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人心
在這座江湖中，流傳著許許多多的奇聞異事，成年人知道的太多，都已不太相信，隻有那些個孩子，很樂意聽老一輩講述這些有趣的傳說，在孩子們看來，正是有了這些故事，自己的童年才不算無趣，枯燥。
比如說有那進京趕考的書生，因大雨躲進一座偏僻殘破的古寺中，夜晚的時候，書生聽到寺外傳來悠悠琴聲，循聲而去，見到一位貌若天仙般的女子正在撫琴。
亭外，書生駐足聆聽，不知不覺沉醉在其中，無法自拔。
一曲終了，那女子緩緩走向書生，和煦的笑容下，隱藏著不為人知的險惡。
感覺到有人觸碰自己，書生睜開了雙眼，見那女子圍繞在自己身邊，淡淡的幽香自那女子身上傳來，一時之間讓書生有些呆滯，不敢言語。
就在此刻，一聲大喝傳來：“妖孽！受死！”
書生猛的一驚，抬頭看去，隻見一名大漢手持砍刀怒氣衝衝跑來，那架勢好似要一刀將他二人劈開。情急之下，書生也顧不得男女授受不親，抓住同樣害怕的女子就是奪路而逃。
女子的手很軟也很涼，書生沒有多想，隻以為是害怕的緣故。
看著急急忙忙逃跑的書生，身後的女子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心想：“這人心腸倒是不壞，罷了，這次就放過他了。”
可不管如何，身後大漢依舊是緊追不舍，書生一狠心停了下來，回頭說道：“姑娘，你快走，我肯定不是那大漢的對手，隻能拖延一段時間，若是你能安穩的跑出去，還請姑娘將我的行李也一同拿走，放在那裏也沒什麽用了。姑娘！快走！”說罷，書生往回跑去，他知道，自己這一回多半是個死，孤苦伶仃一人卻是無妨，隻求那位姑娘平平安安便好。
書生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看到那大漢就是一頭頂上去。大漢見狀，心知不好，那女鬼可能跑遠了，氣的他對書生就是一腳，踢飛在一旁。
大漢這一腳使用的是巧勁，力氣並不大。他不想傷害書生，隻因他還是個人，還算是個善良的人，哪怕放走的是女鬼。
“你們這些個讀書人是不是讀書讀傻了，哪有姑娘大半夜不睡覺，跑這荒山野嶺的來彈琴的，那是個女鬼，你明白嗎！”大漢走到書生身邊，惡狠狠的說道。
迷迷糊糊的書生也沒聽清楚，一個勁的大喊：“別殺我！別殺我！”
聽到這話，大漢氣的直接將書生打暈，帶回寺廟中。
清晨，書生猛然驚醒，坐在地上四處張望，發覺自己還活著，不由著有些慶幸。隨即聽到一聲渾厚的聲音：“醒了就過來吃點東西。”
書生一看，猛的起身，大聲道：“你怎麽沒殺我？”
聽到這話，大漢有些頭痛，心想：“果然是個讀書讀傻的人。”
一聲歎息，大漢娓娓道來……
從大漢口中得知，昨晚那姑娘是個女鬼，想要吸取他身上的陽氣，書生自是不信，大漢便帶著他去了昨晚那個地方。走到一看，書生有些害怕，那地方竟然是一片亂葬崗。大漢又告訴他，那女鬼今晚還回來找他。
書生急忙求大漢救他一名，大漢便說昨晚那女鬼明明有機會取你性命，卻沒動手，很顯然，她也不是很壞，不如這樣，今晚那女鬼再來的時候你問問她就知道了。
書生聽到後思索片刻，覺得在理，便答應了此事，並說了一句：“若是今晚上她沒有來找我，或是別的女鬼來，你都要救我。”。
大漢點了點頭，給了他一個鈴鐺說道：“若是有危險就搖鈴鐺，我聽到後立馬趕來。”
……
夜晚，那熟悉的琴聲幽幽傳來，書生心中有些害怕，但既然答應了，作為君子，就一定要去做。
原來昨晚那個女鬼因為沒有帶回男人的陽氣，被姥姥責罰，命令她今晚去殺了那書生，否則的話嚴懲不貸。
女鬼既擔心又向往，擔心的是書生千萬別來找自己，向往的是，自己再見他一麵，告訴他自己的名字。如此矛盾，讓女鬼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大漢早就清楚那女鬼的來曆，也知道女鬼身後的姥姥是一隻道行幾百年的樹精，本想要鏟除卻沒有合適的機會，恰巧這次碰到了這種事，運氣好的話，說不定就能成。
遠遠地，書生便看到那個曼妙的身影，哪怕知道她是個女鬼，在書生見到後，所有的恐懼都消失了，眼裏就隻有一個她了。
女鬼見到書生後有些欣喜，飄然飛起，來到書生身邊輕聲說道：“你來了。”
書生不自覺退後一步，問道：“你真的…？”
“是的。”女鬼打斷書生的話，點頭回答道。
書生這時也不害怕了，出聲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聶小芸。”女鬼溫柔的說道。
“我叫寧思辰。”書生說道。
“過了今晚你趕緊離開，若不然姥姥不會放過你的。”小芸說道。
“姥姥是誰？”寧思辰問道。
聶小芸緩緩道來……
“小芸，你也跟我一起走吧。”寧思辰關心的問道。
