗不知不覺濕透了內衫。
狠狠咬了咬嘴唇,借著痛楚才清醒過來。
他連忙蹲下去,去探蕭九君的脈搏。
脈象還好,不像有性命之憂的樣子,但傷得顯然不輕,之前給他用的療傷藥大半都白費了。
因此地離客棧不遠,冷楓沒在屋頂上幫蕭九君處理傷口,而是把人抱起來,直奔客棧,顧不得敲門,直接翻牆開窗,進了原本給蕭九君訂下的客房。
點亮燭火,冷楓把蕭九君放到長榻上,自己出去端來清水,不惜耗費內力,把冷水加熱成溫水,脫下蕭九君的衣裳,取來紗布和金瘡藥,重新處理傷口。
燭火下,蕭九君的皮膚很是白皙,他其實很少受傷,不像冷楓總是穿梭於腥風血雨之中,這隻臭美又騷氣的狐狸把身體養得十分嬌貴。
也因此,那幾道血淋淋的傷口,就顯得格外猙獰。
其實這幾道傷口,原本都已經結痂了,因為用的傷藥品質極好,隻要再養上幾天,就能徹底恢複,連疤痕都不會留下,但也不知道蕭九君究竟做了什麽,此時那傷口撕裂德十分嚴重,有些地方已經開始發炎了。
“真是個不省心的!冷楓低低罵了一句,小心翼翼地擦拭掉傷口的血跡,撒上藥粉,然後用紗布一圈圈纏好。
指尖免不得觸碰到蕭九君的皮膚,那肌膚上忽然泛起一片潮紅,熱得發燙。
難道是發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