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發現問題
九月初五晚，上弦月。
前半夜還天氣晴朗，月白風清。後半夜開始起風，呼呼的風吹的樹梢不停搖擺，發出嗚嗚的聲音。
李有道在心腹手下的攙扶下，顫巍巍的出了縣衙。
「這鬼天氣，說變就變，真夠倒霉的。」他啐了一口，覺得無比晦氣。
「起風了，莫要下雨才好。」那手下亦喃喃說道。
「呸，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的東西。」李有道唾了他一臉，氣得鬍子都翹了起來。這該死的狗奴才，還見不得他好了。
那手下被濺了一臉唾沫星子，這才醒悟過來，自己這是說了一句多招忌諱的話啊，難怪大人要生氣。
現在他們是要去河道碼頭接應送來的糧食，為了隱秘，出動的都是心腹。人手緊，任務重，若是天公不作美，還不要了他們的命。
自己真是嘴賤，哪壺不開提哪壺。
「啪，啪」他連扇自己兩個耳光，賠笑著給李有道請罪。
「嘿嘿，瞧瞧屬下這張臭嘴，滿嘴噴糞的。大人吉人自有天相，必定萬事大吉，事事順遂。」
幸那屬下還有一張巧嘴，李有道心頭的怒氣這才平息。
在那屬下的攙扶下，上了車駕，往碼頭方向馳去。
*
看著載有李有道的那輛不起眼的小車消失，跟著走的還有幾百穿著禁軍服飾的士兵。顏汐才從街角的暗影里走出來，幾個閃身，便沒入了黑影幢幢的縣衙。
「咦」長風當時正坐在高處的屋檐下，借著風火牆的掩映，隱藏了身形。當他看到那抹投入縣衙靈活纖細的身影時，不由得發出一聲詫異的驚呼。
這個的人身法為什麼會跟自己的一樣？
他心頭壓著疑慮，起身整了整衣衫，別好竹笛，把手中的酒一飲而盡，空酒壺隨意地往後一拋，便像只大鳥似的尾隨黑影而去。身法的敏捷靈活猶在消失的黑影之上。
愉嶺本就是小縣，雖然富庶，縣衙卻建得不大。顏汐站在高處約摸看了一看，便看到了李有道押運的賑災糧款。
幾百輛大車擺在院子正中，挨挨擠擠地排列整齊。
大約有二十個禁軍守著，此時他們正圍著一堆篝火，有幾個拿著酒壺正在喝酒，嘴裡不停地罵罵咧咧，大抵是在抱怨為什麼要在這麼個小地方停留那麼久。還有幾個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估計是睡著了。只有兩個輪到當值的，手裡拿著長槍分別在院子的東西二個方向走來走去。
顏汐幾個起落，便無聲無息的落在了東側院子。隱在暗處，等那守衛晃到她身邊，她手指翻飛，那守衛只覺得眼前一花，來不急張口，便軟軟地被點倒在地。
顏汐拖起他，放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快速地把他身上的鎧甲頭盔剝下，套在了自己身上，提了長槍出來。
這一切，她做得悄無聲息，迅捷快速，行雲流水。院子里的禁軍根本就沒有發現異樣。
可看在坐在樹梢上晃著兩條長腿的長風眼裡，只覺得嘆為觀止。心道：我只看過扒姑娘衣服快的男人，倒從未見過扒男人衣服如此快的姑娘，今天真是開了眼界啊！
他一雙薄唇輕啟，嘴角勾起邪魅的笑，簡直想要吹聲口哨，讚歎一聲。不過，看了看今天這環境，他還是作罷。只是興味盎然地繼續盯著那嬌小的身影，看她下一步的行動。
顏汐只一心一意地探查，哪會注意到樹梢上還隱著一個人觀察她的一舉一動？
她斂了心神，決定先去查探那幾十口大廂子。
顏汐躡手躡腳的過去，盡量不露出痕迹，就著微弱的燈光發現這些箱子都沒有上鎖，她鬆了一口氣，便慢慢地掀開一口來看，發現裡面碼得整整齊齊的都是官銀。
她不死心，又掀了其它的來看，確實是官銀無疑。
略數了一下，大約三十萬兩，不會錯。
她秀眉微攏，有些失望。
她原本以為嚴崇是在官銀上做了手腳。現在發現居然不是，這讓她略有些微的氣餒。
不過，很快她又振作起來。既然官銀沒有問題，那問題就一定出現在糧食上。
她又走向裝著糧食的車輛。
這些糧食因為是出自國庫，都用打了戶部印文的麻袋裝好。顏汐一袋一袋摸過去，因為摸得都是上面的，摸了幾十袋，都沒有發現問題。
可等她把上面的一圈摸完，摸下面的一袋時，她瞬間就覺出了不一樣。
大米細滑，而這一袋摸起來不但澀手，而且更硬。
她毫不猶豫地掏出匕首，劃破麻袋，「嘩啦」一聲，裡面裝著的東西傾泄而出。
顏汐震驚，居然是一袋沙石。
李有道從京城運來的居然是一袋袋的沙石！
顏汐還來不及消化這個事實，她連忙掀開上面的一袋袋糧食，去劃破下面的袋子，一袋袋劃過去，居然都是沙石。
「什麼人？」
因為動靜太大，終於引起了左邊那守衛的注意，他高喝一聲，其餘的禁軍聽到響動，也紛紛起來了拿上了刀槍，向她圍過來。
「她不是關大哥。」
不知誰看清了她的臉，發現了她不是那個執守的禁軍，驚呼了起來。
禁軍們終於都回過了神來，高喊著：「抓賊啊抓賊啊……」
居然是把她當成來偷盜的蟊賊。
顏汐很無奈，不過她也沒有時間感慨。因為那群禁軍已經把她圍了起來，本在廂房熟睡的禁軍也被吵醒，紛紛起來，拿著明晃晃的刀槍都向她湧來。
顏汐看著越來越多的禁軍，心頭煩躁，下手便不留情了。
一槍挑倒一個，迅捷無比。
這些都是押運賑災物資的人，她並不想殺他們。可他們逼得太緊，就怪不得她下殺手了。雖然如此想，她出手的時候，還是挑那些不致命的地方下手。
長風坐在樹梢上看著這一切，麻袋裡的沙石傾倒出來的時候，他便已經知道李有道的罪證了。
他一邊冷笑著李有道的狗膽包天，國庫的主意都敢打，一邊早已盤算好了接下來該怎麼做。
他要把這件事鬧大，鬧得人盡皆知。
他要戶部尚書李有道成為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司馬長空，本王坐等著看你保不保李有道這個左膀右臂？
長風冷笑出聲，坐在樹上，悠遊自在。只等著顏汐把這些人撂倒，他好坐收漁翁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