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變化
片刻後,嚴畢手上的耀眼光芒消失。
那怪物逐漸化為人形:蜷曲的頭發過耳,五官單一來說不算出色,但整張臉頗為秀氣,皮膚白皙,偏瘦,赤條條的。
嚴畢卻因身體虛脫而跌坐在床上。
周剛瞅見自己一絲不掛,忙鑽進被窩裏。
嚴畢微笑著勉強起身,緩步到門前,打開門,露出一條縫兒,“給周剛拿套合身的衣服。”
周母先是一怔,待懂這句話的意思後喜極而泣,小跑著去找衣服。
這次來,嚴畢有更重要的事要辦,因此不急著離開。
周母為表達感激,幾乎把冰箱裏的所有食材都做成可口的飯菜,擺了滿滿一桌。
嚴畢說了幾句感謝的話,就不再客氣,風卷殘雲般狂吃一通。
劉美玲滿心好奇,大著膽子問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聽說是一種非人間的邪惡之物咬了他。含著強大詛咒的毒素流進他的血液裏,把他變成這樣子。如果不及時治療,半月後,他一定會化為一灘膿水。”
劉美玲嚇得臉色慘白,手哆嗦不止。
嚴畢安慰她道:“放心吧,有我在。我能治好你們。”
他轉而問周剛道:“你還記得在哪兒被咬的嗎?在什麽地方被咬的?”
周剛麵露苦惱之色,搖頭,“什麽都不記得了。直到身上大塊皮膚發青,才知道自己不正常了。”
這種回答在意料之中。
嚴畢繼續問道:“在被咬之前,你是不是見過什麽?如果對方恨你,你早就死了。你一定是看到了什麽有些人不想讓太多人知道的秘密。”
周剛放下筷子,思考良久才答道:“隻見過幾個社會上的混子欺負一個小孩兒。其它的,都是正常的上學回家。應該沒什麽問題。”
“是不是那幾個社會混子怕你報警,就讓那什麽邪惡之物咬了你?”劉美玲猜測道。
嚴畢覺得不太可能。對社會混子來說,他們欺負人很正常,不會怕被誰瞧見。但周剛被咬,極有可能和這件事有關。
“那幾個社會混子,你對他們了解多少?”嚴畢把一根雞骨頭放下,問道。
周剛知道那些人是社會混子,應該是有所了解。
“經常見,但隻知道長相,不知道名字。”周剛麵帶歉意。
哪怕隻有一個名字,韓玉坤應該能查到。沒有名字就難辦了。嚴畢想到韓玉坤,突然意識到自在酒店分別後,就再沒見過他了。
周剛不想讓嚴畢失望,急忙說道:“要不我們一起去找?”
嚴畢微笑著擺手,“算了,哪天你再見到他們及時通知我吧。”
離開周家後,嚴畢送劉美玲回學校。因是工作日的緣故,公交車上乘客寥寥。
嚴畢喜歡臨窗坐著,看外麵的風景。在人生這輛單程旅途上,所經曆的都是窗外的匆匆風景。
劉美玲安靜地挨著嚴畢坐。
嚴畢突然微笑道:“第一次讓我幫忙,居然是為別人的事。”
和嚴畢在一起,劉美玲膽怯少了幾分,猶豫了一下才答道:“我始終覺得不應該拿小事兒去煩你。”
嚴畢頷首,“如果你想換……一身好看的衣裳,我可以送給你。”
“之後呢?我爸媽看見了會怎麽想?”劉美玲含笑問道。
“如果你爸媽願意,我可以資助你上學。當然,不是施舍,是借錢給你。”
劉美玲堅定地搖頭,“我爸媽經常說,自己的事自己想辦法解決,不能麻煩別人。況且有吃有穿,我感覺我家並不窮。你真有很多閑錢沒處花,就借給那些連飯都吃不上的人吧。”
這遠出於嚴畢的意料。嚴畢簡直要對她肅然起敬了。
“可你好像經常低著頭,連話都不敢大聲說,也不敢看人的眼。”嚴畢確定對方能承受,才如此說道。
劉美玲臉上洋溢著自信的笑,和那個膽怯的女孩兒判若兩人,“以前很多人見我穿得爛,就看不起我。所以我不想看到他們那張帶著鄙夷的臉。”
“可你不一樣。你這麽了不起的人,竟然會記著我臉上的燙傷這點兒小事,還兩次給我手機號碼。我覺得其他人怎麽看我都無所謂。”
嚴畢從不覺得自己了不起,但見能對別人產生好的影響,就不說那些謙虛的話了。
暖暖的陽光照在兩人的臉上。兩人都沉默,感覺著奇妙的變化。
此刻,劉美玲為剛才說出那種話而內心激動不已。她感覺到了自己的蛻變。
而嚴畢模模糊糊地看到了自己的道。
當天晚上,四個年輕人聚在其中一人的家裏唱歌。
他們把家當成練歌房,音量開到最大,嗓音極為難聽,像是在鬼哭狼嚎,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在看恐怖片呢。
有兩個鄰居去敲門,但敲門聲完全被震耳欲聾的聲音所淹沒。他們朝門上狠踹幾腳後罵罵咧咧地離開。
胡強抖著渾身贅肉,幾乎拚盡全力朝麥克風大喊道:“……我出賣你的愛,逼著你離開……”
閆東峰、徐斌、周彪叼著煙提著酒瓶盡情蹦跳,為朋友的胡唱喝彩,。
咣當……窗戶受到極大的衝擊,玻璃碎裂一地。窗外,夜色茫茫,風呼呼狂吹。
胡強氣惱地將麥克風往沙發上一扔,走到窗口,朝樓下罵道:“哪個混蛋砸我家玻璃,有娘生沒娘養的東西……”
鄰居們都暗爽不已,在心裏把那個砸玻璃的人奉為英雄。
胡強罵累了,朝下麵啐一口,招呼朋友繼續玩。
然而,他轉過身後突然呆住,手緩緩抬起,指著閆東峰等人身後。閆東峰等人意識到身後有什麽東西,轉過頭。
周一傍晚,周剛和母親坐在桌旁邊吃晚飯邊看本市的新聞。
“……藍天小區裏,四個年輕人在家聚餐……當晚,胡某跳樓,閆某、徐某、周某遭到嚴重攻擊,身體支離破碎……這四個年輕人嚴重擾民,根據現場可初步判斷,是出於某個鄰居報複……”
周剛突然用筷子指著電視屏幕上那幾個年輕人的臉,“就是他們幾個。欺負那個小孩兒的就是他們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