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血肉與意識
千亦看著李一凡。那雙暗紫色的眼眸之中，似乎沒有任何的吃驚，仿佛是早就知道了什麽事情一般。
“你到底知道什麽了？！”千亦對李一凡問道。那聲音中滿是急迫。
李一凡靜靜的看著千亦，腦海裏那根並不起眼的線頭似乎被越拉越長了。
他記得李雨痕曾經說過。
當初邪宗被逼無奈，為了不再造成無謂的傷亡，倚靠著天虛神級的強大的力量進入鬼域之內，卻發現了鬼域的邊界處有著兩把神劍。而這兩把神劍便是李一凡身上的天光和殘影。
天虛進入鬼域，發現了天光和殘影皆為神劍。可是其力量卻相當的不均衡。
天光因為身處於鬼域之外，吸天地精華，集日月靈氣。力量和本體並存，早已經是蓋世的神劍。而殘影，在鬼域之內。卻隻是吸收到了無數凶悍殘忍的戾氣，光有力量卻沒有實體。這也才導致鬼域之外和鬼域之內的力量極其不均那層壓力屏障極其不紊。
為了保證邪宗眾人的安全，也為了邪宗可以度過難關。無奈之下，天虛隻得以血肉注入殘影之中形成殘影之實體，使殘影成為真正意義上的神劍，也保證鬼域內外力量均衡。又以全部力量融入那壓力屏障之中，使那屏障足夠穩定，也擁有了智慧。
這段故事李一凡一直記得。
如今這線頭被扯出來，李一凡才就此試試。剛才殘影傳輸到千亦身上的力量並不是李一凡自己的力量。而是殘影之上，單純屬於殘影的力量，李一凡的力量隻是起到了促動的效果。沒想到這力量真的與千亦身上的力量完全相符。至於那略有不同的戾氣，不過是殘影身處於鬼域力量吸收的問題罷了。也就是說，千亦的力量，正如扶傷所說，確實和天虛的力量完全一樣。
得出這樣的結論，李一凡似乎已經不難猜到了。當初天虛為了保證邪宗安全，犧牲了肉體，耗盡了力量，卻唯獨剩了一樣東西，李雨痕並沒有交代。
意識！
凡人都有意識，天虛乃是進入神級的存在，其意識也必定和凡人有所區別，那意識不可能就此而消散。如今看來，千亦恐怕便是那天虛的意識了。
人都說天神不死。而這樣的意識不滅，又何嚐不是一種不死呢？可是……李一凡心裏犯著嘀咕，為什麽天虛的意識，會化成一個人類呢。要知道，那隻是一個意識而已啊！就是化作一個靈體，李一凡都完全可以接受，可是這意識偏偏化成了一個人類，李一凡實在想不通。
李一凡自知，從自己得到了殘影的那一刻起，自己其實跟殘影就已經融為了一體。與之同時融為一體的當然也包含著天虛的血肉。所以，如果說的簡單一點，天虛其實真的沒有死。如今，千亦便是天虛的意識，而自己便是天虛的肉體。
這也就是千亦之所以能和自己感同身受的原因。因為兩個人其實早就已經是同一個人了。而千亦不死和會隨著李一凡同時受傷的原因，也已經很明了，畢竟血肉不死，意識怎會消亡呢？
相通了這些。李一凡心裏的疑惑已經被解開了大半。
心下裏反而是有些感慨。相比自己，千亦可能更可悲一些。千亦是意識，而自己呢？擁有著自己的意識。可千亦卻沒有自己的血肉，要和自己共用一副軀體，感同身受……就連意識也會跟自己完全相通，原來這個世界上，一直都有一個人，正莫名其妙的跟自己同時痛苦著……
痛苦嗎？
李一凡心中一個聲音突然響起，一股子自私襲來。為了憶雪，誰死都無所謂！這是他早就認定了的東西。哪怕是眼前這個無端和自己一同承受痛苦的無辜女孩兒。無辜？關自己何事呢？
不痛苦！
千亦看著李一凡思考了半天也沒有說話，有些著急：“你到底知道什麽了？！說啊！”
“沒什麽。”李一凡說罷，轉頭要走。
也對。該說什麽呢？告訴千亦，你其實一直都是一個附屬品？你不過是從前天神最後彌留下來的意識？你活該與我一同承受我的痛苦？
李一凡自詡是心狠手辣的惡魔。可是這樣一句話，他懶得說。
他也不清楚是自己內心裏，真的不在乎。還是他的心沒辦法說出這樣的話。反正都無所謂，李一凡隻要保證，隻要可以確定，如果哪一天複活憶雪有需要，需要自己死在任何的地方，他一定不會在乎千亦會不會跟著自己死在一起。
