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欲哭無淚
里長夫人也是一個幹練會辦事的人，不到半個時辰，就見她手裡提回了一隻烏骨雞和兩隻老母雞，背上還背著一個小包袱。
待打開包袱來看，卻原來是一包草藥。除了顏汐交待的何首烏、杜仲和党參外，還多了不少田七、當歸啊之類的補藥。最令顏汐驚喜的是，居然還有一隻老山參。
那山參有嬰兒半臂那麼大，更難能可貴的是，根須完整，年份還足。這寶貝，怕是翻遍整個大漓國，也不見得能找出那麼三五根來。
「大嫂，這怕是哪戶人家珍藏的家傳寶貝吧？」她有些驚疑，知道這也許是哪戶人家留著救命用的，現在卻拿來給長安，足見鄉親對他的深情厚誼。
「這是村北徐老爹家的。老爹孤寡一人，說留著這東西也沒用，長安先生是好人，給他用，老爹心裡很舒坦。」
里長夫人因為常年勞作，一張臉曬得黝黑。現下因為跑得急，額上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臉龐也紅潤了許多，看著倒是增了一份艷色，可見年輕的時候也是一個美人。
「可是這也太貴重了。」顏汐真是有些為難，她實在沒有想到，在這樣的窮鄉僻壤，居然有這樣的好東西。收著吧，確實有些良心難安。可若要送回去，她又捨不得。
這支老山參若兌了烏骨雞的頭湯給長安吃，對他的身子是很有益處的。
「姑娘你就收下吧！若吃了對先生的身子有好處，全鎮子里的人都要高興的。咱們鎮子里的人，哪個不說先生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啊？這樣的好人，合該得最好的東西。」
那裡長夫人呵呵笑起了，爽朗乾脆，倒是一個難道的爽利人。
顏汐便不再推辭，最主要是捨不得。
她拜託了里長夫人幫忙殺雞，自己則拿了竹刀一片一片地切那老山參。
等全部弄妥之後，才把雞燉上，又把老山參用小瓷罐子裝好，放到了燉雞湯的氣缽上，再把它們一起放進一個能夠密封的大缽里，慢慢地用溫火熬。
這是一個極度費時費力的過程，顏汐卻沒有不耐。她親自守在爐火旁，看著火頭。火大了抽掉碳火，火小了加一根柴火。整整一個中午和下午，她都在廚房裡度過，甚至連午飯也沒有吃一口。
長安沒有勸阻她，宇文拓想要來幫忙卻被她打發了出去。臨了到是給了他一個任務，叫他拿了幾錠銀子和兩錠金子去謝村頭的那個徐老爹。
那徐老爹也是一個怪人，送上門的金銀卻不要。
宇文拓沒法，只好把金銀給了里長夫人，要那裡長夫人以後多看顧一下無兒無女、孤苦伶仃的徐老爹一點。
里長夫人和那徐老爹本來就是鄉里鄉親，平常便互相幫襯著，現下得了金銀，當然會更盡心儘力。
這個任務，宇文拓也算是圓滿完成。
挨到太陽快下山的時候，顏汐的雞湯終於熬好。
她先小心翼翼地用碗端了參湯給長安喝。
長安無話，一仰脖子喝得乾淨。
眾人雖然知道他們之間的氣氛有些不同尋常，倒也沒人敢插嘴打趣。
顏汐看到長安喝完那參湯后，又盛了碗雞湯給長安，讓他慢慢喝。長安也接過，真的就一口一口慢慢地喝起來。
那樣子，真像一個乖巧聽話，不敢惹大人生氣的孩子。
看得柳謙直打跌。再怎麼隨和，長安也是一個皇子啊！如今怎麼淪落到聽一個義妹吩咐的份上了？
不過，他這話也只敢在心裏面想一想，卻是萬不敢說出口的。這個蘭幽姑娘於長安很特殊，說是愛人吧，兩人又好像沒有那個意思。說是親人吧，又似乎比有血緣關係的親人，關係還要近一層。
