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獨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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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耀溪獨自撐著雨傘，緩慢地走在陵園裏。之前他還是一步三回頭，不過如今他再回頭也看不見了。他清楚自己一直待在那裏是不可能的，他隻是，感覺自己還有很多話沒有對他們說。他不知道自己的未來是否也是和那個自己一樣的，可能會一樣，可能會不一樣。如今的他們根本就沒有時間去思考什麽時間悖論，他們的心，早已經被悲痛填滿了。
正如雲飛羽所說，柳耀溪這個人是越緊急的情況下他越冷靜。他知道另外三個想要自己去做的事情，那就是解開真相。而如今，局勢其實已經很明了了，這件事已經結束了，他要做的就是等著回到自己的生活。可是，回去後，他的生活，還會是原來的生活嗎？自己這一生中對自己如此重要的人，都已經離去了。
說好的一輩子呢？以前的承諾都已經灰飛煙滅，不複存在。
不知不覺，柳耀溪已經走出了陵園，馬路上之前的兩輛車也已經不在了，看來是先離開了。柳耀溪又在馬路上左右望了望，等待了一會兒。
又過了大約兩分鍾左右，柳耀溪看見不遠處的馬路上隱隱約約有亮光。隨著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了，亮光越來越近，越來越亮。柳耀溪逐漸看清了那是什麽，原來是一輛車，竟還是一輛出租車！柳耀溪有些疑惑，這個時間並不是很晚，其實也就七八點，可是這地點就很讓人疑惑了。這郊區，還是陵園，怎麽會有一輛出租車駛過？
柳耀溪不由得留了一個心眼，可還是伸出了手去。
在靠近柳耀溪時，那輛出租車明顯減了速，可是那輛車還是從柳耀溪的身邊駛過了。看來那司機還由於了一下，應該是被這地點嚇到了。
柳耀溪看了看那出租車逐漸遠去的紅色尾燈，不由得苦笑了一下，隨後還是無奈地朝市裏的方向走去。離陵園遠一點的地方應該就可以打到車了吧。柳耀溪這樣想道。
忽然，柳耀溪看見前方又有燈光出現，越來越亮，朝他靠近。柳耀溪右手撐著傘，一臉疑惑，心裏想著這次又是什麽。等亮光再靠近時，柳耀溪看清了，那又是一輛出租車！
柳耀溪雖然有些疑惑，但也還是伸出了手，想要上車。這一次，這輛出租車也減速了。
出租車駛來的方向是城裏，怎麽會有空出租車沒事往這個方向走？柳耀溪在心裏問道。剛才那輛車至少是從城外的那個方向駛來的，可能是之前送了客，可這輛就……
出租車在柳耀溪的對麵將速度降到了極致，忽然一個大拐彎，把頭調了過來，停在了柳耀溪的麵前。
柳耀溪不由得還是愣了愣，隨後還是打開了出租車的後排車門，坐了上去。
“小夥子，去哪兒？”司機雄厚的聲音從駕駛座上傳進了柳耀溪的耳裏。聽著這聲音，柳耀溪猜測司機應該是個三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了。
柳耀溪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著，隨後便回答道：“市中心廣場。”
“好嘞。”司機說完便啟動了汽車，駛了出去。
車已經行駛了大約一兩分鍾，柳耀溪一直都看著窗外的大雨，發著呆。
“你不是鬼吧？”忽然，司機的這一問把柳耀溪問懵了。
“什麽東西？”柳耀溪不禁露出了苦笑的表情，“什麽鬼不鬼的？我不是鬼。”
“大晚上的，你一個人待在哪兒打車，著實嚇人啊。”司機說著就歎了口氣。
柳耀溪心說我還怕你是鬼哩，你還以為我是鬼。“唉，一個人來探望了一下老朋友。”柳耀溪苦笑著說道，接著便問道，“誒，對了，師傅，看你是從市裏的方向過來的，你怎麽會跑到這裏來接客啊？”
“謔！從市裏來的？”司機忽然反問了一下，這一下又把柳耀溪整懵了。接著司機又繼續說道：“我是剛送了客，從那邊過來的。過來時就看見你在招手。你那時就站在陵園大門前，我哪敢停車，於是就過去了。”
聽到這，柳耀溪算是聽懂了。
“後來想想萬一你真是一個人呢？還是想回來接你吧。”司機說著又撇了撇嘴。
原來就是同一輛車，同一個司機。