“我不能走，我的骨灰被姥姥拿著，若是不聽他的話，就會讓我魂飛魄散。”小芸悵然說道。
“這可怎麽辦？”寧思辰有些苦惱，思索片刻好像想到了什麽說道：“我可以請那位大漢幫忙。”
“不要麻煩他了，他也不是姥姥的對手。”聶小芸話音剛落，就隻聽一聲嗤笑聲說道：“何以見得？”
兩人一看，是那大漢從黑影中走來，臉上透出著不屑。
“啊！”聶小芸很害怕大漢，急忙躲在了寧思辰的身後。
“我可以給你自由，但你要幫我做件事。”大漢對著聶小芸說道。
“何事？”聶小芸問道。
“你將姥姥引出來，我便還你自由？”大漢說道。
“這……。”聶小芸有些猶豫，不太相信大漢的實力。
“你就相信他一次，我會陪著你。”寧思辰輕聲說道。
拿什麽相信，憑什麽相信，世界上的好人是多，可若是碰到一次壞人，就意味著自己的生命會受到威脅，怎麽可能輕易相信？可看到寧思辰的樣子，聶小芸還是選擇相信寧思辰，答應了這件事情。
經過一番大戰之後，大漢殺死了樹精，寧思辰也尋得了聶小芸的骨灰。
這個結局很好，也很圓滿。小孩子自是不懂那些個情情愛愛，他們隻知道大漢很厲害，以後一定要成為大漢那樣的人，懲惡揚善。
這種故事很多，趙哲羽聽過許許多多，甚至有的故事就是當年他無聊的時候搞出來的。
這一次出來遊玩並不是漫無目的，而是在等待一個人，等待一個做出承諾的人。
等待的時間是漫長的，也是枯燥的。他有點想念家裏的婢女了，雖然有時會讓人頭疼，也有些煩躁，但有她們在不會讓自己覺得孤單。
想到這裏，趙哲羽有些後知後覺的明白了，以前的那種孤獨感若是回來了，想必自己一
定不太好受，也罷，好好珍惜便是了。
百無聊賴的趙哲羽隻能跟一群孩子聽老爺爺講故事，故事內容無非是年輕道士抓僵屍，最後將為禍人間的僵屍斬殺了。
老人家講的不錯，趙哲羽也是聽的津津有味，拿出自己早已買好的糕點，一邊聽一邊吃。一旁的小孩看到趙哲羽手裏的糕點，一個個眼饞的不行，可憐巴巴的樣子，讓趙哲羽免不了心裏泛起一絲漣漪。
趙哲羽叫過來一個小孩，把手裏剩下的糕點都給他，讓他回去跟大家分一分。小孩也不客氣，恭敬的說了一句謝謝，就急忙拿過去和大家分享，就連那個講故事的老先生都有一塊。
老先生拿著糕點，對著趙哲羽也是說了一句謝謝，並讓孩子們都去謝謝趙哲羽。
見到這一幕，趙哲羽隻是笑笑，表示自己明天還回來，依舊會給大家帶好吃的。孩子聽到後非常開心，開心的雀躍起來。
一連幾天，趙哲羽都會如期而至，帶著點心之類的前去聽老先生講故事，順便和孩子們一起分享美味。在趙哲羽看來，自己以前殺的人夠多了，那種臨死前的表情也見多了，實在是沒意思了。如今見到了不一樣，這也算有些收獲吧。
在孩子們的心中，趙哲羽就是一個好人，因為他願意給他們買糕點吃。他們不清楚趙哲羽是什麽樣的人，也不會去管，因為孩子的世界是單純的，沒那麽多彎彎繞繞。
這一日，趙哲羽沒有帶糕點，他想看看一件事，是否值得。
孩子們見到趙哲羽後都很開心，可是看到趙哲羽沒帶糕點來，氣氛一下子就冷了下來，這讓趙哲羽心生寒意。
其中一個孩子問道：“大哥哥，今天怎麽沒帶糕點來啊！”
“哥哥沒有錢了，買不起糕點了。”趙哲羽蹲下，看著眼前的孩子們說道。
聽到今天沒有糕點了，孩子們一瞬間就無精打采了，那種往日的活潑也都消失了。
人心難測，試探他人的心，有時隻會讓自己心寒，這一刻趙哲羽的心中殺意突起，隻想大殺四方。
“大哥哥，我今早出來的時候，娘親給了我點錢，你看看這些夠不夠你用的，若是不夠我再回家跟娘親要。”小孩從樸素的麻衣中拿出幾個銅錢，遞給趙哲羽，真誠的看著他。
看著小孩手心裏那可憐的銅錢，趙哲羽的內心瞬間湧過一絲莫名的情緒，難以言喻。
“大哥哥，我這也有。”隨著第一個小孩拿出自己身上的銅錢，剩下的孩子也紛紛拿出自己所剩不多的錢財，遞給趙哲羽。
孩子們的家庭都不富裕，這些錢財都是他們好幾天的零花錢，都攢著等有一天能買自己想要的東西。可這一刻，孩子們卻隻想著送給眼前的大哥“”哥，隻想讓他開心。
“這位公子，孩子們就那些錢，你拿了也沒大用，老夫這幾日也沒少吃你的糕點，也看得出來，那糕點並不便宜。呐，我這裏還有些碎銀子，你先拿去用，若是不夠，我也隻能回家去拿了。”老先生同樣一臉真誠得看著趙哲羽，讓趙哲羽一時之間竟是不知該說些什麽，冰冷的內心中，流過一絲絲暖流，溫暖舒服。
灑脫一笑，趙哲羽說道：“孩子們，老人家，你們先把錢收起來，放心，並沒有什麽大事，過了今天就好了。今日之情，我趙哲羽記下了，等明天有錢了我還會給大家買糕點的。”
孩子們聽到後紛紛雀躍，開心的是大哥哥沒有事，另一件事就是以後還能吃到糕點。
看著大家開心的表情，趙哲羽久違的心情舒暢，這一次出來，已經值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