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宵禁再起
小楊子緩緩神,壓住了緊張的情緒,緩慢道:“玄武大道上又開始了新一輪的聚眾鬧事,今日比昨日鬧事的人數更多,形勢更加危急。鬧事者的要求已經從罷免魏王的任職,上升到清君側,更改新政的要求。據在場的探子言述今夜將有更甚的狀況。”
“再加上西市毀傷過半,東市昨夜保護還算周整。今夜他們的攻擊目標集中在東市。再加上今日博安城內大的糧店皆關鋪閉板,小的糧店已經被搶購空,沒了糧食吃不飽飯,會讓本持觀望態度的百姓喪失理智,也變成一群如獸人般的暴徒。”
“胡鬧。”
今日的王上看上去及其易怒,也或者說是因為今日沒有一件好消息傳過來。
王上的一聲厲喝,眾人心頭一震。
雖然麵對魏王的氣場表現的尚且可以,但對於第一次麵對王上的氣場壓迫,隨著王上的一聲厲喝嚇得小楊子差點跪在了地上,幸虧身邊蘇大總管看出了小楊子今日局促,手中拂塵一揮,小楊子似是走在了雲間,腿上又有了力氣,才免的當眾出醜。
兩道命令已經發出了良久,在第一道撤掉林廣虎賁軍大將軍押至天牢候審時,玄武大道上舉著家人棺材抗議的百姓爆發出轟鳴的掌聲,歡呼聲。這意味著百姓第一次能夠依靠民眾的力量,壓迫王上作出妥協。撤的隻剩下三三兩兩抬著棺材抗議者,在新一輪的抗議者引領下,又開始參加到對百姓福利待遇要求的遊行隊伍中。
當第二道命令從王宮中發出後,玄武大道上的讀書人徹底失控了,他們擁擠在一起,衝向王宮的大門,想要試圖衝碎所有的戒備,麵見王上讓他看看讀書人的力量。可守備在王宮外的金龍衛可不是吃素的,一個個根本不考慮人道,對於金龍衛而言,敢於衝破王權統治的都是造反者。
明刀明槍亮出來的金龍衛除了據馬欄之外,整齊的隊列一個盾牌都沒有,全部都是箭弩上膛,隨時準備朝著這群不知死活,準備一擁而上的讀書人發射。
讀書人雖然腦子容易熱,卻不是傻子。昨夜閻羅將軍武力的展示,讓這群讀書人在閉上眼睛的時候,出現的都是一顆顆浸血的頭顱,在死後還睜著大大的眼睛。正如魏王所說,必須作出強權的姿態,這群未經曆過真正殘酷的讀書人才會懂得害怕。
憑什麽太學祭酒要被剝奪官職?哪怕是因為這群讀書人未經大腦,自己做的荒唐事兒付出的代價,可這群讀書人卻認為大不一樣,我們高貴的讀書人,怎麽能和習武的那群大老粗相提並論,真是有辱斯文。王上這就是輕視我們讀書人。
再別有用心之人的帶頭下,衝不進王宮的讀書人發起了一項焚書的活動,所有讀書人從家中翻出厚厚的論語,禮記,大學,中庸這類四書五經及批注,一本本的搬到玄武大道,正對著王宮的門口,一把火將這些書全部燒個幹淨。
他們在想盡一切辦法要讓王上知道讀書人的力量,在用聲音進行抗議,在用形
勢進行抗議,在用文字進行抗議。那一片片漫天飛舞著的紙張,上麵寫滿了王上的各種不公,針對底層人民的剝削,增加百姓福澤的要求。飛進了一家家的門院。
讓那些貧窮到看不到希望的民眾,像是找到了冬夜中的一把微弱火光,就算渺無希望,但求生的欲望還是驅使著他們的身體,向著熒光的方向爬行。
導致了越來越多的人群擁上街道,此刻的博安城喧鬧的不隻是玄武大道,在每一條街道都能夠看得到,拿著敲擊之物製造聲響的人群,三三兩兩成隊的遊走。也使得本就不夠用的武侯,在整個博安城裏疲於奔命。
昨夜林廣殺人已經作出姿態,可今日王上的命令,使得城內維持治安的隻剩下了武侯。虎賁軍屬於軍方,主要職責還是保衛博安城,針對敵國進犯而預備一支部隊。
昨日守備玄武大道是接收到魏王的指令臨時協助武侯,臨時的便有了期限,在安陽律中武侯要求虎賁軍或是其他軍方協助,最多不能超過一日之限。虎賁軍又被撤了大將軍更是群龍無首,隻能留在駐地中候命。
強勢之後突然的服軟留下的隻有變本加厲的侵占。
濃煙滾滾,飄向王宮之內,書房內的人因為王上的震怒,嚇得都不敢提出自己的想法。
作為世間最大的貿易交易之城,上位者的一舉一動,每一條命令都會暴露在世人眼中,成為最關注的談資。這也導致了平白無故多出了許多的限製。使得如今的每一條命令下達都顯的難以抉擇。
