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不是天才,就是瘋子
湯成看向倒在地上的湯文,然後看著張娜拉問道:「他沒死啊?」
「我不能隨便殺人。」張娜拉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湯文,淡漠的說道。那掉落在地上的手臂、那如噴泉一般噴洒的血水,以那他那血肉模糊的斷臂——都絲毫不能影響她的心情。
而且,湯成還驚奇的發現,這女人嘴裡竟然還在嚼著大大泡泡糖。
「哪外面的那些人呢?自殺的?」湯成鄙視的問道。
他一刻功夫都沒有閑著,跑過去從湯文手裡搶走那讓他極為忌憚的裡面裝有蜂蝶卵的注射器,又拔下注射器的針頭當做銀針,去扎他胳膊處的幾處穴位,這樣可以幫助湯文減緩血流速度——
這個時候,誰還顧得上注射器的針孔會帶進不幹凈的空氣,對他的穴位有傷害?
「是他們先開槍的。」張娜拉把玩著手裡的刀子,漫不經心的說道。
「陰險。」湯成說道。感情張娜拉站在門口跟個鬼魂似的,是為了引誘湯文先開槍呢。
犯她者,殺之。要是沒犯呢?她就不方便動手了。
心想,看來這次回到華亭后,得趕緊找劉宏正辦個牌子。
以後要是覺得看誰作惡多端天理不容了,先衝上去吐他一臉口水。等到他敢反擊的時候,再一下子把他給干倒。
「隨你怎麼說。」刀子在張娜拉的手裡像是有了生命似的,隨心所欲的做著各種旋轉跳躍動作。「記得,你欠我一條命。」
「你還好意思說?為了治療你的傷口,我把我的藥粉都用光了——這東西可是無價之寶。最多咱們算是平了。」湯成反駁著說道。他才不願意隨隨便便就欠了人家一條命。
要是哪一天這姑奶奶心情不好,跑過來找自己『要命』怎麼辦?
張娜拉撇撇嘴,嚼著嘴裡的口香糖,說道:「他怎麼辦?這是個極端危險的人物。」
「我知道。」湯成說道。「你有沒有槍?」
「有人不是把自己的槍送給你了?」張娜拉的額頭青筋直跳。「怎麼?丟了?」
湯成自然知道張娜拉說的是皇帝送給自己的那把黑色槍。臉上也不禁留下了冷汗。
「沒有。我哪敢啊?」湯成說道。「我怕來了之後這些綁匪會搜身,就沒把槍帶在身上。要是搜走了怎麼辦?再說,我不是相信你嘛。」
張娜拉從腰間的黑色皮套里拔出一把銀色的手槍丟給湯成,說道:「它是銀狸。用完記得還我。」
「我知道。這是女人用的槍。送給我我也不要。」湯成說道。不知道怎麼回事兒,見到久別重逢的離,他總是忍不住想要和她鬥嘴,就像她去執行任務之前一樣。
雖然知道這個時候有些不合時宜,他還有很重要很嚴肅的事情要處理-——可他就是忍不住。
男人要是犯起賤來,十頭年都拉不回來。
湯成打開銀色手槍的保險栓,對離說道:「你幫我照顧湯可。我和我這個好大哥還有些話要講。他一直要和我談談。我應該讓他如願。」
「她?」張娜拉的眼睛盯著床板上湯可的身體,皺起了眉頭。
「她怎麼了?你還想抱個大人出去?」湯成反駁道。
「我不喜歡她。」張娜拉站著不動。對湯成說道。
「為什麼不喜歡她?」湯成就有些奇怪了。你看王嫣兒,那麼冷淡高傲的性子,見到大人連話都懶得說,一和湯可說起話來的時候,那股子母愛像是要把人給融化了似的。
「因為他們總是哭哭啼啼的。看著煩人。」張娜拉說道。
「你小時候沒哭?」湯成反問道:「而且,她是我妹妹,都那麼大了。怎麼會哭。」
「沒有。」
「你——你是個另類。」湯成有些無語。張娜拉從小就開始接受那支部隊的訓練,會哭才怪。「麻煩你幫幫忙,要是等到她醒了看到這少兒不宜的畫面,可能會對她的心理造成很大的陰影。」
「一刀就能解決的事情,你們為什麼總是喜歡搞得這麼麻煩?要是他早些對你開槍的話,我早就出手了。就是受不了他的那麼多廢話,我才先跑出去吐吐氣順便解決那幾個傢伙的。」張娜拉很是不解的說道。
「我需要一個理由。」湯成苦笑著說道:「我需要一個可以給家人解釋的理由。以前,我們都一直把他當做家人。」
「隨你。」張娜拉聳聳肩膀,走過去把湯可給抱了起來。
別的女人抱孩子的時候,都是無限憐愛的把她摟在懷裡。她倒好,兩隻手伸的遠遠的,像端著一鍋正在往外濺著油沫子的鐵板田雞似的。根本就不讓湯可和她的身體接觸-——像是湯可身上有某種髒東西似的。還好湯可的身材比較小。也足夠讓張娜拉能夠抱起來。
湯成鬱悶的吐血。心想,看你以後要是有了小孩兒怎麼辦。
想到張娜拉以後可能也會被哪個混蛋男人或者不是太混蛋的男人騙上床,她碘著個大肚子大腹便便的在自己面前走來走去或者手裡玩著一把刀子的樣子,湯成就差點兒忍不住笑出聲來。
真是期待啊!