無所謂！都無所謂！
李一凡心裏說著，腳步已經變得愈發堅定起來。
走到門外，離卻正好快步走來。
見到李一凡，離趕緊行禮道：“神督大人。”
“什麽事？”
李一凡看著離神色匆忙，知道可能有出了什麽事。
“王坎和鬣來了。”離回答道。
“哦？”李一凡聽了思路已經完全脫離了剛才千亦的事情，問道：“在哪？”
“神督殿。”
李一凡點點頭，沒有說話，已經徑直朝葬野神督殿走去。扶傷呆呆的凝望了千亦片刻，似乎是心裏已經明白了眼前之人並非天虛，回頭看了看，趕緊追著李一凡跑了出去。
葬野神督殿。
王坎和鬣坐在位子上，看到李一凡走了出來。王坎笑道：“還未祝賀李大人大難不死，涅槃再生之幸。”
“王坎大人客氣。”李一凡輕輕笑道：“倒是我，要感謝王坎大人，在我重傷之際，幫助兌字脫離困境。”
王坎坐在位子上，翹起一條腿：“舉手之勞。李大人無需去記。”
“聽說。”鬣看向李一凡，直奔正題：“李大人剛從乾字回來。我們就來叨擾，還請李大人見諒。”
“鬣大人哪裏的話。”李一凡靠在王座上：“不過是去吃了頓飯。酒足飯飽，兩位大人來此，何來叨擾一談？”
鬣見李一凡隻字不提，索性問道：“那不知，元此番邀請李大人前去乾字，是意欲何為。不會跟我們一樣，是為了慶賀李大人大難不死才專程設宴吧？”
“神域之內，消息互通。凡是沒有刻意隱藏的事情，對於整個神域便都不是秘密……”李一凡笑道：“乾字是什麽理由，兩位大人不會不知啊。”
“這個我們當然知道。”王坎說道：“隻是……乾字確實沒有隱藏邀請李大人的意圖，卻刻意隱藏了宴會之內容。當然了……王坎也隻是處於好奇，想了解一下，如果李大人刻意保密，也自然不再多問。”
李一凡笑著，看起來十分輕鬆：“一些小事而已，保密無益。元順手送了我一個女人而已。”
“女人？……”王坎聽了大笑道：“那李大人還真是豔福不淺啊！”
“王坎大人幽默。”李一凡跟著大笑道。
“玩笑，玩笑……”王坎回應著，看向李一凡，眼神中多了幾分嚴肅：“此番與鬣前來，是有三件事跟李大人商討。”
李一凡聽了王坎這句話，似乎已經把王坎口中的三件事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了。
故作不解道：“哦？伐神一事，難道還要分成三個部分來講？”
“伐神不過打架而已。隻是其中一件罷了……”
“王坎大人英雄氣魄。”李一凡誇讚道。
王坎則是不再廢話：“李大人第一件。我們此番前來是提醒李大人，李大人是否知道此次巽兌一事背後主謀是何人？”王坎話說完，又趕緊解釋道：“當然了，王坎此話皆是猜想沒有任何挑撥之意。隻是單純出於盟友間的提醒而已。李大人如何去想，如何去做，都與坎字無關。”
“王坎大人是想說……乾字？”李一凡問道。
“李大人果然聰明。”王坎點頭：“不知道此事，李大人如何看待。”
李一凡思慮片刻：“與我何幹？”
李一凡的話一出口，王坎和鬣都是有些驚訝。
鬣問道：“李大人認為，這與你無關嗎？”
“無關。”李一凡反問道：“兩位大人認為，現在對於坎字和兌字何事為重？”
“伐神一事為重。”王坎和鬣同時說道。
李一凡聽了拍手道：“沒錯啊。隻要乾字不礙到我伐神一事。我都可以先不計較。如若他們有半分妨礙，再去計較無妨。”
“好。”王坎點頭道。
王坎自然看的出李一凡是不想讓坎字對這事有任何插手，雖然自己和鬣提出這件事，確實有意讓李一凡和元之間產生一定隔閡。但是如今李一凡如此去說，若是自己再刻意糾纏反而顯得別有用心了。
索性王坎也不再過多過問，接著問道：“那第二件。巽字不侵之毒無解，神域皆知。王坎很是好奇，李大人究竟是如何脫離危險的。或者那名醫在哪，王坎和鬣願意親往拜訪。”
這個問題跟當初自己一行人身處乾字領地元的問題一模一樣，李一凡沒有告訴元，自然也不會告訴王坎和鬣。
此刻他關心的隻是王坎和鬣的第三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