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轉折點

  以陣亡30餘人為代價，使得一支日軍炮兵聯隊失去遠程火力輸出能力，這樣的行動無論是在國軍還是八路軍中，都能算得上是大捷，可撤回獨立一師營地的馬大成他們三個偵查隊長卻被關了禁閉。「蠢貨，不長腦子，這要是放在從前，老子早下令槍斃你們三個了。」恨鐵不成鋼的陳賡破口大罵，馬大成三人只能低垂著腦袋任其大罵。 

  馬大成他們的禁閉命令是卓飛親自下發的，帶著卓岩和一隊外籍傭兵才堪堪趕到獨立一師的營地，就正好趕上馬大成他們安全返回營地。就在獨立一師官兵為之歡呼的時候，卓飛卻黑著臉命令把馬大成三人關了禁閉，不明就裡的陳賡等人想要說清，卻被卓飛給狠狠教訓了一頓，若非是如此，陳賡這會也不會對著馬大成他們破口大罵。 

  「看來你們三個是不服氣是不是？」許是察覺出了馬大成三人的不服氣，陳賡怒極反笑，隨即回身指著身側桌子上擺放著的那些武器和裝備怒道，「你們是偵察兵，是從幾萬人當中挑選出來的佼佼者，又經過了整整一年的訓練。你們知道就配發給你們的這身裝備值多少錢嗎？裝備一名偵察兵的東西，足夠老子武裝一個班的步兵，就這還不算這一年時間裡，你們消耗的那些物資。」 

  「什麼是偵察兵？獨立軍的偵察兵不僅僅是充當斥候，探查和搜索敵情，你們還要肩負叢林作戰的任務。我記得當初訓練你們的時候，教官們就應該告訴過你們，來去如風、一擊便走、不留痕迹。這十二個字便是要求你們成為一支能令日軍心驚膽戰的特殊部隊，而不是要你們成為一支整日里日軍死戰死拼的單純步兵部隊。」 

  陳賡對偵察兵的作用也並不是很熟悉，他剛才所說的那些，完全是把卓飛對自己說過的話照貓畫虎般籠統的複述了一遍，至於馬大成三人能聽進去多少，陳賡並不是很在意。30多名偵察兵陣亡，這對於卓飛來說並不是損失不起，之所以卓飛會表現的如此反常，那是因為他對偵查兵部隊寄予了太多的希望。 

  被陳賡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籌碼了一頓，馬大成三人原以為這事就算是過去了，卻沒有想到，他們三個又被叫去了人頭攢動的師部會議室。獨立一師大大小小三十多名作戰參謀和高階軍官全都聚集在會議室里，冷著臉一言不發的卓飛坐在主位上，身形壯碩的卓岩便站在卓飛身後，這樣的場面令馬大成三人後背一個勁直冒冷汗。 

  見馬大成三人已經被帶了進來，卓飛便伸手輕磕著桌子，冷聲對三人道，「看看吧，這是根據你們的戰後總結報告製作的沙盤，看看哪裡還有不足，現在就說出來。」馬大成三人齊步向前，看過擺在桌子上的沙盤，隨即和幾個年輕的作戰參謀耳語了一陣，後者便根據三人提出的意見繼續完善桌上的沙盤。 

  作戰室里除去那幾個作戰參謀完善沙盤時發出的聲響，便只剩下了眾人的呼吸聲，馬大成三人相互對望，不知道師部弄出如此的場面九究竟是為什麼。沙盤很快便完善完畢，在卓飛的示意下，作戰參謀們根據馬大成三人的戰後總結報告，把代表敵我身份的紅藍兩色小旗安插在沙盤上。 

  「都看看，這就是偵查部隊夜襲日軍55炮兵聯隊的作戰沙盤，此役我方大勝，以30多名偵察兵的陣亡作為代價，一舉摧毀日軍55炮兵聯隊的所有火炮和大部分彈藥。」卓飛站起身來，雙手扶著桌子，然後冷眼環視這會議室里的眾人，尤其是馬大成三人。「我知道，你們認為這是一次大勝，同樣，我也不會抹去偵查部隊的這次戰績。可我要說的是，你們真的認為用我們最精銳的偵查部隊去跟日軍硬拼，就真的是一場大勝嗎？」 

  卓飛最後那句反問，多少令在場眾人聽著有些迷糊，用30多人換取一支日軍炮兵聯隊的癱瘓，這當然是一場大勝，難道這裡面還有什麼說道不成？眾人狐疑的看向卓飛，後者伸手指著桌上的沙盤，冷言道，「行動一開始，第七偵查小隊發現日軍炮兵聯隊，第一時間沒有妄動而是選擇聯絡周圍的偵查小隊，這一點做的很對。」 

