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七章 夕的回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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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名：三巡——宋宇寧
有人說，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帶著悲傷的韻味……
我們，我們生而便注定無法逃脫離別……無法逃脫那樣悲傷的雨夜……
可是那天清晨，微風徐徐，陽光正好……
有人留在了那同樣灑滿陽光的橋頭……可也有人，還在砥礪前行……
我不知道那樣灑滿了陽光卻悲痛的日子裏，那正在離別的人，應該是怎樣的心情……我隻想，別辜負了那大好的清晨……
有人走了，卻也從未離開……
我願能以零碎的句子，與你共勉……
陌生人……願你我皆可，不負自己，亦不忘感恩……
或許是冥冥之中自有著無數的定數……
因為李一凡在戰場之上，優先選擇了對兩個輔助契神士出手。所以，也就導致了水泉兒的第九標記並沒有在戰場上使用過，尚未進入不能使用的階段。
此刻這倒成了李一凡活命的機會……
眾人聽了，都已經明白了水泉兒的意思。可是，真的該這麽做嗎？眾人都陷入了猶豫之中……
李一凡確實犯下了罪孽。他率領邪宗屠戮天亞契神院，親手殺死了納天，殺死了祁蒅，也殺死了柳葉……
他的死，難道不是罪有應得嗎？
可是嘲諷的是。人往往就是這樣。心中記著所謂不共戴天的仇恨，可是卻又很難放下心中的情感
雖然眾人早就都在心中默默發過誓要與李一凡拚個你死我活。可是此刻看著那躺在地上，一生寧願死也要完成的心願已然破滅的可憐人。看著那從前的摯友，那從前的仇怨，似乎早已拋在了身後……
心中隻願意相信，如果納天，祁蒅，葉子他們在場，也一定會選擇這麽去做……
想著這些，眾人紛紛看向林心蕊。
雖然在木林族之時，眾人便已經推斷出，林霓裳之死並不是李一凡所為。又因為戴沐沐日月瞳時光回溯的能力，眾人已然清楚李一凡不僅沒有殺林霓裳甚至還救了林霓裳一家一命……但是，因為當時林心蕊心情崩潰，從始至終，眾人卻都沒有勇氣去跟林心蕊解釋……
此刻林心蕊依舊不知真相，還要她去救那個殺了姐姐的仇人顯然不現實……
水泉兒竟然頭一次明白了眾人的意思。
趕緊轉過身，滿眼祈求的看著林心蕊：“心蕊姐……霓裳……霓裳姐姐她不是我哥殺的……救救他吧……”
林心蕊每每提起林霓裳的事情，便會陷入低落之中。此刻不明真相，更是一臉痛苦的看著眾人……
“心蕊……”楚心瀛卻是突然開口……
她原本不想開口的，可是感知之中，那李一凡身上的力量竟然越來越弱，身體已經不受控製的站了出來。
楚心瀛顯得有些猶豫，卻還是說道：“這事情……確實是誤會……我也求你了……”
那似乎還是楚心瀛第一次求別人什麽事情。楚心瀛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麽做，她也不想的。可如若自己不去那麽做，她又總是害怕自己會後悔……
此刻說出這樣的話，楚心瀛顯得也有些尷尬，隻是覺得身旁的寒冬笑了笑……
“心蕊……”千曉楠站到林心蕊身前，握住了林心蕊的雙臂：“時間緊迫，大家沒騙你，相信我……回去讓沐沐把當時發生的一切給你看……沐沐……”
千曉楠轉頭看向戴沐沐：“能辦到吧？”
戴沐沐聽了趕緊使勁點點頭。
林心蕊看著眾人的目光，又看了看千曉楠，這才點了點頭……
眾人拿定主意，紛紛朝著李一凡走去。
扶傷卻像是一隻受了驚的兔子，看到眾人走來的一刻，浮殤神劍猛然出鞘指向眾人……
“你要是不想他死，就先讓開……”楚心瀛緩緩說道……
睡夢之中
李一凡似乎又回到了那個一切的原點……回到了那個從前他一度不敢回憶的，那個曾經灑滿了溫熱鮮血的地方……亞天，皇家行刑場……
不過這次，那裏灑滿的，是陽光……
那樣美好的陽光，李一凡似乎已經好久沒見過……不知何時，他似乎早已經習慣了出現在那樣漆黑的夜晚，出現在黑暗之中。
此刻，突然沐浴在這樣的陽光之下，李一凡竟然覺得有些不知所措……
