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第五夜(五)
不知道為啥,這個時代有些人做出的很多決定,總讓李長生有一種很草率的感覺。
比如今天,接連三件事情,直接衝擊了李長生以往三十多年建立的價值觀。
第一件事,李長生一提,司馬亮就直接答應了到鹽井廠務工,待遇什麽的完全沒提。
第二件事,完全沒有什麽討價還價,也是李長生一提想招聘那五個關中漢子作為他們老李家的家聘護院加鹽工,他們就一口答應了,並且直接就答應了簽下終生的“賣身契”。
第三件事,李獨夫“相親”成功,近期內要準備婚禮了。
這三件事情,給李長生的感覺就是,一件事情比一件事情決定的草率。
在李長生的感覺之中,這種決定自家終身的大事情,不是都要經曆頗多思想經曆的嗎?
都這麽草率的嗎?
第一件事情李長生還好理解一點,畢竟司馬亮已經是個上頓都沒得吃的貨色了,下頓在哪裏吃,完全看李長生的臉色。
雖然貌似還是個在這個年代蠻稀缺的文人,但是看司馬亮的表現來看,也是個肚子比節操更重要的貨。
第二件事情李長生也勉強能夠接受,畢竟這五個也都是見慣苦難吃過苦頭的人了,有長期飯票領也算不錯的選擇。
可是李長生就出去了一上午,回到鹽井廠你就告訴他李·老處男、戀愛困難戶、左右互搏術專家、麒麟臂的擁有者、死黑醜肥宅·獨夫,幾個小時就找到了對象,還準備結婚了,這是怎麽個情況?
這TM也太草率了吧?
聽著梁老漢跟李長生簡單介紹著情況,李獨夫一臉興奮卻又羞澀的站在那裏。
這麽一個200多斤的胖子做出幾分忸怩的姿態,倒也難為他了。
聽了個大概以後,李長生總覺得,這裏麵是不是有什麽陰謀啊?
就是李長生以前常看的那些某國“愛情啟蒙片”裏,也沒有這麽快的節奏吧?
額……那些片裏還真有,上來就發車的都有,節奏比這個還快……
可是那些也沒有啥現實指導意義啊。
梁老漢給李長生解釋了一番所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之類的話,加上又說了些“這亂糟糟的世道諸事從簡”之類的理由,李長生才勉強算是接受了這頗有幾分荒誕的現實。
大致就是上午梁老漢看到李獨夫的表現,知道了李獨夫的意思以後,找王佑安商量了一下,覺得李獨夫確實是個不錯的良配。
在征求了李獨夫意見,並且在李獨夫一再保證李長生一定會同意以後,然後就這麽愉快的決定了這樁婚事。
草率吧?
一個女兒的終身大事,連當爹的都隻能在一邊看著,完全可以不用顧忌女兒的感受,就這麽三言兩語的,就給徹底決定下來了。
草率是很草率,這件婚姻大事,確實是蠻草率的。
草率到了李長生都感覺有些荒唐。
可是,後麵的很多日子裏,李長生在這個時代生活久了以後,看到了更多更加草率也更加荒唐的事情。
到了那個時候,李長生才知道,這個世間,本來就是這麽操蛋的。
甭管怎麽樣,李獨夫這個萬年老大難找到了對象,李長生作為兄弟,還是蠻為他高興的。
加上李長生也看到了那個洗漱一新的姑娘,雖然破衣爛衫的,但也難掩天生的麗質,頗有幾分小乖小乖的。
隻要兄弟高興,自己這個做兄長的,沒有啥好反對的。
高興之餘,李長生大手一揮,直接全廠工人帶薪休閑半天,他出錢讓工人去采購,晚上大家聚餐狂歡。
等李獨夫從李長生這裏拿了錢,帶著鹽井廠的幾十號工人浩浩蕩蕩的出發去鎮上采購之後,李長生突然發現自己忽略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李長生和李獨夫他們三個,以前是住在一間屋裏,滾一套床被的。
這李獨夫馬上要結婚了,這以後要再住在一間屋裏的話,他李長生倒是願意,就怕李獨夫他不能夠接受啊……
雖然有所謂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但你要是去穿兄弟的衣服,兄弟大概率還是會砍掉你的手足。
以前的時候,李長生常說的一句騷話,那就是: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誰敢動我衣服,我就砍他手足;
誰敢動我手足,我就透他衣服。
由己推人,李長生覺得,李獨夫應該不會希望婚後帶著他的“衣服”還跟自己再睡一間屋,盡管這樣的事情,李長生想想也是蠻興奮的……
思索著解決方案的李長生,抬起頭來,發現梁老漢和司馬亮兩個人居然沒有跟著其他人一起去鎮上采購:
“嗯?你倆咋還在這?不是說了大家一起去鎮上采購,晚上慶祝新人入職的嗎?”
