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忘
本章配上音樂，效果更佳！
音樂名：說再見吧——胡夏
啊……如果有那麽一天……真的可以選擇的話……
我希望……每一次的犧牲，都伴隨著遺忘。
我從來認為，自己是個過於極端的人。但是這種極端，我卻從不覺得有什麽過錯。
還是讓那每一次的，偉大的犧牲，都伴隨著一種理所應當的忘記吧。
何必被人銘記，又何必名垂千史呢？
因為每一次的犧牲，都伴隨著更多活著的陣痛。可既然已經犧牲，又何必非要去讓那麽多的人，永遠的痛苦下去呢？
還是忘了的好吧？
畢竟……
遺臭應該萬年，流芳卻不必百世……
這世上多些沒心沒肺的人，才會變得美好不少吧？
漣蕊講完了那個故事。李一凡站在那裏卻是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唉……”漣蕊歎息著，眼神中刻意隱藏著某種情緒，又故作無所謂的聳聳肩：“其實我倒是無所謂了……畢竟他說的對。李一凡隻有一個。你們之間，留下了誰，誰又終於離開，對我而言，其實都沒什麽了……隻是……”
那聲音最後終歸還是停在了一句，有些惋惜的“隻是”上。
漣蕊不禁笑了笑。
“隻是，我也倒是真的覺得。作為神帝。在對於他的事情上，我從未做到過公平……”漣蕊說著，有些刻意的嘲諷道：“明明隻是個沒有身軀，並不完整的家夥啊……卻總是要做那麽多讓自己吃虧的事情……真是不懂……”
李一凡聽完了故事，又聽完了漣蕊說的話。那身子竟然一陣無力，卻也還是那麽的站住了……
心裏突然覺得很委屈。替那個自己委屈。
想著那從前自己無知的拽住那金發青年衣領的樣子，他覺得有些可笑……
唉……現在想想。那金發青年，其實才是最苦的那個人吧？
漣蕊說的沒錯。作為神帝，作為這世上的真神。她對那金發青年從未公平……偏偏是這天命，要那麽一個連身軀都從未擁有過的，一個並不完整的家夥。讓他背負了更多的東西。
其實一直以來。都是他從未放棄這個世界啊……是因為他的從未放棄，才換來了今天，那個真正已經被阻止的，可怕的未來的發生……
可是偏偏是這樣一個背負了太多的人。他最後，卻還是消失……魂飛魄散……
隻是為了自己這麽一個從未理解過他的人……
或許他說的也對。因為他自己便也是李一凡。所以他作什麽，其實都合乎情理。可是那麽一個擁有著自己意識的家夥，他真的還能被稱之為是自己嗎？
李一凡心裏不禁在問著。卻終歸是得不到什麽有用的答案了……畢竟那人已經遠去……
其實……他一直都在做出著犧牲啊……
那顆心想要把這事情過去，卻終於還是不禁想起那金發青年在自己準備回到過去改變之時告訴自己的話。
他說。
自己曾經多次的試過改變。
李一凡知道現在都可以清晰的記起，那金發青年說出這句話時，臉上的那種……那種無奈和痛苦……
可惜的是。當時的自己並不理解。
他說從未騙過自己。確實如此啊……他可能真的一直都有在自己前一步的做出過無數的努力吧？其實一直都是他在承擔著風險，一直也是他，在不斷的給出自己一個，唯一的，也簡單的選項啊……
此時此刻。倒是輕鬆。因為說什麽都沒用了……
漣蕊的聲音再度響起。
那聲音是一種有意的打趣：“喲……你哭了？”
李一凡聽著那聲音，終於征了征神。
回過神來，察覺了一下。那眼角竟然不知何時，真的淌出了淚滴。
媽的。
心中罵道。
李一凡自己也不知道最近是怎麽了。好像這淚腺在最近的一段時間，特別容易崩潰。總是時不時的就因為一點屁事，有些反應。
此刻裝作不經意的擦去眼角的淚。看向漣蕊。
“怎麽了嗎？”漣蕊不禁問道。
李一凡遲疑片刻。終於開口：“我記得……你之前跟我說過一件事吧……”
漣蕊挑了挑眉。滿不在乎：“我跟你說的事情可多了。你說的是哪件啊？……”
“我記得……”李一凡此刻的聲音已經恢複了正常。畢竟一個已經死了的人，實在是沒什麽放不下的事情了……
李一凡的聲音回蕩著：“你在邪尊殿地下。告訴我了殺死葬生的事情之後。曾經跟我許下過一個諾言……”李一凡看著漣蕊提醒道：“你說……如若我真的殺了葬生，犧牲了自己。到時候，你可以滿足我一個條件的……你應該還記得吧？”