“哦。”柳耀溪聽完便笑了笑，“那謝謝師傅了啊。”
“沒有的事。”師傅說著也笑了笑。
柳耀溪心想著原來是錯怪他了，看來等會兒得多給點小費……小費……小……
臥槽我沒錢啊！他們錢都不給我，還把我一個人丟在這兒？！柳耀溪差點直接跳起來。
“怎麽了？”司機似乎是看出了什麽不對勁。
“沒，沒什麽。”柳耀溪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說著就開始瘋狂翻口袋。忽然，他感覺到了自己上衣口袋裏有一個方形的硬物。他把手伸了進去把那個硬物拿了出來，一看，竟然是一遝錢！還全是紅紅的大鈔！
我去啥時候放我口袋裏的？！柳耀溪盡量掩飾著自己的驚訝，隨後緩緩開口說道：“我還以為錢掉了。”
“哦。”司機象征性地應了一聲，隨後悄悄地從車頂上的後視鏡瞄了一眼坐在後排望著窗外的柳耀溪。
柳耀溪開始回憶，應該是小陳走到自己身後時放進自己口袋的。
“誒，你是去看你朋友的嗎？”司機忽然又問道。
柳耀溪一下子回過頭來，木訥地看了看前方。司機的這一問，又使柳耀溪陷入了回憶。
“小兄弟？”司機的又問了一聲，這才把柳耀溪從回憶裏拉回來。
“誒。”柳耀溪還是先象征性地應了一聲，隨後才緩緩回答道，“誒，對。是很好的朋友。”
“哦，對不起啊，好像不應該問這種問題。”司機師傅忽然抱歉地笑了笑。
“沒什麽。”柳耀溪也笑了笑，雖說嘴上說著沒什麽，不過心裏還是想著有什麽。說完，便又歎了一口氣。
隨著出租車往前行駛，周圍也變得越來越明亮，他們也越來越接近城市。
如今也才八點左右，即使還下著雨，城市也還正熱鬧，大街上也都還是車水馬龍，川流不息的。柳耀溪還坐在窗邊，望著窗外飛馳而過的車輛，來來往往稀疏的行人與燈火通明的城市。
在柳耀溪看來，再明亮的城市也已經變得黯淡了。還記得他們出發的那個晚上，他和夏夢幽就在市中心散步聊天。即使那時已是深夜，他也感覺周圍都是美好的，宛如天堂。
“好了，到了。”司機把車停在了市中心廣場邊的馬路旁，“一共四十五元。”
“嗯，好，謝謝。”柳耀溪掏出了一張一百元的紙鈔，遞給了他。
“好，找你五十五……”司機一邊說著一邊找著零錢。
“五十就夠了。”柳耀溪開口說道，“剩下的就當是給你的報酬吧。還麻煩你調頭回來接我。”
“沒有沒有。”司機果然開始了意料之中的推辭，說完就將一張五十一張五元朝柳耀溪遞了過去。柳耀溪看著麵前的錢，愣了愣，抽走了那張五十，隨後打開門撐開傘就走了出去，關上了門。
司機愣了愣，看了看手裏的的這一張五塊錢，又扭頭看了看窗外逐漸遠去的柳耀溪，嘴角忽然微微上揚：“果然你還是你啊，不管是在什麽時候，都不會變的。”
柳耀溪沒有立馬回去，而是選擇繼續在街上散步。他撐著傘，開始漫無目的地繞著廣場慢步。雖說是漫無目的，不過也是柳耀溪自己這樣覺得而已，其實，在不知不覺中，柳耀溪已經走到了一個長椅前。當柳耀溪反應過來時，也才後知後覺。這長椅，就是那晚他與夏夢幽坐著的地方。
那晚沒有下雨，隻是吹風，那還是盛夏，晚風很舒服。柳耀溪撐著傘，墜進了回憶。夏夢幽還靠在他的肩膀上，清爽的晚風還吹起了她的一襲長發，飄起的柔順的秀發在柳耀溪的眼前飛舞，輕撫著柳耀溪的臉頰。想到這裏，柳耀溪似乎都感覺自己的臉上癢癢的。
柳耀溪又朝周圍看了看，街上的人並不是很多，畢竟是在下雨。不過比較之前，現在的雨已經變得有點小了。
柳耀溪轉身，準備離去。忽然，一個身影，出現在了柳耀溪的視野裏。柳耀溪定睛一看，那是，一個熟悉的身影。
柳耀溪愣住了，即使不敢相信，即使知道這是幻覺，可他還是控製不住，緩緩邁出了腳步，朝那個身影走了過去。熟悉的街道，熟悉的身影，卻是陌生的感覺……
忽然，柳耀溪眼睛一眨，那個身影瞬間消失了，剩下的，隻有被微弱的路燈照亮的街頭。蕭瑟的秋風與無情的雨滴折磨著樹葉，同時也折磨著柳耀溪的心。
果然幻覺還是幻覺啊。
柳耀溪也隨之停下了腳步。又駐足癡望了一會兒，還是邁出了腳步，走了出去。
真相，還要解開；問題，還要解決；事情，還要結束。
柳耀溪撐著傘，離開了這裏。伴隨著風聲與雨聲，在雨夜的遮掩下，他消失在了街頭，無人在意，五人知曉。
也許，是我們沒有緣分吧。此世無緣，來世再見。
下一世，我一定擋在你的麵前，保護你一輩子。這是，我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