為了保證博安城現今的安全,呂浮生隻好勸諫道:“王上,以微臣之見,魏王所言並非全無道理,方才前方探子回報言今夜計劃有更大的破壞,而且還是針對整個博安城最重要的東市,西市已經毀了大半,東市決不能再出差錯。懇請王上,下令實施一等宵禁。”
所謂宵禁,在安陽國之中分為三等。在不同時期可以實施不同等別的宵禁,三等宵禁用於平日裏的安全時期,暮鼓之後,街道有民眾自發組織的尋街人,執火燭探查。遇見未歸家者,抓之報官,罰銀。
二等宵禁由於危險時期,暮鼓之後,街道上的尋街人改為官方的武侯,遇見未歸家之人,抓之,可直接判罰入獄。
一等宵禁隻用於戰爭時期,暮鼓之後,街道上的尋街人完全由軍方虎賁軍接管,遇見未歸家之人,抓之,就地正法。
“一等宵禁隻能用在戰爭期間,如今的博安正處在父王引領的盛世之下,國泰民安。安有戰爭之說?實在是小題大做,杯弓蛇影。如此作為,豈不讓全天下取笑咱們安陽國不談人道,如何還能立足於世,取信於民?百姓隻是受了蠱惑而已,應該徐徐勸導,終會平息這一切的。”
太子似是專門於呂浮生作對,隻好呂浮生提出的任何方法,都會加以阻撓。但也不得不說,太子此刻的說法確實符合經過楚昊教導下養成的仁君行為。不明白內情的人,很容易選擇支持太子成為下一
任王上。這種方式容易拉攏民心。
“敢問太子今晨你有沒有去過西市,你沒聽到人群哭喊的聲音,你沒看到家破人亡的悲慘,你沒聞到火焰燒焦的味道,你沒有資格去評說現在的博安城,是不是處在危險的時刻。
“我看到了,我看的清清楚楚。我看見那群讀書人早就忘了什麽聖人教誨,滿臉隻剩下了猙獰。那種猙獰隻有在戰場上才能看得到,隻有真正想要殺死一個人的時候才能看得到。你的無為而治,換來的不會是盛世長存,換來的很可能是江山覆滅在你的手中。”
呂浮生這段話說的很直白,很凶。他不止是在對太子說的,他也是在對王上說的。
被懟的無言反對的太子窘迫的滿臉通紅,還帶著點點微小汗珠,就像剛沐浴而出一般,
“所以微臣懇請王上下達王令。”
呂浮生麵朝著王上,拱手單膝跪地悲憤的請求道,旁人能夠清晰的看見呂浮生合攏的雙手在不住的顫抖,不知是想起了昨夜慘遭私刑的武侯,還是樂觀的王小二。反正呂浮生露出以前很少流露的激動。
王上慢慢悠悠的說道:“一等宵禁確實有些過了,就算需要也應該循序漸進,這樣子百姓也能有個適應和接受的過程。下令,今日行二等宵禁。”
已經在書房裏勞累一天的王上發過幾次怒之後,感到了些許疲累,就算有呂浮生的獻藥,治好了臨危的疾病,卻改變不了王上經曆時間之刀刻虐後蒼老的身軀。
“王上,就算傾盡全城武侯,也不足以維持治安了。”
此刻的呂浮生跪在地上,自覺自己果然是一個大無畏的忠臣,當被世人歌頌。就差一名激情的隨從在邊上替自己激情的解說:偉大的忠臣呂浮生,他繼承了忠臣的優良傳統,魏征,伍子胥,曾國藩在這一刻靈魂附體,呂浮生一個人,它代表了忠臣悠久的曆史和傳統,在這一刻,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他不是一個人。
“武侯不夠,就讓虎賁軍頂上,虎賁軍不夠,讓守城兵頂上。我博安城裏還找不到一個拿得起刀的軍人麽?命林廣今日派兵持武侯裝備,著武侯服裝協助武侯維持夜間宵禁。”
“林廣被打入天牢了。”蘇大總管在一旁小聲的提醒王上。
“哎呦,我這腦子。看來我是真的老了。”拍拍腦門,王上很是懊惱道:“可惜林廣那孩子了,就是脾氣衝了點,欠缺打磨。那就讓新上任的那個中風帶兵協助。”
“鍾風,不是中風。”
“哎……真的老了,人名竟然都記不住嘍。”王上落寞的別過身子,沉默了片刻揮手示意道:“都走吧,孤乏了,要歇息去了。”
“父王,保重身體。”太子和魏王齊聲高呼,在蘇大總管的帶領下,從王宮後門離開了王宮。
在相繼分開的時刻,太子叫住了呂浮生留下了一句話道:“呂浮生,你很會給自己找麻煩啊。”便上馬車朝著東宮的方向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