漣蕊聽了不禁像是剛剛響起，拍了拍腦門“哦”了一聲。
“當然記得。”漣蕊答道。
“現在這諾言我已經達成。也該到了神帝大人兌現諾言的時候吧？”李一凡問道：“我猜，堂堂神帝的話，應該不會是戲言……”
漣蕊輕輕點頭：“當然。神帝之言，豈能兒戲。不過……”
又是一聲“不過”。但這次，李一凡已然習慣了。
想來想去，反正自己想做的每一件事，都有個條件。每一次好像都不能允許自己順順利利的完成想完成的事，救下想救的人，做一個該做的自己。所以索性也就不去多想，怎麽樣都行吧……
漣蕊本來還以為自己這聲“不過”會被李一凡直接打斷的。此刻見李一凡沒有聲音，眼神中一絲詫異閃過。
隨之也不去追問，便繼續說道：“不過……有一個願望不行……”
“什麽願望？”李一凡問道。
“關於複生的事情。”漣蕊像是事先做好防範一樣的提醒道：“我隨是神帝。亦有著可以主宰很多事情的能力。不過……有關於生死，我並不能決定……所以。”
漣蕊的聲音頓了頓。
思考了一會兒，對李一凡說道：“你不能要求我把那些已經死去的人……”
漣蕊索性把那“已經死去的人”對號入座，點了名字。
“比如，憶雪。李雨痕，扶傷……還有那被你殺死的祁蒅，納天，柳葉。又或者是，那個已經魂飛魄散的你自己……所有已經離開的人。都不能活過來……包括你……”漣蕊解釋道：“因為如果那樣，會影響太多的秩序存在，世界會因為太多的過去被改變而再一次進入混亂。懂嗎？”
漣蕊的這一串解釋，聽的李一凡心裏一陣的煩躁。
那所有的苦心孤詣，意味深長的解釋。仿佛都是左耳朵進右耳朵便出了。
李一凡表現出一副不在意的樣子，掏了掏耳朵，看向漣蕊：“說完了？”
漣蕊也不生氣，隻是點頭：“說完了。”
“我……”李一凡頓著，像是在猶豫著什麽，又像是在沉思著什麽，片刻後，苦笑道：“沒那麽貪婪的想法……也沒那麽遠大的抱負……”
漣蕊反倒不懂了，問道：“那你想要什麽？力量嗎？”在漣蕊的認知裏，李一凡這個人少有的追求，恐怕出了那已經離去的人們，除了那屬於死人的執念以外便也隻剩下對力量的渴望了。
隨即便是又一次的否定道：“力量我可也給不了你的……你的力量已經跟我並肩。還要怎麽提升呢？”漣蕊一邊說著，一邊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一樣，再度“加注”道：“哦哦哦……對對！還有神帝的事情……你雖然力量和我並肩，但是肯定不能成為神帝啊！要不……你不就成了下一個葬生了？”
李一凡聽的不禁一陣無奈的笑。
心中想著，這天神倒是真的摳門。
也無意多說什麽，隻是緩緩說道：“你在乎的那些東西，我沒興趣……”
“那你是想要什麽？”漣蕊這次是真的不理解了。不禁問道。
“我想……”李一凡出了一口氣，仿佛終於放鬆了下來：“我想讓那世上的所有人……忘掉我……”
李一凡的聲音回蕩在那殿堂之中。卻好像是放了一個屁一樣，讓誰都沒聽清。包括漣蕊。
那神帝的眼眸，一股疑惑猛然閃亮起來。
漣蕊不禁正了正身子，再度發問：“你……說什麽？”
“我說……”李一凡開始有些不耐煩了：“我想他們忘了我……楚心瀛，墨銘哲，還是大憨肆野。我想讓他們所有人，凡是知道李一凡名字的人，我想讓他們都忘了我……”
漣蕊陷入沉默。
李一凡卻再度開口：“我想，刪除這些人有關於我的記憶，對你這個神帝來說……應該不難吧？”
“可是……”漣蕊猶豫著，聲音卻直接被李一凡蓋住了……
“可是什麽可是！”
李一凡終於還是忍不住的爆發了。
“你他媽的身為神帝，號稱是這世上最大的主宰！區區這麽簡答的一個願望。你卻諸多的‘不過’‘可是’！”李一凡惱怒著，罵了起來：“你算是哪門子神帝！？”
漣蕊聽著李一凡的怒罵，卻隻是搖搖頭。
“你說的我可以做到。”
漣蕊反問道：“可是李一凡……你知道……這世上有多少人，他們寧願是死，也不願意忘記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