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渣男呂浮生?
呂浮生第三次施禮道:“對不起,陌上小店的規矩,不能泄露委托內容。我不能說。”
“哼,不知趣的後生。送客。”言罷也不再看著呂浮生,繼續奮鬥在批閱文碟的第一線。
呂浮生這次沒再施禮,而是站直了身子一字一字清晰的說道:“陌上小店,一言既出,萬死不息。”嚴重懷疑自己有打廣告的嫌疑。
王上抬頭瞪了一眼站的筆直的呂浮生,猛的一拍桌子氣憤的大吼道:“馬上送客。”
呂浮生一臉尷尬道:“其實我不著急,還能陪您一會兒。你接著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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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是被趕出了皇宮的呂浮生漫無目的走在玄武大街,作為博安城南北向主幹線,玄武大街寬百丈,長千丈。其間數百銀盔銀甲的虎賁軍守備軍士,皆分列玄武大街兩側。
載貨馬車往來不絕,通往東西兩市。兩側沾了濕氣的斑白坊牆底角幾片青苔爬現,點綴美化著永遠無法逾越的阻攔。
遠處一個十六七歲灰頭土臉的狼狽少女衝到大街上攔下一輛疾行的載貨馬車,操著不流利的語言衝著馬車上的車夫道:“嘿,我與我的騎士隨從走散了,今日是你的幸運日,你必須帶我回基天國,我將會賞賜你無限榮光。”
馬車上的車夫本就被陌生的少女猛然從道邊衝到大街的貿然舉動受了驚嚇,又聽到這少女在胡言亂語,一揮手中長鞭打倒攔路的少女大怒道:“哪裏來的乞丐在這裏胡言亂語,真當自己是基天國的公主,這麽大口氣,趕緊滾開,省的看著老子心煩。”
委屈的少女倒在路邊,也不再起身,就那麽趴在地上捂著眼睛哭了起來,那聲音真是震耳欲聾。遠處走進的呂浮生早就瞧見了這邊發生的事情,心想著不就是個土生土長的胡人,從哪裏還能學會前世心壞的大爺大媽的絕技,在車前展現奧斯卡級別演技的碰瓷。
可是劇情明顯不按前世正常的劇本走下去,這時候馬車上的車夫明明應該下車詢問哭泣的少女哪裏傷到了,少女再躺在地上漫天要私了的價。可那車夫根本不理睬躺在地上少女,再揮鞭駕著馬車揚長而去。
呂浮生看著前世熟悉的情節,戲癮大發。上前扶起趴在地上的少女,眼神溫和望向她認真的道:“你這演技明顯不太頂,你看看你在車夫揮鞭的瞬間眼神裏流露出的情緒不到位,應該更恐懼些。你再看看你這表演節奏也不對,來,我給你演示一下,演技必須好了之後才能訛到錢,你太讓我操心了。”儼然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神情。
躺在地上的少女被呂浮生扶起,卻又聽得呂浮生一串不知所謂的講話,本就對安陽國國話不太熟練的少女更是聽得雲裏霧裏,還沒反應過來話中意思,就看見呂浮生又是重複自己被鞭子抽打,又是重複自己倒地時的情節,自以為呂浮生是在告訴自己他看到了全部經過並且想要努力的安慰自己。
忙攏上衣袖向眼前好心的少年展示自己被鞭子打出血印的胳膊,想要求得少年更多的同情,說不準眼前的少年帶自己回基天國。
忙著表演呂浮生正在慢動作講解倒地時的具體細節,一邊指著自己的臉部一邊認真的朝著少女道:“你看看我臉上這痛苦的表情,你再看看我臉上的褶子疼的都皺在一起,不是說你胳膊上有褶子,快收回去,別耽誤我這渾然天成的演技。”
根本沒能理解少女用意的呂浮生隻顧著展現自己精湛的演技,躺在地上呲牙咧嘴正忘我的展現怎樣能把疼這個動作演到最真實。什麽憐香惜玉根本不存在。
少女又一次因語言的障礙沒能理解,看著呂浮生痛苦的模樣,以為這是在可憐自己。趕緊抓著呂浮生的手臂哀求道:“我是基天國聖女,求求你好心人。送我回基天國,我將賜予你無上榮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躺在地上的呂浮生站起身來拍掉身上的灰塵,仔細打量少女的模樣,雖說是破衣爛衫滿臉泥濘,卻生的是金發碧眼,皮膚白皙,若是洗幹淨了儼然一位婷婷玉立的美少女。