真是看不懂啊！
好在他也不是一個糾結的人，況且又不關自己的事，想不通便索性不想了。
「廚房的雞湯還有兩碗，柳大人和宇文先生也去喝上一碗吧！這段時間奔波忙碌，估計兩位也沒有吃好。」顏汐淡淡地開了口，那語氣很是尋常。
「哦，還有我們的份啊？」宇文拓心思雖然深沉，卻也是一個隨性的人，又與顏汐同了一路，說話便也隨便得多。
「如果宇文先生不想喝，儘管倒了喂狗。」
看著宇文拓一張健康硬朗的臉，再看了坐在他旁邊蒼白面無人色的長安，顏汐語氣便有些不好。
這是實實在在的遷怒了，而且遷怒的莫名其妙。說到底，女人的性子總是有些莫名其妙的。
宇文拓也算是無辜中槍了。
柳謙卻比宇文拓會察顏觀色的多，知道顏汐臉色雖然平靜，心裡的那股無名火卻還是很熾熱，隨時隨地都有可能爆發。他才不會傻的自己去觸霉頭，默不作聲的去廚房端了一碗雞湯慢慢喝。
顏汐雖然不會下廚，熬湯熬藥的本事，卻歷練的如火純青。
那雞湯味濃湯清，鮮香可口，喝得柳謙不由得舒眉展目，舒服的嘆氣。
看柳謙一言不發就自己端了碗喝，宇文拓直想罵自己是蠢人。好在，他也是一個能拉下臉來的人。馬上就笑嘻嘻地說：「蘭幽姑娘不但人美，心思也是最玲瓏剔透的，心靈手便一定巧，估計廚藝定然了得，在下便卻之不恭了。」
說完，也躥進廚房去端雞湯喝。
顏汐卻只冷哼一聲，不搭理他。
長安聽了卻搖頭輕笑，小聲與柳謙說：「晚上柳大人只管吃那雞肉，其餘的菜能少吃一筷便少吃一筷。」
柳謙不明所以，拿疑惑的眼睛去問長安。
長安只搖頭輕笑，瞟了正在洗菜的顏汐一眼，沒再開口。
晚上一行人坐在桌上吃飯，當中一碗雞肉，放了辣椒蔥花，卻是熬湯剩下的肉了。軟糯香甜，還算可口。
長安裝了米飯，也不招呼其他兩人，默默地夾雞肉就飯吃，一會兒便將碗里的飯吃完，便擱下筷子說吃飽了。
柳謙因為得了長安的提醒，也夾了幾塊雞肉到碗里默默吃飯。
只宇文拓不明所以的看著兩人，心想：這兩人也是出身金貴的主了，今天為什麼那麼沒規矩。尤其是安王殿下，因為學了幾年道。平時是很忌葷腥的，可今天不但喝了雞湯，還專揀雞肉吃。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等他這麼獃頭獃腦的想上那麼一會子，當中的那碗雞肉已經沒影了。因為剩下的幾塊，也已經被顏汐撥到了自己的碗里。
宇文拓只好提了筷子去吃別的菜，可是當那菜進了嘴之後，他的臉色就變了。
這是什麼味兒啊！酸不酸，甜不甜，還鹹的過分，更可怕是居然還有一股子難言的澀味兒。
「怎麼，我做得菜很難吃嗎？」顏汐冰臉著臉，面無表情地問食難下咽的宇文拓。
想到下午自己誇她廚藝一定了得的話，宇文拓恨不得抽自己一個耳括子。
這哪是廚藝了得，這簡直是通天了。一個普通的青菜，她也能炒得這麼難吃，這可算是別人學不了的本事了。
可看著顏汐那冷幽幽的目光，宇文拓脊背有些發寒。他憑著直覺感覺到，如果自己敢說真話，一定會死的很難看。
「不難吃，不難吃。」他連忙搖頭否認。
「既然不難聽，先生就多吃一點兒吧！」
顏汐神色淡淡，不悲不喜，不嗔不怒，只是提了筷子夾了幾筷子菜到宇文拓碗里。
宇文拓看到自己碗里堆得小山似的菜，真是有點欲哭無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