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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逢人不說人間事,便是人間無事

  呂浮生麵對著三爺的問話,一五一十將自身的狀況完整的告知。


  三爺聽後,點了點頭道:“你師父黃超不僅是在醫術上有些造詣,在教導徒弟方麵上也有些門道,稱得上是因材施教。按著你的說法,你如今修煉的應該是那本《萬法歸一》吧。”


  而後又有些感慨道:“想不到,現在的年輕人膽子真大,這種靈法也敢修習,說回來,或許這本靈法,才是最適合最匹配你靈氣屬性的功法,現在看起來,就像是為你量身定做的一樣。”


  聽到三爺很輕易的,就猜測出自己所修煉的靈法,讓呂浮生很是驚訝,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算得上是自己的一個秘密了。


  更何況,當初黃超可是告訴過呂浮生,這本萬法歸一靈法,在整個大陸的曆史上都沒人修練過,這也是為何這本靈法,會被認定為低品階靈法的原因之一。


  體內的封印鬆動了,身體就會好上一些。身體好了,三爺的眼睛也越發明亮了。在說過呂浮生修煉功法的名字之後,三爺便瞧見了呂浮生的瞳孔,略微有些放大,不經意向左下方輕瞥了幾下。


  活得久,見的多。一個人臉上細微的表情,或是不經意的小動作,就能夠看出一個人此刻處在何種狀態。


  而呂浮生此刻的微表情在三爺看來,正是小心思或是小秘密被人拆穿後的震驚,然後在慌亂之中,腦袋飛速的思考接下來該怎樣去掩飾。


  “別瞎琢磨了,當初那本書是我給黃超的。也可以說是我給出的數百本靈法中的一本。雖說你這小子闖蕩江湖已有幾年,但有些細節也需要注意,不然遇見想我這樣的老江湖,很容易被人看透心思,處在下風。”


  就簡簡單單的幾句話,猶如醍醐灌頂,這是前輩的經驗,也是呂浮生


  呂浮生微微皺眉,趕緊問道:“您與師父有過交集?什麽時候的事情?”


  三爺的語氣沉重,似是敘事,又似是被往事勾起了回憶,一陣悵然若失。


  “於我,算不得上是很久。於你,確實算得上是很久。你可能並不知道,也可能會深刻心底。那是一場戰爭,關乎著人世和上天的戰爭,也是一場被世人不再提及的一戰。那一戰,死了一個人,傷了一個人,瘋了一個人。”


  因為呂浮生是陌上小店的話事人,而那名敢於拿起劍的少年,與呂浮生出自同一個地方。三爺知道陌上小店中每一個人都不會忘記那一戰,但也不排除黃超一人獨自扛下所有。


  可三爺不知道,那個少年再也沒能回到陌上小店,黃超又怎麽能隱瞞的下來。


  因此呂浮生是知道的,那一戰,陌上小店除了年幼的陳安和剛入門的楚文萱外,每個人都記得,並且將那段記憶深深埋在在心裏。


  就像是一顆種子,在等待著合適的時機,才會選擇生根發芽。當種子成長到能夠撼動世界的時候,才會是陌上小店真正的向全世界宣告,當年那一戰,到底誰才是對的。


  哪怕世人並不知道在天空上,高來高去的到底是誰,在他們的印象裏,隻是那一日的雨下得格外的急,那一日的雷閃的格外轟隆。


  陌上小店的人不會在外說一句,關乎於那

  一戰的事情,因為那是他們心中抹不去的疤痕,也是陌上小店一直想要證明的。


  呂浮生當著三爺的麵,感歎道:“逢人不說人間事,便是人間無事人。世人的雙眼蒙蔽的太久,總要有個人去揭開那層紅布。”


  “為什麽會是紅布?”


  三爺對這句話很感興趣,問起。


  呂浮生輕歎了口氣,回答道:“隻有用鮮血染成的布才能真正的遮住,人才會不敢掀開。直到養成連自己都不知道的奴性,連最基本的探索都已然忘記。”


  接著念叨下去:“世人記不得的,不代表就沒人記得。”


  三爺昏黃的雙眼中寫滿了歲月,這雙眼睛是騙不了人的,它經曆過的,它看過最美的伶人,觀過最美的景色,也見證過一個璀璨的時代的沒落。


  ——————


  正午已過,臨近傍晚,天空中掛著淺白不晰的月和展釋餘暉的日。


  這是夏日裏最清爽的時辰,也是大多數上了年歲的老人領著稚童,圍坐在茶攤閑聊的時辰。


  坦胸露乳的老大爺搖著芭蕉扇,喝著放涼的粗茶,時不時還要呸呸朝著地上吐上幾口碎茶末子。不管認不認識,隻要有閑下來的人,老大爺就會扯著嗓子跟人閑聊幾句,討論最多的話題,無外乎就是討論著王上後宮的八卦,又或是關於太子和魏王之間爭鬥的軼事。


  糊裏糊塗的老大爺不可能真正的知道國家機密,所說的也不過是旁人有意透露給民眾的消息。可出乎那群有意者意料的是,老大爺並不會原樣的轉述給過往的人。


  聽到的是“廢太子”,講出來卻是“太子快死了,已經病入膏肓,卻還夜夜笙歌,都怪那太子妃生的勾人。那太子妃可是真真的漂亮。”


