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心思各異

  青雲觀並沒有像一般道觀一樣建於山頂，而是建在了景山的山腰上。 

  景山海拔較高，常年雲霧繚繞，很有仙山聖地的味道。 

  山下是一片遼闊的平地，田丘錯致，美不勝收。此時，正是稻子將熟未熟的時候，一片黃一片綠的，色彩明麗，耀人眼球。 

  這樣一副豐年景象，輕易便能讓人心生歡喜。 

  「看這景況，今年又是一個豐年。」 

  因心頭愉悅，顏汐說這話的時候，眉眼便帶了笑意，眼梢微翹，眼睛鉤成一彎月牙，俏麗可愛。 

  顏槐只覺得心頭一滯，呼吸都有些不通暢。 

  這樣的蘭幽，是不同於在清心居里的蘭幽的。清心居里的蘭幽美則美矣，但太過於冷清，充滿仙氣，似乎不食人間煙火，讓人難以接近。 

  可是，現在的蘭幽會為農民的豐收而由衷喜悅，充滿了煙火氣息，就像鄰家可愛俏麗的小妹妹般，讓人心生憐愛，心生歡喜，不由得想要寵她，愛她。 

  就像……就像……就像已經慘死的二妹顏汐一般…… 

  感覺到顏槐異樣熾熱的目光，顏汐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顏二公子，我是有什麼不妥當之處嗎？」 

  「沒……沒有……」顏槐被問得大窘，連忙轉開頭去，岔開話題道，「蘭幽你只見到此處一片豐收景象，卻不知道今年江南大旱，雲州和柳州又遭蝗災。只怕今年江南百姓的日子，並不好過。」 

  「雲州和柳州遭遇蝗災？什麼時候的事？」 

  江南大旱顏汐知道，當時還陪同長安去過一趟。去后發現災情並不嚴重，最嚴重的雲州在知府柳謙的帶領下，民眾開渠引水，也解了燃眉之急。他們離開的時候，稻子長勢良好，柳謙說並不會影響今年的收成的。 

  可未曾想，旱情剛過，蝗災又起。 

  顏汐總覺得心頭有些不踏實，隱隱覺得會有事發生。 

  「大概是十多天前，一開始說災情並不嚴重，所以也未引起朝庭重視。可是昨天聽父兄談起，說台州知府柳謙千里加急，給聖上遞了摺子。請求朝庭儘快撥糧撥款，安撫災民。」 

  「柳謙遞送摺子進京是什麼時候的事？」 

  顏汐問得有些迫切，顏槐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但還是毫不猶豫地回答了她。 

  「前天。」 

  「前天？」顏汐失聲，心裡頭有些恨恨地。他們都知道，只是不告訴她。 

  「駕——駕——」 

  顏汐突然狠抽馬鞭，馬兒受驚，騰起四蹄，飛躥出去。 

  顏槐只看見揚起的一陣灰塵，眨眼間便沒有了顏汐的身影。怕她出事，也揚鞭催馬奮蹄追去。 

  兩人一前一後縱馬到了青雲觀外，有個小僮過來幫他們牽馬。顏汐把韁繩丟給小僮，也不管顏槐，只自己向觀內主殿跑去。 

  顏槐謝過小僮，起身去追她。 

  等到了大殿，才看見顏汐揪著一個白眉白須的老道長逼問。 

  「司馬長安在哪？余老頭你快點告訴我，不然小心我砸了你這破道觀。」 

  「你這孩子，真是沒有一點兒女孩該有的樣子。不好，真不好。」 

  那白眉白須的老道，正是青雲觀的觀主余道長。 

  此刻被顏汐搖得晃來晃去，也不惱，只是拈鬚笑得慈眉善目。 

  顏槐看到德高望重的余觀主，肅然起敬，恭恭敬敬的向他施禮問安。 

  「晚輩顏槐，見過余道長。」 

  「誒，免禮免禮。小幽兒，看看人家，對長輩多有禮貌。你應該多學學，多學學。」 

  「誰要跟你講禮貌了？快點告訴我，司馬長安是不是已經離京了？他是去了雲州還是柳州？」 

  余道長被顏汐搖的都快散架，還是好脾氣地呵呵笑。 

  「雲州，雲州災情最重。」 

  「哼，就知道你們是一丘之貉，什麼事情都瞞著我。」顏汐簡直氣得要跳腳，可也毫無辦法。人已經走了，她再罵也沒有用。 

  「可不關老道的事，是長安不讓告訴你的。」 

  「那你和沈叔也不該瞞著我啊！」 

  「長安連小安都未帶走，又怎麼會告訴你？」余道長是得道之人，脾氣性子都修鍊的快要成仙了，火燒眉毛的事，他也能說得不急不徐。 

  「他走的陸路，還是水路？」 

  顏汐知道長安脾氣執拗，做了決定，是誰也勸不動的，便也不再為難余道長，只問長安走得是哪條路，她才好去追。 

  「陸路，騎馬。」 

  說到這個，一直樂呵呵的余道長都耷拉下眉頭，一絲憂思纏繞在面容上。長安身體已經極差，長久的馬上顛簸，一定會加重他的病情。 

  「什麼？」顏汐氣得跳腳，「就他那身體，隨時都有可能不行，他還敢騎馬？」 

  顏汐有些氣急敗壞，她發現只要是碰上長安的事，她就沒有辦法冷靜。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長安就成了她的剋星。 

  「沒辦法，勸不住。就他那性子，你勸都沒用，何況是我們。」余道長搖頭嘆息，對於長安，他也只能無可奈何。 

  「我去追他。老頭，照顧好小安。」 

  顏汐說完便向殿外走去，快出殿門了，才想起隨行的顏槐，又急急地止了步子，停下來跟他說：「顏二公子，真是對不起。司馬長安身體不好，我擔心他一個人在路上發病無人照顧。所以，今天不能陪你了。希望下次有機會，我們再同游一次，到時把酒言歡，我再向公子陪罪。」 

  顏槐不知顏汐與安王司馬長安竟是關係如此密切，聽到他一人去往江南，便急急地追去陪同，心裡的失落之情，竟無言以敘。 

  「此去江南路途遙遠，你一個女子，怕是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蘭幽，若不嫌棄，我陪你同去可好？」 

  顏槐儘力壓下心頭的失落，很懇切地看向顏汐。 

  顏汐卻滿臉焦慮，看也不看他，堅決地說：「不必了。你是護國公府的二公子，千金之軀，我怎麼敢勞煩你？」 

  顏槐看顏汐想也不想就拒絕了，心頭失落之情更甚。 

  「我是家中閑人，隨你跑一趟無關大礙，只是需要煩請道長，叫人稟明家中父母一聲。」 

  顏槐並不理顏汐的反對，只想著這一路山高路遠，怕顏汐一個女子應付不過來，才會想不顧家中意見，先斬後奏，陪顏汐同往江南。 

  卻不想，顏汐因身懷武功不想顏槐知道，是絕對不可能同他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