等到張娜拉離開后,湯成持槍走到湯文面前,笑著問道:「怎麼樣?還清醒吧?」
「她是誰?」湯文面孔扭曲,一臉不甘心的問道。所有的一切他都計劃好了,沒有任何的破綻,天衣無縫的布局,為何自己竟然會落到這樣的一個下場?
幸運女神為什麼總是選擇站在他那邊?為什麼?
「我的一個朋友。」湯成笑著說道。「我知道,你一直在身邊監視著我的一舉一動。所以,我照你說的那樣,沒有找簡宇航和別人的幫忙。因為我找他們的話,就肯定會被你發現。你也一定會取消見面。但是,這並不代表著我不會找其它人來幫忙。」
「你早就發現是我?」湯文冷笑著問道。以前文質彬彬笑起來溫和善良的少年突然間換成這樣的一幅面孔,給人一種極大的心理落差。
「不錯。」湯成點了點頭。「以前只是懷疑。如果你今天沒有出現在這個院子,我可能仍然把你當做我的家人,我的大哥。可是,你為什麼偏偏走進來了?」
「看來,我們兄弟當真要好好談一談了。」湯文笑著說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能不能坐下來講話?」
「當然,在我走出這間屋子之前,你仍然是我的大哥。」湯成笑著說道。把屋子裡唯一的那張木椅送到了湯文面前。
湯文有些疲憊的坐了下來,雖然湯成封住了他的一些穴位,可以減緩血流速度。可是他的斷臂傷口太大了,湯成不可能完全把血脈給封死。雖然緩慢了一些,但是他身體的血液仍然在源源不斷的流敞出來。
他的身體又遭遇如此重創,還能夠站著和湯成講話,已經讓人欽佩他的神經之堅韌了。
連湯成都在疑惑,到底是什麼東西在支撐著他,支撐著他要堅持和自己對話。
「因為我恨你。」湯文說道。
聲音不大,也沒有故意做出很陰沉恐怖的表情,就像是說一句家常話一般。可是,聽在湯成耳朵里卻覺得一陣心悸。
這才是真正的恨啊,像是血液一樣,已經蔓延身體的每一個部位。
「因為你父親的死?」湯成問道。這些年,他們湯家不曾虧待過湯文。自從把他從繼父家裡接回來后,父親母親視他為已出。爺爺和奶奶也對他愛護有加,自從第一個徒弟去世后決定不再收徒的爺爺也對他是傾囊相授。
湯文現在已經是天都小有名氣的醫生,也同樣獲得了讓人尊重的身份和地位。如果他願意的話,他根本不可能會缺錢。這一切,都是湯家給他帶來的。
而自己更是視他為兄長,兩兄弟幾乎都沒有紅過臉吵過架。
當然,湯成也不得不承認,湯文頗有些心計,無論任何事情,他都處理的很好。像是一個真正的兄長那樣,對比他年幼的湯成十分的照顧。
除了這個原因,湯成實在想不明白他為什麼恨自己了。
因為他的父親是在載著爺爺給自己尋訪名醫的路上出車禍的,他有理由因此把仇恨傾瀉在自己身上。
「不錯。你一直都很聰明。」湯文把腦袋靠在椅背上,仰著臉,眼睛盯著湯成說道。
「如果不是你,我父親就不會死。如果我父親不死,我母親也不會改嫁,我就不會去那麼變態的家庭,每天被那個變態的兒子辱罵攻擊,吃著被他吐了吐水的飲菜,被他用鞭炮炸用汽槍子彈打的渾身腫痛還無處可說-——如果我父親不死,我怎麼可能會被那個和我什麼關係都沒有的變態用皮帶抽得皮開肉綻好幾天爬不起床?」
湯文的臉上浮起一抹詭異的微笑,眼裡神光煥發,像是想起什麼令人激動興奮的事情。說道:「你知道嗎?無論是那個變態用皮帶抽我,還是他的兒子往我衣服里丟點著的鞭炮,用汽槍子彈射我——我都不恨他們。」
「我恨的是你。」湯文的眼睛眯了起來,像是一條時刻準備攻擊的毒蛇。當然,現在的他只是一條被拔掉了牙齒的毒蛇。「他們每抽我一鞭子,每打我一槍,我就把這筆帳記在你身上。因為我知道,如果不是你,我不會承受這一切。」
湯成有種觸目驚心的感覺,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一個這麼小的孩子,竟然會有這麼刁鑽古怪的想法。竟然會對自己有著這麼深沉難以化解的仇恨。
可是,帶著這樣瘋狂的念頭,他竟然能夠在湯家潛伏近二十年。而且,還能夠每天帶著微笑笑臉迎人——這樣的人不是天才,就是個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