聽到李長生這樣的問話,梁老漢和司馬亮兩個人互相看來一眼,都沒有開口。
啥情況?
這兩個人奇怪的表現,倒是讓李長生為之一愣。
愣了一下以後,李長生看著兩人的表情良久,才大致感覺到,可能兩個人都有啥悄悄話要跟自己說,不想讓另外一個人知道。
人有親疏遠近,這麽點事情,李長生還是分的清楚的:
“我說阿亮啊,你也剛來咱們這鹽井廠不久,你先去外麵看看,再熟悉熟悉環境,等會熟悉點了咱們再談下一步的工作安排,怎麽樣?”
司馬亮聽到這樣的話,倒也乖巧,嘴裏說著確實需要再熟悉熟悉環境,就自己出去了。
盡管中午到了鹽井廠以後,司馬亮已經來回的熟悉了有一個多小時了。
等司馬亮出去以後,梁老漢接下來的話,倒是讓李長生心中頗有幾分感動。
梁老漢話裏話外的,就一個意思:
李長生作為東家,本來是不應該把祖傳製鹽技術教給外人的。
既然開恩把製鹽的技術教給大家,梁老漢感激萬分,但保密工作還是要做好的,畢竟人心隔肚皮的,萬一哪個說出去了,可就罪過大了。
再說,中午李長生回來之前,已經初步製出了第一爐鹽巴。
雪白的鹽巴,比之以前的粗鹽,檔次不知道提高了多少,據梁老漢的說法,這個品質比如今最頂級的青鹽品質還要好。
這等秘術,必須做好嚴密的保密工作才行。
看著如此忠心的梁老漢,李長生覺得,自己和李獨夫以前確實欠考慮了。
等梁老漢出去之後,司馬亮接著竄了進來。
令李長生頗為吃驚的是,這個司馬亮要說的,居然也是這件事情。
這個司馬亮才來多久?
