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溫暖的早上

  八月十五，中秋節，這是一個舉家團圓的日子。 

  特殊的日子，天公也願作美。晴朗無雲的天空上，一碧如洗，瓦藍瓦藍的沒有一絲雲翳。 

  太陽高懸，透進樹隙灑下一片一片的金光。 

  長安因為昨夜睡得晚，第二日起來時，便也有些遲了。 

  僕從打了水來給他洗臉，他細細地擦拭了自己一番。眼睛逡巡了一圈，沒有發現小安，便問侍候的僕從。 

  「小安呢？這孩子又跑去哪裡野了？」 

  僕從恭敬地回話說：「小安少爺一大早便去幽蘭閣看蘭幽姑娘練劍了。」 

  聽這意思，應該是一爬起來便迫不及待的去了。 

  長安搖頭一笑，有些無奈。 

  「這小子，是有了美人，就可以丟下師傅不管的。」 

  僕從知道他在開玩笑，不敢接話。只是想到早上小安衣服都沒穿齊整，便往外的跑的樣子，有些忍俊不禁，便也跟著笑了起來。 

  「爺，你早點是在這兒用，還是去幽蘭閣用？」僕從問他，如果他在這兒吃早飯，好吩咐廚房準備。 

  「去幽蘭閣吧！古人常說秀色可餐，看著蘭幽姑娘那張漂亮的小臉，說不定我也能夠多吃兩碗飯。」長安莞爾，調笑著說。 

  僕從被他逗樂，輕笑一聲，應是。等他漱洗好，便端著銅盆下去吩咐廚房備飯了。 

  長安獨自一人便漫步出了自己居住的小院，悠閑自在地往幽蘭閣方向走。 

  早晨的清心院比晚間清幽安靜了許多，長安沿著小徑慢悠悠的走，聽林間樹梢上鳥兒清脆的鳴叫，聞各種花香混合在一起的怡人芬芳，心情很是舒暢。 

  穿過沿碧湖栽種的柳林，便看見建在碧湖上的幽蘭閣。小巧玲瓏的三層小樓在山色湖光的映襯下，宛如江南女子，秀雅精美，韻致天成。 

  閣樓因是臨湖而建，匠工便在湖岸邊搭了木橋直通樓內。用得都是上好的紅木，只上了一層薄漆，在陽光下發出熠熠的光。 

  長安上了木橋，看著寬大的橋欄上擺著一盆盆蘭花。心中感嘆：顏汐這孩子，也算是愛蘭如痴了。 

  「姐姐，你還要練多久啊！小安肚子都已經咕咕叫了。」 

  未見其人，先聞聽聲。轉過迴廊，果然看見一個小身影像小狗似的坐在閣樓前的空地上。因是木地板，也不涼，他便沒有搬凳子，只撩了衣擺，盤膝坐著。小臉已經皺成了苦瓜樣，一雙眼睛卻還是目不轉睛地盯著他面前翻飛的身影。 

  顏汐今日穿得是一套白色的常服，因要練劍，袖口便用絲帶紮緊，顯得利落颯爽了不少。她斜刺橫挑，身姿輕盈靈動，一套劍法被她使得如行雲流水，毫不阻滯。 

  聽到小安的哀求，她忙裡偷閒地說：「你要是餓了，便先去吃，姐姐還要再練一套。」 

  聽了顏汐的話，小安的臉皺得更緊了，嘟囔著說：「我就是趕早來和姐姐一起吃飯的，自己先吃有個什麼勁啊！姐姐你還是快點練吧！小安等你練完一起吃。」 

  顏汐便不語了，但是明顯加快了自己的速度。不一會兒，另一套劍法也被她練完。她收了劍，把它遞給侍候的小丫頭，自己則拿了一旁的白巾拭汗。 

  「長安哥哥，你站了許久應該累了，快點進去吧！」等擦拭完額上的汗珠，把耳邊幾縷散亂的長發別在耳後，顏汐才抬頭望向長安站定的廊柱，燦然一笑。 

  因為是白天，她已經易好了容，臉是清心居頭牌蘭幽的樣子，只有一雙眼睛還是她自己的，明亮清澈，能溢出水來。 

  小安因為一雙眼睛都黏在顏汐身上不肯拿開，自然是沒有發現師傅已經來了。此刻聽顏汐這樣說，他才看到長安一襲灰色道袍站在那裡，便一聲歡呼跳了起來，跑到長安身邊抓住他的衣角。 

  「師傅，你來了。快叫姐姐別練了，我們去吃飯。」他謹記著長安昨晚告訴他不能在上京城叫顏汐顏姐姐的話，但又不願意叫她蘭幽姐姐，便只叫姐姐了。 

  顏汐在台州的時候，便已經易容成現在的樣子在外行走，這張假臉倒比真臉用得時候還多。所以小安對於她的兩張不一樣的臉，倒完全沒有什麼不習慣。獨這稱呼，因為在台州青城山的時候喚慣了，一時倒改不了。 

  這個孩子聰穎過人，對於大人的這些改變，他敏感的知道都是因為形勢所迫，不得不為。就像顏姐姐為什麼要易容，為什麼要叫另外一個名字。師傅醫術其實很高明，卻要在別人面前裝作什麼都不懂。這些他雖然不知道原因，卻知道自己有責任幫他們隱瞞。他清楚，如果自己一旦不小心把這些暴露出去，一定會傷害到自己的師傅和顏姐姐。所以，對於大人諱莫如深的事情，他也能夠做到守口如瓶。 

  長安愛憐地摸了摸他的頭，去看顏汐。 

  顏汐平時對誰都很冷淡，唯獨面對小安，總能讓她的心軟得一塌糊塗。 

  她溫柔地沖他笑一笑，說：「好，姐姐不練了，陪小安吃早飯去。」 

  「噢，太好了，吃飯去啰！」畢竟是小孩子，一個小小的願望被滿足，也能高興地又叫又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