  添油加醋,憑空想象,無中生有。


  反正這群老大爺絕對不會記得住原話是什麽,從來都是憑著自己的想象信口胡說,可也讓那群走南闖北的商客,將博安城裏無稽之談的八卦,傳向大陸大地,著實讓暗中操縱的人頭動不已。


  可今日與平日裏不同,博安城已經鬧到需要宵禁的程度,可就算已然這般,卻也擋不住老大爺們對乘涼的渴望,盡管茶攤老板害怕惹事,今日都沒出攤,這群老大爺還是一個個還是坐在青石板上,一人手裏拿著一茶壺往嘴裏猛灌,繼續尋求著解悶的話題。


  就算是滿街武侯急匆匆的跑來跑去,你大爺終究還是你大爺,一副臨危不懼的風度去麵對。


  這種自信的姿態,年輕人是模仿不來的。但也能夠說明,這群真正經曆過安陽盛世的老人,對這座城是有著多大的信任,多少的驕傲。


  要說不同,也是有的。今日這群老大爺嘴裏的話題已經變了,不再是家長裏短,不再是痛罵王上子嗣的荒唐,口中的話語都變成了昨夜的博安城裏,發生的事情。


  老大爺們撇著嘴,一臉不屑的神情,隻看表情就能夠知道,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他們對昨夜的看法,覺得隻不是小打小鬧而已,算不上什麽危險。


  人群之中,有一道身影卻是顯得有些突兀,在一群老爺子當中,很難能見得年輕人的身影。可今日在這之中,卻是有這麽一個少年


  ,拄著兩個厚實的木棍站在一旁,默默聽著老大爺們的談論。他沒有參與這場談話,一個字也沒有說,哪怕他明明知道昨夜是多麽的凶險。


  多少的人說沒便沒了,連一具完整的屍首都沒能留下。玄武大道上的血水,在一夜之間就被打掃幹淨,就像是多年前的那一戰,沒人知道,更沒人記得。


  這位聽著聽著,便出了神的少年,就是昨夜躺在地上一動也動不了的王小二。


  多虧了呂浮生在走之前,塞在王小二懷中的一顆丹藥,才能使王小二在僅僅一個白晝的時間,恢複到能夠下地拄著拐杖行走。


  “小二,怎麽不在家好好休息,跑出來幹什麽?”


  突如其來的聲音將王小二從愣神之中拉了回來,這道聲音在王小二的耳朵裏,是如此的陌生又熟悉,雖說隻在昨夜聽過,但這輩子是忘不掉的。


  “是你啊,老兵。你的藥真管用,多少銀兩,我現在……”


  王小二很是感激呂浮生,雖然連名字都不知道,隻能稱呼為老兵,但僅僅隻是“老兵”這兩個字,對於一個軍人而言,就已經足夠了。


  本來想著說馬上就把藥錢還給呂浮生,可才發覺家裏的本就不多的存銀,今晨都被母親買了米糧放在家裏備著了,隻好改口道:


  “等我下個月發了餉銀便還你。你還有沒有多出來的靈藥了?若是有,昨夜一起救人的兄弟們也挺需要的,錢不是問題,下個月一起給你就是。”


  王小二經曆過昨夜的離合,還是一副老樣子,連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痊愈,就擔心起同袍了。也正是這一點,令呂浮生對王小二的印象格外的深。


  呂浮生本沒想特意尋王小二,隻是剛領了側衛衛率的官職,按理說應該離了王宮後,馬上去側衛報道,可沒經曆過俗世官場的呂浮生,並不懂這些規矩,便按著習慣,下午直接跑到了書店去看三爺了。


  魏王也沒當回事兒,在魏王眼中已然把側衛當成了親衛隊,而呂浮生又是自己的門客,早一點晚一點去側衛報道也不打緊,可魏王在大理寺等了快一個下午,也沒瞧見呂浮生的人影。


  這才想起來呂浮生隻是個道士,哪裏懂得官場上的事情,就立刻吩咐手下前去尋找呂浮生。


  之後就出現了這幅畫麵,呂浮生乖乖的去大理寺報道的途中,瞧見了王小二,當然是在黑白無常二人的“押送”下。


  也不怪魏王為何總是派黑白無常二人去尋呂浮生,隻因為兩人總是去尋呂浮生,已經輕車熟路,不管呂浮生在哪裏,都能夠輕鬆的找到。


  聽著王小二的請求,呂浮生在隨身攜帶的百寶囊中一陣亂掏,好不容易掏出一個瓷瓶,體積不大,用一隻手掌就可以輕易握住,看起來裏麵裝著最多十幾顆藥粒的樣子。


  “這裏頭的藥和昨夜給你的一樣,用水送服過後就會快速好轉,不過藥效太強,不能多吃,一人最多隻能吃一粒,多了,會導致血脈流通過快,爆體而亡。”


  先是囑咐了藥的用量,而後呂浮生豪爽道:“至於錢嘛,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給個成本價就行,一瓶藥一兩銀子。昨夜你的那顆權,當是兄弟交情,送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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