  「而後，在匯聚了周圍的其他兩支偵查部隊之後，積極展開對日軍炮兵聯隊的偵查，這一點也做的不錯。我們想要勝過敵人，就必須在行動開始之前，做到對敵情的一定掌握。」卓飛對行動的肯定令馬大成三人歡欣鼓舞，可卓飛接下來的一番話卻令得馬大成三人如坐針氈般坐立不安。 

  「我記得訓練營里有專門針對敵我兵力懸殊下的應對戰術，能被訓練營肯定的偵察兵也應該都學習過這樣的戰術，我想知道的是，是什麼促使你們做出了用160人去攻擊一支炮兵聯隊的決定？能以寡敵眾，這的確是一件好事，我只是可惜你們忘記了偵查部隊的作戰性質。不打陣地戰、不打攻防戰、不打沒把握之戰，難道你們連這些都忘記了？」 

  卓飛的責問令馬大成三人不敢抬頭，事實上他們攻擊55炮兵聯隊得手撤離之後，自己也是一陣后怕，只用160人去襲擊一支炮兵聯隊，這樣的事情可能就只有瘋子才能幹得出來。可能是也意識到自己的話說的有些重了，卓飛隨即變了口風，伸手指著桌上的沙盤道，「如果是我指揮這160名偵察兵，我會制定出兩種戰術來應對日軍的55炮兵聯隊。」 

  「第一種，我會在和其他兩支偵查小隊匯合之後，一邊展開對日軍炮兵聯隊的抵近偵查，一邊把發現日軍炮兵聯隊的消息回傳給師部。你們偵察兵的訓練課程里應該有一門叫遠程火力呼叫，我想知道你們當時為什麼沒有呼叫空中火力支援？好像你們獨立一師也配備了戰機，難道你們不知道戰機起飛並攜帶炸彈飛去你們的位置根本就用不了半個小時？」 

  卓飛提到了空中火力支援的時候，馬大成三人這才算是回過神來，還真是的，如果自己當時把情況告知給師部並要求師部提供空中火力支援，也許根本就不用傷亡那麼些同伴。想明白了問題的關鍵，馬大成三人懊悔不已，眼眶中也有了些許的水氣。卓飛伸手從卓岩胸前取下一枚帶著紅色塗邊的手雷放在桌子上，「我還有一個問題，既然你們已經藉助雨水的掩護摸進了日軍軍營里，為什麼不用配發給你們的迷煙彈？」 

  「你們的戰後總結中提到過，日軍睡的是帳篷，像這樣的迷煙彈，你們每個人的身上都配備了兩枚。我想知道，你們摸進敵營之後，既然還要分兵控制日軍的機槍陣地，可為什麼不用迷煙彈首先攻擊睡在帳篷里的日軍士兵？大炮是死的可人是活的，只要你們幹掉操作大炮的日本兵，那些大炮難道能自己開火不成？」 

  「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偏差，那是因為你們事先並沒有制定出周密的行動計劃，在你們的戰後總結中，我看到的只是一場由普通步兵進行的夜襲戰，而並非是由一群偵察兵實施的精準打擊。」話說到此時，聚集在會議室里的一眾參謀和高階軍官們這才明白卓飛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那是因為卓飛對偵查兵們寄予了太多的期望。 

  作戰參謀們按照卓飛提到的兩種行動計劃實施了推演，結果發現無論是哪一種，偵察兵們的傷亡都不會是30多人，而日軍55炮兵聯隊的傷亡都要大的更多。「我們訓練出一個偵察兵，需要花費的精力和物資會是訓練普通部隊一個班的需求，有時候甚至會是更多，所以，我不希望我們的偵察兵只是想個普通士兵一樣作戰。我希望你們充分發揮出自己的能力，把你們所學到的能力一一施展到日軍身上去，要讓他們聽到你們的名字就心驚膽戰。」 

  就在馬大成三人垂頭喪氣接受禁閉懲罰的時候，在曼德勒和英軍形成對峙的日軍55師團卻是一片慘淡，尤其師團長竹內寬更是被氣的不輕。原定出現的33師團沒有按時到達位置，自己的55山炮聯隊又遭遇夜襲，使得全部的山炮被毀。沒有了火炮作為依仗，僅靠師團裝備的輕重機槍和輕型迫擊炮，55師團已經很難攻破英軍的防線，何況英軍手裡還有一支裝甲部隊在等著自己。 

  55師團攻勢一弱，堅守曼德勒的英軍卻煥發新生，得知國民政府南下的部隊成功襲擊了55師團的山炮聯隊，曼德勒英軍居然一口回絕了獨立一師派出的援軍，轉而計劃從印度抽調部隊南下緬甸，他們認為日軍好像也不是很難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