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超越人類的存在
嚴畢掃視周圍，發現客廳是以“非洲草原”為主題設計的。
在這片“草原”上有幾十頭不同種類的動物：兩頭長頸鹿正彎著脖子決鬥，雄獅撕開斑馬的內髒，獵豹咬住猴子的咽喉……
這些動物顯然都是石雕，再披上毛皮，栩栩如生。
嚴畢認真地看了一遍，發現這些動物的眼神都狡猾又邪惡，頓時心生厭惡，臉色陰沉。
那婦人看出嚴畢心中不悅，露出尷尬的笑，“請隨我走這邊。”
嚴畢隨她走出“非洲草原”，往樓梯口走去。
那婦人盡力走在嚴畢前麵，渾身贅肉亂顫，如一個碩大的果凍。
嚴畢見她肥肉堆疊的後頸上布滿細密的汗珠，就走得慢點兒。
婦人肥胖的身軀重重踏在能照出人影的地板上。嚴畢怕她把地板踏出一個個坑。
她似乎感知到嚴畢心中所想，到樓梯口，不顧自己穿著恨天高，一腳邁出，跨過幾層台階，如此幾次，最後如貓般略一躬身往上一躥，輕盈地落到了二樓樓梯口。
她回過頭，見嚴畢麵露驚訝之色，頗為自得，朝走廊一指，“盡頭，右手邊。老爺在書房裏。”
嚴畢朝她微微一躬，輕聲道謝，大步朝書房走去。
周龍正站在窗旁望著茫茫夜色沉思，聽到敲門聲，冷淡地說道：“進來吧。”
嚴畢推門進去，一眼就看到背對著門的周龍。
周龍身高一米九多，兩臂交叉在胸前，瘦削的身體穿著土灰色的休閑服。
嚴畢說明身份和來意。
周龍轉過身，銳利的目光如兩把鋒利的刀在嚴畢身上刮擦；嚴畢則微笑著盯著對方雙眼。
片刻後，周龍麵露欣賞之色，走到辦公桌旁，正襟危坐。
嚴畢上前，將檔案袋放在他麵前。周龍瞥了一眼，隨手扔到一旁。
嚴畢好心地提醒道：“檔案袋裏是綁匪們的資料。”
周龍十指交叉，身體稍微前傾，眼中滿是好奇，“剛才的我全看到了。小小年紀就如此強悍，前程不可限量啊。你簽訂協約多久了？”
嚴畢明白他所指，“我從未簽訂協約。”
周龍輕哼一聲，一副“你小子說謊”的表情。
嚴畢高聲道：“走歪門邪道，百害而無一利。其實，人類隻要不斷挑戰極限，身體會比那些簽訂協約的人強百倍。”
他從周龍的表情看出對方將自己當成了愛說謊的人，知道多說無益，朝檔案袋一指，“這關係著你兒子的性命。你不看一眼？可能是你熟悉的人幹的。”
周龍不屑地一哼，“兒子？人類的父子遊戲，真是無聊。”
嚴畢雙眉一皺，“你不是人類？”
周龍自豪地說道：“我曾經是人類，但早就超越了人類。你不也是這樣？”
“不是。”嚴畢堅定地搖頭，“我隻是比尋常人類略強一點兒，但仍是人類。”
他右手輕拍在檔案袋上，推到周龍麵前，“父母和兒女之間的愛是最偉大的，絕對不是無聊的遊戲。”
周龍無奈地一笑，拆開檔案袋，取出文件，敷衍地翻看幾眼，又丟到一旁，“從沒見過這些人。”
“看一下他們的資料，可能……”
周龍不耐煩地擺手，起身，“我更願意讓你這種……人做我兒子。周天宇，一個渺小的人類，和小狗小貓沒什麽區別，總跟在我後麵，撒嬌乞討關愛。我總想一腳踢死他。”
“可他活到了現在。你應該對他還有感情。”
周龍輕哼一聲，“我對牛羊很有好感，對那些為我努力工作的員工也很有好感。”
“如果讓我在員工和牛羊之間選擇，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員工；如果讓我在牛羊和周天宇之間選擇，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牛羊。”
嚴畢緊盯著他，仿佛要挖出他內心深處的秘密，正色道：“你為什麽還要請我們找他？”
周龍大笑，“我畢竟是市裏最成功的企業家，要經營外部形象，不奢求世人對我心生好感，但至少不讓別人因反感我而不買我的貨。”
他沒等嚴畢反駁，又露出不懷好意的笑，“你是剛上大學的年紀。為什麽做這行？”
嚴畢剛要解釋，被周龍製止。
“你們這行需要極高的天賦，也需要極為殘酷的訓練。你今年應該是十八歲。假設，你五歲開始訓練，至少要七年時間才能練出遠超普通人的身手……”
“這七年還是除吃喝拉撒睡外都在訓練。十二歲開始正式從事這行。你參與的都是刑事案件，甚至是遠超於常人想象的案件，對手多是怪物……”
“這幾年應該每天都在生死邊緣遊走吧？”
嚴畢想不起過往，頷首道：“應該是吧。”
周龍露出狡猾又邪惡的笑，仿佛一頭嗅到血腥的鯊魚，“你父母愛你嗎？自幼就被迫接受各種殘酷的訓練……”
“你父母絕對不是普通人，一定權勢很大和有金山銀山。這樣的家境，為什麽要你做這種危險的事？”
嚴畢麵露猶疑之色，坦言道：“我記不起之前的任何事。”
周龍大笑，如打了勝仗的將軍，指著嚴畢，肯定地說道：“我敢說你失憶一定是父母幹的。”
“不是。我雖不記得關於我父母的一切，但敢肯定父母很愛我。”
“因為我想起這個名詞時，心裏暖洋洋的，就如在冰天雪地走了十多天的人沐浴到溫暖的陽光。”嚴畢雙眼滿含著溫暖的笑意。
周龍嘲諷地一笑，“你雖身體遠超人類，但心靈還是個普通人。我高看你了，把你提升到我的境界，真是在蠢貨身上浪費時間。”
嚴畢微笑道：“你覺得超越人類的身體和心靈應該是怎麽樣的？”
周龍高昂著頭，傲然道：“以身體來說，可以取代人類現存的交通工具，不被鋼鐵和巨石所傷；以心靈來說，不為無聊的感情所苦惱，隻為不斷進化而努力。”
嚴畢如孩子般地拍掌笑道：“了不起的宏願。你為什麽不把自己改造為機器人？世人心中最理想的機器人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