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安王心思

  八月的麗山風景依舊，樹木蒼翠，鬱鬱蔥蔥。 

  整個山頭以種植的蒼松翠柏居多，偶爾夾雜一些落葉喬木。但因其數量有限，山上的落葉積得並不是很厚。 

  遠遠望去，不大的麗山整齊利落，給人一種渾然天成之感，絲毫不像其它陵寢之地的陰森恐怖。 

  因是皇陵所在，又是道家盛讚的鐘靈毓秀之地。所以早在建陵之初，便請了最好的風水師斟酌堪輿，巧用兩儀八卦之陣，暗合陰陽調和之道，把陵寢分佈的錯落有致，威嚴壯觀。既有皇家陵園的肅穆氣派，又不乏江南煙雨里的靈秀。 

  因著下了點小雨，官道還有些濕，路邊的小草還沒有枯，草尖上帶著幾滴水珠。一陣風過，最頂上的那幾顆便滾落下來，跌進泥里，倏忽不見。 

  遠處傳來「吱吱」地車輪聲，只見一個青衣男子騎在一匹高大的黑馬上，頭髮束成一團盤於頭頂，用冠帽壓住，濃眉大眼，粗壯敦實，長得甚至是平凡，但他手裡卻拿著一把刀，刀鞘用黑金纏繞，一看就價值不菲。刀身沉重，被他粗糙的大手握著，只覺輕如鴻羽。 

  他的身後，跟著兩輛輕便的馬車。前一輛灰撲撲的，看著甚是簡樸。后一輛大些，上好的紅漆漆面，帘子用得也是江南綉紡的巧手綉娘刺繡的花開富貴，底下還配了絡子，看著比前一輛華麗氣派的多。可不知怎的，拉車的馬反倒不如前一輛的好。 

  「咳咳咳」突然灰色馬車傳來一陣急促的咳嗽聲，然後是一陣稀里嘩啦的聲音，並伴有一個僮子焦急的呼叫聲。 

  騎在馬背上的壯漢聽到那聲音之後馬上舉手示意，兩輛車的車夫接收到信號，都趕忙勒緊馬韁，讓馬車緩緩停下來。 

  青衣壯漢打馬走到灰色馬車前，拱手抱拳，施禮問道：「殿下，您要不要緊，需不需要停下來休息一下？」 

  車內又是一陣咳嗽，良久之後才平息。 

  「不用，繼續走。」車簾被撩開，一個僮子攙扶著一個青年盤坐在車架上。 

  青年有一張蒼白俊秀的臉，朗眉星目，唇紅齒白，煞是好看。 

  可是，卻極瘦。一襲不甚寬大的灰色道袍罩在他的身上，卻顯得鬆鬆垮垮，襯得他愈發的瘦削，纖薄的好像一陣風就能吹走。 

  「外面風大，殿下身體又不好，還是進去吧。」青衣男子語氣很是關切。 

  「十二，無妨的。」一陣風來，幾縷沒有盤緊的髮絲拂在青年的臉上，旁邊的小僮想要伸手幫青年綁好，卻被青年搶先一步握進了手裡。 

  「原來，我的頭髮已經這麼白了。」看著手中已經花白的頭髮，青年喃喃自語。 

  「師傅……」旁邊的小僮低喚一聲，眼淚便簌簌地流下來。 

  「傻孩子」青年含笑，輕輕撫了撫了小僮的頭。 

  縱是鐵石心腸的十二，此刻也是心有戚戚，紅了眼眶，不忍再看那滿頭的花發，轉開頭去。 

  這十二便是太子司馬長空派去青城山接清修的五皇子司馬長安回京參加八月十五中秋國宴的侍衛，車駕上的病弱男子自然便是長安。 

  安王出身尊貴，天之驕子，可卻病痛纏身，身體羸弱。此番從青城山一路走來，路途遙遠，顛簸異常，他很是辛苦，一路是疾病發作，咳的讓人心驚。 

  十二原本打算放慢行程，趕在十五前回京便好，可安王卻執意要加速趕路，只為空出幾天時間先行趕到這麗山來。<