從到中午吃完飯到鹽井廠,李長生帶著他們六個轉悠了一圈,然後讓他們自己熟悉環境,到現在為止,也就不過兩個多小時而已。
李長生突然覺得,司馬亮這個家夥,可能還真TM是個人才。
“據亮所觀,主公所製之鹽,品質尤勝青鹽,堪稱頂級。
那青鹽,產自茫茫青藏之地。
莫說運到中原之地,價值乃普通鹽巴百倍不止。
就是在這蜀中產鹽地,價值也是普通鹽巴的數十倍之巨。
其間利益之大,足以讓魑魅之輩鋌而走險。
亮知主公招攬那五名軍中刀客做家養護衛,便已想到守密之法。
然,亮鬥膽進言,主公如此行事,尚有未盡之密……”
司馬亮說李長生請那五個關中刀客做家養護衛是為了守住製鹽秘密的事情,李長生雖然聽得挺高興,但是他前麵真沒想過,他就是純粹為了完成任務而已。
另外,司馬亮現在的說話方式,李長生雖然聽得懂,但是聽的挺累的:“說人話。”
司馬亮:“,是,主公。
主公啊,您老人家用五個外地刀客震懾這些泥腿子的辦法倒是很妙,可是,這裏麵也有個小小的漏洞,這些人語言不通,難以第一時間就發現不守秘密的人……”
確實,李長生到了這個時代才發現,語言交流,是個很大的問題。
富士鎮作為一個不大不小的鹽運碼頭,南來北往的人不少,來的鹽販商人,除了蜀中人以外,其他的基本都要帶個“翻譯”。
那五個關中漢子說的話,除了李長生和李獨夫兩個會普通話的能跟他們交流,司馬亮貌似會什麽中原官話,但跟他們交流起來,都有點磕磕巴巴的。
其他人更別說了,跟他們完全無法互相交流。
看著李長生在認真聽,司馬亮繼續說道:
“再說了,就是語言相通,想要賣主求榮的,他也不會當著人說。
根據小的觀察,如今掌握了這製鹽之術的,貌似就隻有王佑安和梁老漢兩個外人。
其他人今後隻要不讓他們靠近煮鹽的灶房,應該能防住秘密泄露。
加上二老爺英明,直接幹淨利落的拿下了那個王佑安家的獨生姑娘,這王佑安也算是自家人了。
隻要後麵厲害關係說清楚,再加上日夜盯防,王佑安應該不會出什麽岔子。
至於那個梁老漢,主公還是要早下決斷的好。”
說到這裏,司馬亮停了下來。
李長生看了他一眼:“你什麽意思?”
司馬亮看著李長生,手做刀狀,輕輕做了一個下揮的動作。
就這一個輕飄飄的動作,卻讓李長生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這孫子,心也太黑了吧?
就這麽點事,就要奪人性命?
這些玩戰術、玩人心的,果然就是心黑!
李長生生出了一種馬上攆這個家夥走人的衝動,不過忍了忍,李長生還是忍住了,但語氣明顯嚴厲了許多:
“這樣的想法,以後不要再提了!你先下去吧!”
“是,那小的先告退了,想到其他好的方法,會第一時間向主公稟報的。”司馬亮聞言,立馬就要撤退了。
鬼使神差的,李長生在司馬亮馬上就要出去的時候,說了句話:“幫我盯緊他。”
盯緊誰,李長生沒說,司馬亮當然也知道:“遵主公命,小的告退。”
……
……
大概過了兩個多小時的樣子,大采購的李獨夫他們就回來了。
此時,八匹高頭戰馬,全部變成了馱馬。
雞鴨魚肉的,極度興奮之下了李獨夫,出血大采購了一番。
一直到了現在,李獨夫還在極度的興奮之中:
“看看,我除了買了吃的,還買了啥?
竹子做的對聯,不錯吧?
悠然她都覺得不錯!
羊踹玉兔,家宅安寧!
寫得真好,咱們家就缺個這個,晚上就掛上。
怎麽樣?
哥哥我這都能想到。
你看我吊吧?”
眼看著這個魔怔了的家夥,李長生不想搭理他:
“我不想看你的吊。
我又沒帶放大鏡,就你這身材,想想都知道,沒放大鏡真看不到你的吊。
再說了,你知道我暈針,你那小針頭一樣的小東西,我怕看到了會暈針。
還有啊,你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豎起你的狗耳朵貼到對聯上聽聽,有沒有聽到mmp的聲音?
那就是玉兔在罵你:
神你媽的羊踹玉兔!
甘霖娘,羊憑啥要踹老子?
老子是祥瑞玉兔,家宅安寧!
你個醜逼,頂你個肺的!是祥瑞!不是羊踹!
是祥瑞玉兔不是羊踹玉兔!”
李獨夫:“……”
好一會兒,李獨夫才說話:“我告訴你啊李長生,守著我們家悠然,你以後不準亂開車,你知道嗎?
影響不好!”
李長生:“……”
這戀愛的人,關注點都這麽奇怪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