眼前，那姑娘從前美麗，如今也依舊美麗的身影緩緩出現……可這次的，並不是噩夢……
女孩兒沒有再渾身是血的摔在那行刑台之上，自己也並沒有再全身僵硬隻能看著……
那女孩兒就站在那裏，朝著自己擺著手……自己的身體再不曾僵硬，終於還是觸摸到了那姑娘溫熱的臉頰……
那樣一刻，李一凡突然覺得，似乎一切還是值了……雖然自己已經死了……
陽光之下，女孩兒的身影在自己麵前緩緩消失……而自己卻似乎也再不覺得有什麽不舍，她……該走了……就像自己，也該走了……
“那真是個好姑娘啊……”
身後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
李一凡聽到那聲音，下意識回頭看去。
那身後，是一個留著淡淡紅色長發的女子……
女子看起來跟李一凡差不多的年歲，姣好的麵容中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英氣，黃金比例的身材更讓世上的女子羨慕……整體的樣子，倒是有幾分歌雅的感覺……此刻那女子正仔細看著李一凡……
李一凡不記得自己的印象中有過這麽一個跟自己同齡的女孩兒存在，此刻仔細打量女子之中，卻還是不忘警惕，右手輕輕搭在了腰間處的殘影之上……
女子似乎注意到了李一凡輕微的動作。
“撲哧”一聲笑了。
“我讓你覺得很危險嗎？”女子問道。
李一凡臉上跟往常一樣沒什麽表情，隻是淡淡的問道：“你是誰？……”那暗瞳之中，依舊滿是敵意……
而那女子，雖然也看得出李一凡眼神中的敵意，卻並沒有在意。反而是快步走到李一凡麵前。
女子輕輕抬起手，李一凡則是下意識的跟著抬起左手做出了一種準備抵擋的動作……
女子眼眸輕瞥著李一凡微微抬起的左手，卻依舊笑著。那手停頓片刻，繼續抬起，竟是直接掐住了李一凡的臉頰，輕輕朝上扯了扯……
“你該多笑笑的……”女子笑道。
李一凡被那女子超出自己預料的動作搞得一陣發懵。
似乎已經好多年沒有人敢這麽對自己了……
換做平日，這樣一個陌生人敢這麽碰自己，恐怕李一凡會讓她一輩子後悔這樣的舉動。
不過此刻，李一凡卻並沒有這種想法。反而不知道為什麽，總是覺得眼前這個女孩兒對自己並沒有任何的威脅。
緩緩抓住那女孩兒掐住自己臉頰的手，依舊麵無表情，再度問道：“你是誰？”
女孩兒看了看李一凡，吸了一口氣，嘴角依舊上揚：“我叫夕。”
夕。
聽到這個名字，李一凡的眼神凝住了，夕。
那是自己母親的名字……眼前這個人，是夕，是自己的母親嗎？！
李一凡呆住了。這麽多年來，他早就不記得自己母親的模樣，甚至是那輪廓都早已淡忘……更不曾想過有朝一日，自己還能再見到自己的母親……
“你是……”李一凡握住夕的手，不受控製的顫了顫：“你是……”
夕此刻卻滿臉的笑意：“結巴什麽？叫媽媽！”
突然之間見到母親，又突然間被這麽一個看起來並沒比自己大多少的女孩兒要求叫媽媽，讓李一凡有些不知所措……
哭著喊媽媽？那顯然不是李一凡的人設……
此刻，李一凡隻是靜靜的感受著夕身上的力量。那力量，帶著同樣神軀的氣息，神聖不可侵犯……李一凡幾乎已經可以確定，眼前這人確實是自己的母親，夕。
李一凡緩緩鬆開握住夕的手：“為什麽……”
“為什麽這麽年輕？”
夕一副什麽也不在乎的灑脫樣子，沒等李一凡說完便打斷道。
“因為我死的時候，就是你這樣的年紀啊……”夕自問自答著。
“為什麽要拋下我和姐姐……”李一凡沒去管夕的自問自答，隻是兀自問道。
夕聽了卻愣了愣。良久後，才再一次看向李一凡，聲音不受控製的變得有些低落：“因為李邪死了……一凡……”
夕沒等李一凡再說什麽，便是先行問道。
“如果是你，你會不會跟我一樣？做出這樣的事情？……”
被夕這麽一問，倒換做了是李一凡愣住了。
他本來心中對夕有著責怪，可是那自己的母親卻似乎對自己有著極度的了解。這麽一問倒讓自己無法回答了。
心中突然發現，看來自己這癡情的性子，是隨了自己那癡情的母親……
李一凡不知道怎麽回答，夕卻是緩緩歎氣……
“這些年，讓你和雨痕受苦了……”夕說完，便是直接抱住了李一凡。
母子相擁，李一凡已經不願意再多說什麽沒用的話了。
良久後，才緩緩問道：“我……已經死了……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