但是呂浮生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沒有事的基本原則,絕對不會輕易出手救人,哪怕是個美女也不行,自己又不是三師兄那種情場浪子,美女的任何要求都可以答應。況且送回基天國可是需要數日的行程,自己的飛天車廂也是需要資源才能啟動的,是個資源都是要錢的。白白浪費錢可不是陌上小店話事人的風格。
聽的眼前少女胡人安陽官話並不流利,便改用基天官話說道:“哦,我親愛的聖女殿下,那車夫就像個愚蠢的土撥鼠,看我去踢他的屁股吧。”說完抬腿便要溜。
雖說聽著呂浮生說著古怪的基天官話,可身在異鄉的少女久未聽到自己家鄉的語言,卻也勾起了思鄉之情,眼角泛淚,拉著呂浮生的一角顯得楚楚可憐,仰天大哭。
可那少女又怎能拉得住呂浮生,就在呂浮生想要發力掙開少女的糾纏,路邊的行人似乎對這一幕的關注要遠高於車夫鞭打少女,開始一圈圈圍了起來。畢竟坐車的都是惹不起的,沒看見那車上的貨是要拉向東市的,能在東市開商鋪,哪家的後台不都是達官貴人。
湊熱鬧也得帶著腦子湊不是,要是沒湊好,惹到哪個有權有勢的人家,事情過後在晚間沒人的坊道挨頓潑皮無賴的毒打肯定是跑不了的。
街邊的行人一看便能察覺到這小道士肯定是沒權沒勢,不知是從哪個山頭剛下來的才會在博安城多管閑事,但是既然你這個小道士管了,那可就不能半途而廢,要不然就是敗壞了咱們博安人心善的名聲。
虛偽的心善,或許隻是博安人最後殘存的易碎驕傲,揭開這道麵具,留下的隻能是一文不值的冷漠與市儈。也正是這最後的虛偽驅使圍觀的人群越來越多,越來越擁擠。圍成一道長長的牢籠禁錮住無辜的呂浮生和更無辜的少女。
“這前麵發生的什麽事啊。”擠在外麵不知前麵發生什麽事情的大媽高聲周圍問道。
“呦,這不是二孩他大娘麽?這你怎麽都不知道就擠進來啊,聽說前麵有人發免費的大米,這不都在這排隊領大米麽?”周圍還真有認識的人在搭腔,雖然自己也沒整明白前麵到底發生了什麽。
又一早早就開始看熱鬧的此事資深評論大媽糾正前麵領大米言論道:“不懂別瞎說,我來的早,知道的多,你看一男一女這麽年輕,不用想肯定是不要臉的男子外麵有了新歡拋妻棄子,做出那種忤逆不道喪人倫堪比陳世美的羞事,那胡女才會拋頭露麵在大街上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拉著自己的丈夫不讓他走。”
“既然是妻子怎麽還灰頭土臉的,我看二人不像夫妻。那女孩倒是像個乞丐。”登時有一反對者提出不同的理念。
作為資深評論的大媽怎能夠允許有人反駁自己至高無上的言論,提高聲調如公雞打鳴般道:“你懂什麽,那胡女分明是在家受了不要臉男子的毒打才弄成這個樣子,你沒看到胡女手臂上那一條深深的血痕麽?那就是證據。”
“原來是這樣啊,我差一點還放過了這個渣男。”反駁者搓著下巴點著腦袋感慨著,很輕易的就被資深評論大媽給說服了。
“怎麽不是領大米啊,沒意思,那我不排了。走了,走了。”也是有些明事理的人早就脫離了湊熱鬧的低級趣味。
“大家跟我一起喊:渣男,渣男。”資深評論大媽自以為占領了道德的高地開始轟動群眾向場中的呂浮生施壓。
總會有些不所謂的圍觀群眾腦子一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喊了些什麽,可能隻是單純的情感發泄而已。跟著口號大聲喊了起來,還越喊越帶勁,揮舞著手臂倡議更多人加入進來。
“渣男,渣男。”
圍在中心的呂浮生難得羞紅了臉,隻恨自己為什麽賤賤的要來給一個不認識的小乞丐講戲,本來想著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教好小姑娘碰瓷的演技讓她多訛點錢,可是哪成想還能引火上身了。
在漫天的渣男聲討中都感覺自己真的有一種渣男的羞愧感,呂浮生靠在少女耳邊輕聲道:“十文錢,私了行不行。”
第一次陌生男子靠的這麽近,少女雙頰泛紅扭捏道:“我不要錢,我隻要你帶我走。”
“二十文,不能再多了,我身上就這麽多。”呂浮生被逼的漲了一倍的價錢,雖然本來也沒多少錢,可對於貪財的呂浮生而言,拿走他的錢無異於謀財害命。
少女堅定的回答道:“我不要錢,我隻要你帶我走。”害怕呂浮生聽不清加大了聲音。
“最後一次,五十文,夠你吃上一個月的胡餅了。”
少女用盡力氣最大聲的喊出來:“我不要錢,我隻要你帶我走。”這一聲真的可謂是震耳欲聾,都蓋過了渣男的聲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